“亲爱的,先别管我是谁,你先看看你自己吧!”林一气若游丝道。
石柏眼里浮现疑惑动作迟缓地低头,血液混着血块从嘴里涌出,咸锈泛着微微的苦在口腔里弥漫。
“咳咳、咳…”
想起来了,一激动血封了喉咙呛得胸腔剧烈颤动。
林一跪趴在脚踏上有气无力地劝道:“慢点、慢点,投胎也不赶在这一时半刻。”
石柏费力地回嘴:“呸,要死你死,我还能活。”
一只装有金色液体的试管凭空出现她右掌心,她却没力气喝到嘴里。
“喂,帮个忙。”
林一懒懒掀开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浑身无力发冷的身体抬起手臂,草草将药灌进她嘴里。
林一喂得急了,石柏想咳却不敢混着血囫囵吞下,见试管里液体见底突然闭眼摔在石柏身上。
石柏被压到伤处又咳了口血喷溅得到处都是,稍等片刻进嘴的药开始发挥效果。
转头盯着林一,眼里纠结挣扎肉痛一一浮现,最后良知战胜了贪念小声嘀咕:“算了,看在你没昧我药的份上,我就发回善心。”
一支红色液体夹杂金屑的试管凑到林一嘴边,但失去意志的人怎么可能会自主吞咽。
石柏心底吐槽;好麻烦。
手头动作却没停,手指撑开唇瓣撬开闭合的牙齿,忍着身下连绵不绝的疼痛,将药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咚”
见药进嘴,石柏顿时没了耐心,一点不温柔地将林一推下车摔在地上。
用刀割断铁皮合金部件,心狠手稳的挑出在药物催生下长进肉里的各类货车损毁物。
心如止水,唯有额头后背的汗水,证明她此时并不平静,只是在强自咬牙忍耐。
清理得差不多了,石柏手脚发弱用林一做肉垫掉下车,坐在厅中干净的地面稍作歇息。
却也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各处生怕厅中浓郁的血气,引来了什么怪物。
好在一直无事发生。
林一嘤咛两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奢华的吊灯白色的墙壁。
扭头见石柏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下意识打了个招呼:“嗨,早。”
石柏抱膝坐在地上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撞柱撞傻了。”
“我们刚才从木楼过来时候就不早了,更何况折腾了这么一遭,怕是都到大下午了。”
没了玻璃外面看得更清楚,灰蒙蒙的天被雾霾笼罩,浓重的水分子在空气中浮动稍显沉闷。
“那现在怎么办?”林一从地上起身,关节犹如不堪重负许久未用生锈的机器,伴着动作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她自嘲地想;她这算不算是自带配音。
“找线索,找可以将整件事串起来的前因、过程、结果。”
“我在另一座木楼地板下发现了几具封干的无名尸体,与其一板之隔是配套设施完善,正在开业运营的健身房。”
林一从地上爬起揉着晕乎乎的脑袋问:“还有呢?”
石柏下巴垫在膝盖上无辜道:“没了。”
“那这条线索有什么用。”
“聊胜于无。”
“行吧!”林一走近石柏伸手“别坐了,起来干活。”
石柏仰视,觉得此时的她和某些剧里背叛组织的走狗平分秋色,一样是帮着别人剥削和自己同一阶级的同志。
“行了,别发呆了。”
“不快点怪物来了,被撵得满屋子乱窜,跟赶猪进圈似的多难看。”
石柏气愤地拍开她的手,自己撑着地爬起来横眉冷目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就不能说点人话?鼓舞士气,懂不懂?”
“我不但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还知道:背水一战,渡江烧船。”
石柏冷冷一笑:“狡兔三窟,做人做事还是留一线的好。”
“这酒店还有和我们一个地方来的吗?”
林一目光闪烁的盯着一旁关上的安全门,嘴里有问必答:“有,我斜对门住着个戴口罩的高个子男人,和我们一样应该是个老手。”
“你住那一层?”
听到这个问题,林一愣了下大脑一片空白,右手下意识向石柏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嘴里嘀咕道:“容我想想。”
石柏抱臂颇为无语。
经过一番脑内搜索,林一不确定道:“5楼?”
“哪个房间。”
“上去后自然会知道,都过去一天了那个还记得。”
“鱼的记忆七秒,看来你还不如人家金鱼。”
“走电梯、还是楼梯?”
林一扭头看向电梯,又看向亮着绿色标识的安全通道犹犹豫豫道:“楼梯里有个穿酒店制服的女人。”
石柏当机立断调转方向走向前台一侧的电梯,按亮电梯键回头笑靥如花道:“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我们各走一边分散风险。”
“五楼集合,拜~”
说完挥手告别,走进电梯果断关门离开。
林一无语凝噎,这都是些什么人。
现在还剩安全通道,货梯,客梯。
三选一;随便了爱死不死,意志坚定地向另一部客梯走去。
等大厅恢复安静,安全通道虚开一条缝,一只眼睛趴在门后窥伺,见人走光了。
成乐青白的小脸从后冒出,她们怎么走电梯啊!
一缕黑烟从她身上钻出分成两股,向两人乘坐的电梯飘去。
嗯,哼哼;我难过。
细长红艳的高跟踩在阶梯上发动轻微的叩击声,每一次使力肌肉绷紧显出肢体姣好纤细的形状,即便是死亡赋予她苍白亦无损她的美丽。
长长的波浪卷似海藻般在空气中舒展,纯真、妩媚在她身上得到完美融合。
白色暖光从林一头顶照下,在明知有鬼怪出没的酒店,站在封闭狭小的电梯里—真刺激。
肾上腺素激增恐惧与兴奋共生,指甲陷进肉里轻微的疼痛提醒她注意场合提高警觉。
灯光闪烁,林一以为将要熄灭它却坚强地挺了过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正常行驶的电梯忽然停下。
林一贴着墙抓紧扶手,停滞的电梯突然提速猛地向上冲去,大概是人之将死脑海里浮现以前新闻里常播的电梯安全事故。
速度过快脑海里只来得及盘旋一句,会不会面目全非很丑啊?
闭上眼牢牢地抓住扶手,听天由命。
欸,怎么停了。
怂怂地睁开一只眼,灯光白色偏黄电梯安安静静一点看不出才发生过事故。
楼层显示器上亮了个黄色的6。
手脚有些发软,扶着墙壁蹭过去按了开门键。
“叮”
等了三四秒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林一等门板彻底缩进两侧凹槽,手脚麻利地一步蹦了出去。
走在昏暗的过道,她心底发虚默默祈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可千万别让我撞鬼啊!
怕什么来什么,由于过于专注眼前没注意到身后左侧第二间房门把手动了动,一把闪着寒光的斧头照着林一后背劈下。
走着走着第六感触发高度预警,没回头脚步一错侧身躲过,斧头落空。
麻秆腿大圆肚多种生物特征混合成的脸,不是房间里那只癞蛤蟆是谁。
要不是她躲得快,挨上一下怕是后背都得劈成两半。
男人脖子柔韧度极佳,伸长了林一凑到林一眼前,红润蠕动的口腔狼鳗式的牙齿。
林一生怕她给自己来上一口。
手伸进后腰抓住从厨房顺的窄刃,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捅进它的独眼,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向下一拉。
怪物斧头抡圆了横斩向她腰腹,林一飞起一脚蹬在它胸口借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转身跑向回廊尽头。
具有腐蚀性的液体掉落在地,将镶了金色暗纹的红毯灼出一个个大大小小滴溅型的焦黑孔洞。
林一脸上亦沾染上了少量,灼人热辣的疼痛侵入每个神经,非是不可忍受却分外折磨人。
昏暗的回廊、追击的怪物、奔跑的少女,挂在墙壁无悲无喜却似随人移动视线的人物肖像。
心脏跳动氧气与二氧化碳交换,呼吸系统挤压着肺里稀薄的空气,隐隐的疼痛在身体内部若隐若现。
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将一切抛之脑后只有奔跑跳跃,为了节省时间还剩最后几阶台阶,她直接单手撑翻过护栏。
“嘭”
重重落在地上灰尘浮絮满天飞脚底发麻,怪物的身影就在她头顶,白炽灯折射在锋利的斧头上返着瘆人的光。
被各种秽物涂满看不出颜色的西装,不合身的套在身上纽扣被挤得几欲崩裂,质量真好都这样了还能坚守岗位。
撑着墙三步并两步跑向五楼回廊。
石柏在电梯里的经历和林一类似,只不过却没她的好运。
电梯跳楼机似的上下升降,她没抓牢扶手摔在地上,像筛子里裹面粉的元宵左跌右撞,脸上身上青紫交加,站起来还把腰闪了。
真是倒霉到家!
一手撑墙一手扶着抽痛的老腰,五官扭曲见门即将关上,赶紧又按了开门键忍着剧痛挪了出去。
好不容易弯腰缓过口气,隔壁激烈追逐奔跑的声音又吓了她一跳。
满脸消沉颓废发自内心的感慨;妈的,这些人都着不着地着累是吧!
老子,今天还就舍命陪君子了。
挣扎疑虑尽数消失在眼底,一支装黑色液体的试管出现在手里,牙一咬心一横拔出木塞仰头一饮而尽。
白皙的皮肤失去润泽变得惨白,棕色的瞳孔放大占据整个眼球,躯体里的骨头似乎融化。
石柏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奇怪,怎么形容呢?
就像内脏肌肉全变成了液体,被一层可以任意拉伸的可塑性物质包裹起来的液态金属不定形、可流动,却又硬拼出个人形。
石柏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速度正常的行去,下肢受力挤压抖动向外膨胀,她此时就像装满水的气球给人一种一戳就破的感觉。
‘黑色星期五’的神奇便在于它的功效未知,随着走动她的身体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在恢复正常。
她应该高兴于自己的运气,这种作用的抽中率是千分之一,但只要想想那堪称高昂甚至巨额的账单,她就只余心疼和懊悔。
这么贵的药浪费在这么个低级世界好不划算,父神呀!你救救你可怜的信徒吧!
她真的、真的,很需要一夜暴富。
神能不能听见她的祷告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麻烦找上门了。
怪物举着斧头跟在林一身后,时刻准备趁其不备下死手。
林一脚底抹油的在走廊里以风骚的走位,吸引仇恨的同时进行躲避。
注意到怪物视线转移,抬头就见石柏僵硬地站在路中间,和刚大厅里见得好像有哪里不同?
心底留了个心眼顾不得太多,突然伸手抄起一只绘仙鹿的瓷瓶,转身就当头掷去。
“哐当”
怪物下意识举起斧头劈下,瓷瓶碎裂四散飞溅,林一回身高声厉喝:“走啊!愣着干嘛。”
室内终于从柜台缝隙翻出一纸离婚协议的木楠,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内容,就被近在耳边的吼声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