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恩泽篇
德克•恩泽是家里的老四,上有两位长姐一位哥哥,下有两个弟弟妹妹。
一家拢共八口人平日就靠农忙时节去给农场当小工勉强度日。
在一年两次的招兵季来临时,他十六岁。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艰难的生计问题。
两位姐姐已经先后嫁人,一位哥哥在放牧途中被一头带崽的野猪咬死,另一位则娶了邻村的姑娘。
现在他也已经到了可以独立生存的年纪。
于是老爹爽快的给了他30便士、一小袋豌豆和一袋黑麦就将他驱逐出家门。
并在关门前告诫他,需要在这些消耗完之前,找到一个可以糊口的工作。
不然他可以考虑去当流浪汉,到教堂神庙前等待施舍。
虽然暗恨那个可恶的老头不人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时间转眼即逝,厚着脸皮在雇主家蹭了一顿午饭。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地方官正带着征兵官挨家挨户的做着记录。
不感兴趣的从他们面前经过突然被叫住:“唉,那边那个,叫什么名字?”
过往行人让出一片真空地段,德克•恩泽回头指着自己:“我吗?”
拿着本子的征兵官点点头:“对,就你。”
德克•恩泽舔了舔嘴唇,估量了一下逃跑的概率。
在逐渐紧逼的士兵包围下,丧气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德克•恩泽。”
征兵官满意的拿起碳铅笔低头写下他的名字。
抬头笑得和蔼:“小伙子,跟我走吧!军中保你吃喝不愁。”
德古•恩泽笑的勉强;当然,毕竟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重新投胎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军营,学的第一课就是被教官牛马一样鞭策。
拿着手里可笑的长矛,他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看着自己长官吃喝玩乐满肚肥油,再看看自己糊糊豆子,高强度,高危险的训练。
他发誓,他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与领国交界的地方就爆发了一场小规模械斗。
他在这次行动中如有神助,领着一个30人的小队俘虏了将近100人。
当然这和他没关系,功劳都被上头的贵族老爷冒领了。
不过,他还是要庆幸遇上的贵族老爷良心未泯,给他安排了个管后勤的虚职。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多了,他也因此吃了个肚圆,发展了属于自己的小团体。
后来他也凭借着上供投诚拉帮结派步步高升,入了一位大人物的眼被收入麾下。
一切的经过和那些被唾弃背后谩骂的官员没什么两样,既不光明,也不伟大。
但不可否认,他付出了努力在运气的加成下,成功了。
荒诞现实的战场的生活锻炼了他贫瘠的想象,他不明白同样生而为人,为何可以那么残忍。
双方冷战时,军中闲得无聊最喜做的就是折磨俘虏和从对面掳掠的妇女。
他曾亲眼见证懵懂的稚子消散在火药的炮击下,温馨的家园沦为断壁残垣的废墟。
曾经短暂的幸福似只是镜花水月浮世幻影。
摇摇欲坠的房子已无法遮风挡雨,不时掉落的砖瓦随时就会有受伤的风险。
绝望的女孩满身血污的躺在他们的包围圈的。
她的眼睛可以映出春日的原野,却无法感化身前的禽兽,她最终伴着天边渐出的霞光逝去。
见得多了心便冷了,开始他还会谨记初时的底线,时间长了他也开始加入他们的狂欢。
清醒时他会唾弃自己的行为,但一有闲暇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加入。
尽情的放纵、极致的疯狂,随着时间年纪在增长的同时,手中的权利亦在日渐膨胀。
在那纸迷金醉的日子里,他的野心和欲望空前的高涨。
时年三十八岁,又到了回王城述职的日子,曾经雄心壮志的君王老了糊涂了,已无法掌控全局。
他应该物色新的仁主。
从温香软玉宾客的宴席退下,他见到了神明座下明媚无心的小天使。
白皙如珍玉的皮肤,漆黑如绸缎的长发,她笑得天真无邪。
哦!我的美,我的爱,我对你至死不渝。
一年一度的丰收盛典“牧场围猎”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无聊。
枯黄的树叶、机警的猎物,热情洋溢的新生代。
精力充沛的小伙们,已经磨刀霍霍迫不及待想在君主、贵妇小姐面前大展拳脚。
真是天真到愚蠢的想法,比赛名次那次不是早已暗中定下。
避开不怀好意的同僚;唉!想想当初我何尝又不是和他们一样。
抬头张望,就见维尔纳•莎卡娜一袭蓝裙挥着鹅毛扇,指着场上矫健谈笑生风。
同行诸多贵女都不及她的风姿。
再细瞧,暗中注意她的人多如蚊蝇。
站在秋日的桦木林里,感受着烈烈冷风,莎卡娜心中颇感烦躁,却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面前的权贵。
看着他故作姿态的挺起肩颈,沙卡拉面上温柔,心底却只想冷笑。
瞧瞧那弯曲的脊背、肥硕的肚腩、敷满铅粉的脸庞,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她会看得上他呢?
“尊敬的莎卡娜小姐,请问我能否有幸邀请您参加于后日的花园舞会?”桑塔侯爵家二子,爵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诚恳的向她发出邀请。
莎卡娜不好拒绝,用略高于平常的声音惊喜道:“哦,真的吗?那是我的荣幸。”
“听闻桑塔夫人亲手栽植的蓝玫瑰可是举世罕见。”
听得夸赞桑塔•加伽与有荣焉:“当然,我母亲为了那满园的花花草草,可是费了不少心力。”
“名花应配美人。请您务必要来赏光。”
莎卡娜额首微笑:“好,承蒙不弃。”
打发了这位出身名门的贵公子,独自漫步在铺了层枯叶的湖边,真是难得的静谧时光。
坐在地上,湖中惊鸟振翅莎卡拉扭头,这又是谁来了?
粗狂的脸、忧郁的眼神、壮硕的身材,一看就武德充沛。
叫啥来着?忘了。
德克•恩泽漫步到湖边,坐到离她不远的地方。
天很蓝、水很清、景很美。
但她坐不住了,这破地方好冷,他什么时候走啊!!
莎卡娜今天为了和一个,平日与她不对符的贵女斗艳,寒风凛冽的天气只穿了一件贴肤的蓝裙。
风一吹,瑟瑟发抖。
坐了一会儿,德克•恩泽终于开口:“美丽的小姐,我今年三十八岁。
因军务繁忙未曾娶妻,于两年前获封伯爵,请问能否有幸迎娶您?”
听得这话莎卡娜愣了一下,随后只觉荒谬。
就这岁数都可以给她当爹了,想娶她怕不是白日做梦。
出于礼节莎卡娜委婉的回绝。
“承蒙错爱,但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不管是出于身份、年龄、种族、信仰,我们彼此都不是对方的最佳人选。”
德克•恩泽傲慢且固执得道:“美丽的小姐,以我的年龄取得现在的成就,您不用觉得有压力。
我喜欢您,您嫁给我,我可以给你丰饶的物质生活。
而且您一旦为我诞下男嗣,您的孩子将是下一任伯爵。”
德克•恩泽信心满满,认为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女性,都不会放过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
莎卡娜:……
这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傻子吗?
究竟怎样自大的心理,才会让他认为自己会看上这么个货呢?
笑容收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沾上的灰尘,居高临下俯视他:“先生,请不要让无知限制了您的想象。
您既已经拥有了财富地位,为何不增长一下自己的见识,到处游历填补一下自己的不足。”
说完拎起裙子行了个屈膝礼,转身离开。
德伊•斯兰:??
我真心实意的向她求婚,她为何这般反应?
回去莎卡娜想到自己被一个老头肖想,越想越气愤。
督促自己的从属,寻到机会将他给做了。
啊啊啊,她真是个可恶的坏女孩。
德克•恩泽的死迅从遥远的里诺平原传来,彼时她正站在独属于君王的后花院里裁剪新开的月季。
浅黄的素色长裙裙摆坠满盈润的珍珠,发间是耀耀生辉的黄金花冠。
她捧着盛开的红色月季散发着不逊于阿芙洛狄忒的魅力。
身旁的侍女静静的垂首而立,莎卡娜扭头笑问道:“亲爱的格兰,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格兰对这年纪远小于自己的主人,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恐惧恭恭敬敬的答道。
“里诺虽位处偏僻多蚊虫疫病,做为您的封地却是再好不过。”
莎卡娜点头称赞,“知我意者格兰也。”
铃原篇
维尔纳•莎卡娜候爵的城堡里又要开始招收仆人了,母亲让她收拾干净去试试。
两位哥哥迎娶了邻村的姑娘,大嫂已经怀孕好几个月,再让她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呆着怕是要引起不满了。
毕竟就家里那几亩贫地真无法供予全家花销。
父亲除了种粮还蓄了半亩地的应季花卉,母亲从酒坊下班会用小陶罐装水插上鲜花到街东头摆摊卖上半日,哥哥则到港口给人下货攒些苦力钱。
这些天有人上门提亲,她是不愿的,她自小见他们男人稍有不顺,轻则怒骂、重则动手。
她不想重蹈覆辙,过那苦难到让人想想便惧怕的日子。
今天是她去应聘的日子,母亲改了她出嫁时父亲送她一直压箱底舍不得穿的裙子。
母亲苍老的脸上浮现慈爱的笑意,“我们爱格长大,是个漂亮姑娘啦,这身衬你。
她拎着裙子不好意思的站在老旧的穿衣镜前,她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
母亲笑着笑着叹了口气肃了神情,“侯爵位高权重,虽不定会拿你们撒气,但言多必失行多必过,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万莫多言惹大人不快。”
爱格抱住母亲瓮声瓮气道:“女儿还不知会不会被选上,您不必如此忧虑。”
两位嫂嫂站在一旁虽有羡慕,却也还是由衷的祝福她有个好前程。
家里早早托人请了镇上的车夫,现在他驾着牛车停在门前,兄长催促她赶快动身。
含泪辞别父母亲兄,踏上牛车行了四天一夜,到达侯爵管辖下的城镇。
莎卡娜喜静一向居于湖边山巅的城堡,城里虽有住宅如非处理公务却是不常来。
到了地方,车马不许进,有穿着黑色西装举止文雅的男仆验过函告,引着入内。
穿过士兵把守的栅栏,天鹅绒般的草地点缀以幼小的雏菊。
脚下是青灰色砖石,两侧是高矮不一的绿植,中央裸体的圣天使雕像喷泉宏大而美丽。
这是她梦中都不曾有过的风景。
鲜花般盛开的女孩们,齐整在一座坐用罗马立柱支撑的高楼下,相同的年纪不同的外貌,一样的野心勃勃。
严苛的属官以挑剔的眼神审视面前稚嫩的女孩,不知她们中谁会一步登天,谁又会无声消亡。
荣华带来的是无以计数地阴谋暗害,不争的事实摆在面前,欲带皇冠先承其重。
身穿盔甲的骑士护持于两侧,四匹步履一致的白马拉动的黄金车厢辗过宽阔的大道,向这边缓缓驶来。
这是独属于顶层权贵的奢靡。
骑士翻身下马,放下马凳打开车门。
白润的长腿穿着紫色丝绒高跟鞋,用绸缎制成的轻薄长裙在阳光下折射着引人注目的光芒。
女孩们纷份低头见礼,莎卡娜步履从容的从她们中间预留的道路中央走过。
淡淡的芳香从鼻端掠过,爱格下意识用目光追随那道梦幻的身影。
亚伯•兰渡×亚伯•切斯汀篇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听说自己有位才貌出众的表哥,家里几位哥哥被爸妈从上到下数落了个遍,挨了不少打。
别误会,她可不是心疼,她就是单纯觉得打轻了。
这些年明里暗里,几位好哥哥可是让她吃了不少亏。
穷人家的孩子得个东西,哪样不是个争来的,闷声憋肚里可没人礼让。
听闻前些日里,姨妈来信家里出了变故,请兄妹几个回去相商,都去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消息。
说来,她还挺喜欢姨母的,每次去了她必会给妈塞包吃食带回来,给她们兄妹几个打牙祭。
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回来却见妈哭肿了眼,带回来个漂亮哥哥。
后来得知,姨夫是园艺师贵族老爷修房子将他强征了去,去了几个月传消息回来不幸染上疫病,还有半口气就被架上了火堆。
姨母听了一时气血攻心,当场差点就没了。
但想到孤苦无依的独子,强撑着写了信给几个亲友,只是她怕也未曾料到。
她一走兄弟几个就合伙分了她家家产,让其独子流落街头。
母亲到时,他和教堂里的乞讨者住一起,神情木纳早没了往日的灵动,想想也真是让人挽惜。
虽是亲戚可终是拖油瓶,父亲兄弟对他谈不上喜欢,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时间一恍,七年过去。
她十五该嫁人了,可别人介绍的那几个她都瞧不上。
也许是知道了她的心意,表哥亚伯•兰渡和父亲彻夜长谈后被打了顿赶出家门。
同时,那些每天用看货的眼神打量她的人也没了,取而代之是视线相对了然于心的揶揄。
四年之期是父亲的底线,在她开始不安之际,他带着军功如约而至。
她们结婚了,婚后生活虽较之常人宽裕些,却聚少离多夜夜孤枕冷衾。
战争结束,她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害怕她突然死在某个战阵,可她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美好。
高强高压的奔袭,让他患上了严重的病症,每逢阴雨天他隐忍的闷哼让她无能为力。
不久,他染上酒瘾,失控、暴躁、易怒,她本能的感到畏惧。
他还是他吗?
曾经温柔爽朗的他,还回得来吗?
感情随着时间流逝,他对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迫,让她疲于应付。
最终在某位大人的蛊惑下,亚伯•兰渡失足落水身亡。
佩里克篇
鲜亮的红酒在杯壁摇荡,他那薄情寡义的父亲又要迎娶那声名狼藉没比她小几岁的继母。
真想不明白,以她的家世地位为何要嫁一糟老头子。
一口饮尽杯中酒,来日方长。
奥古家族的生活比不得王城热闹有趣,胜在清幽除了要应付那位名义上的丈夫便无人打扰。
乖乖做个贵妇的日子是无聊的,偶尔看到继子眼里不加掩饰的恶意,她总忍不住逗弄一番。
他比她养的猎犬好玩多了。
奥古侯爵意外坠马,被踩断三根肋骨又被庸医神父一通揉捻很快不幸逝世。
家里就剩被继母截胡了爵位的佩里克,和满脸无辜重兵护卫的莎卡娜。
两个气场不合的人住一起,可想而知有多恶心。
虽然丧期刚满,她就收拾东西回了里诺平原,属于自己的地盘。
但她的日子过得越舒心,他就越难受。
只要想到自己那可怜的母亲,那恨呀!就像无根的藤蔓顺着心脏攀附缠绕。
等—等。
机会不就来了。
探子回禀,她似乎怀了菲亚特•莱恩的孩子,他这个做儿子是时候回去瞧瞧了。
菲亚特•莱恩篇
多情浪荡子从不为某朵花就此驻足。
他凭借良好的出生优越的外貌玩累了,想找个地方养精蓄锐,莎卡娜就成了他的头号人选。
比他大几岁胜在位高貌美,若能把她拿下便又有了吹嘘的资本。
一切都很顺利,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他不清楚,将莎卡娜视做猎物,究竟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