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恳恳临近黄昏,终于在两位管家和骑士长的帮助下记录完笔供。
将有重大嫌疑的几人收押进石室,遣散剩余人等。
石柏和木楠坐在长桌前面对长桌上厚厚几大摞证言,双双扶额长叹。
石柏摊在圈背椅上无精打采的开口:“要不,把林一召来给我们分担下工作。”
木楠:“以什么理由?”
“我们现在是贵族唉。”
“哦,城堡里刚发生恶性杀人事件,死的还是当权者莎卡娜侯爵。”
“现在我们突然毫无原由召见一名厨房女佣,你就不怕别人多想。”
“啊啊啊,那怎么办?”
“反正我是不想再看那一堆毫无用处的废话了。”石柏烦躁的说道。
随后吐槽:“他们一天天的生活真是枯燥乏味,远不如我们那个年代坐牢来的自由。”
“慎言慎行,当心隔墙有耳。”木楠拉动椅子凑近烛台,拿起一张布满字迹的莎草纸说道。
石柏拿起一张纸扫了眼又一巴掌拍在桌上:“来,我们来梳理一下案发经过。”
木楠诧异的看向石柏:“你知道什么内幕。”
石柏面无表情:“别想太多,真要有内幕也应该问林一,她才是这出戏的主角儿。”
“已知;莎卡娜在和我们吃过饭后,在侍女丽塔和切诺的陪同下回房更衣睡觉。”
“等等,一天二十四小时,这个时代钟响几声?”
木楠左手横放在木桌上右手托腮:“每三小时一鸣,一天响八次。”
石柏起身转了一圈回头:“那也就可以确定莎卡娜死亡时间在九点以后。”
“爱格、铃原两人是和奥利、劳尔同一时间上楼。”
“第二天,钟鸣三响位于六点城堡里除主人以外所有仆佣都已经起床,我们也是在那个时间被爱格和铃原的尖叫声引上楼。”
“这中间有整整十一个小时的空缺。”
木楠拿起烛台翻出林一写的供词,边瞧边说道:“城堡里娱乐活动匮乏,到了晚上经过一天的辛勤劳作,人也已经疲倦不堪。”
“这时候,谁要有个风吹草动必会成为大家的众矢之地。”
石柏不服:“万一所有人都睡死了呢。”
木楠:“除负责贴身侍候和职位较高的几人有独立房间,其余人睡大通铺。”
“就是头猪,头数多了也会引发量变。”
石柏皱眉走过去趴在木楠肩上:“你在看什么?看的那么有劲。”
木楠感觉到耳边呼出的热气,血气上行脸颊红润呵斥道:“没个正形。”
石柏奇怪的垂眼撇了他一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贴的更近了。
“扭扭捏捏,又不是黄花闺女,难道你还怕我丧心病狂吃你豆腐不成。”
木楠回头撞了个满怀,石柏一指点在额上:“去,别妨碍我看字。”
木楠气呼呼的端着椅子走远了。
石柏挑眉,这人怕不是有毛病。
低头看向手中纸张:“尊敬的两位大人;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来到城中已有数日,却未曾有幸得缘一见,今特有事回禀,希望可得见尊颜——安吉•贝尔奉上。”
剩余的就是些没什么价值的日常作息,从中可以窥出这座城堡的生活极其规律,刻板且重复。
扭头看向木楠:“亲,问你个问题?”
木楠挑眉,她又想说什么傻话。
“你做为莎卡娜设定上的儿子,你知道她丈夫吗?”
“莎卡娜维尔纳家族五小姐,和你父亲同父同母。”
“维尔纳上一任当家大公爵德鲁伊娶过两任妻子,莎卡娜和你父亲为第二任妻子所出。”
“第一任妻子索尼,十六岁嫁于德鲁伊,出身名门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可惜在生四女时,恰逢两国交战惊闻德鲁伊战死沙场,悲痛之下死于血崩。”
见石柏欲言又止,木楠为其解惑:“诱敌诈死。”
“德鲁伊大胜而归,发现妻子因此而死很是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于一年后再娶。”
石柏无语凝噎:“要不要这么现实。”
“在这个时代,以他的身份能在她死后守身如玉一年,并且在此期间未传出任何桃色绯闻,已算极少见的痴情种。”
石柏嘴角抽搐颇为不服,这算哪门子的痴情。
“既然如此,为何爵位会由我父亲继承这不合情理。”说到父亲二字石柏多少有点尴尬扭捏。
“索尼共育三子一女,老大和莎卡娜年龄相差十七岁,之所以会由你父袭爵。”
“概因老公爵长寿,第二任夫人共育一女一子早他五年逝世。”
“此时雄狮老迈,幼狮长成权力更迭,莎卡娜十五岁自愿做了君王的情人,庄严肃穆的议政院都被她华丽的裙摆渲染出桃色的味道。”
石柏瞠目结舌:“所以…”
“第一任夫人的儿女全部沦为权利倾轧的炮灰。”
“你父亲虽然也算有真才实学不负所托将领地治理得欣欣向荣,可他姐姐的光芒太过耀眼。”
“前朝后宫妖娆多情的虞美人。”
“那你,不就是。”
“不,我不是。”
“莎卡娜二十二岁时,厌倦了残酷的宫廷斗争,自请远离王城偏安一隅。”
“虽然生父不详,但依旧不妨碍我是从莎卡娜肚子里出来的事实。”
石柏摊在椅子上仰头:“所以这次虞美人之死的背景是什么?”
木楠下巴搭在十指交叉的手上郑重其事道:“不知道。”
“信不信,我爬起来掐死你。”
“不信,你不敢。”
石柏定定看了他良久最后道:“好吧!我确实不敢。”
“但再不想办法出去,我们迟早会埋骨于此。”
“剧情的推动可不以我们的意志转移。”
“别想那么多,我们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成问题。”
“莎卡娜尸体还躺在床上,我让人封了房间,钥匙在我这,要进去看看吗?”
“要,怎么不要,不叫林一吗?”
“等明天直接召见,把我们知道的线索告诉她就是,省得麻烦。”
上了三楼,莎卡娜静静的躺在那如同刚刚入睡,晚间最后的余晖洒落床前,却再也得不到美人垂怜。
石柏直奔尸体而去,木楠则走向窗台门后这些能藏人的地方。
“爱格、铃原天天就铺张毯子睡在门外,她俩说自己昨晚没听到动静,这合理吗?”石柏拉开床头柜问道。
“合不合理事情都发生了,事后诸葛没任何意义,我们现在要找的是线索和杀人动机。”
木楠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抽出一本已经毛边的书籍,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奥格·曼狄诺的《羊皮卷》。
“叮当”
一枚金光闪闪的圣天使书签落地,木楠弯腰捡起它翻开书粗略的浏览。
一段被红墨水标记的话映入眼底;“我是雄狮,我是苍鹰,饥即食,渴即饮。除非行动,否则死路一条。
我渴望成功,快乐,心灵的平静。除非行动,否则我将在失败、不幸、夜不成眠的日子中死亡。
我发布命令。我要服从自己的命令。
成功不是等待。如果我迟疑,她会投入别人的怀抱,永远弃我而去。
此时。此地。此人。
我现在就付诸行动。”
看完木楠思索片刻唤过石柏:“喂,你过来看看。”
石柏手拿一只红丝绒盒子凑近他展示到道:“瞧,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木楠侧目,只见盒中有一对莹润内敛的等比例黑珍珠耳饰。
“以现在的生产力,采蚌应该还全靠人潜入水中手工作业,像这般光影流动能凑齐一对的怕是少之又少。”
木楠捧着书回头静静道:“莎卡娜家世显赫,长袖善舞出入宫廷,有怎样的珠宝首饰都不稀奇。”
石柏俏皮的笑道:“自然,不过稀奇的不是东西,而是送东西的人。”
“你猜是谁送的。”
木楠试想了一下摇头。
“是,骑士长。”
木楠:?
“你怎么知道?”
“笨,这上面写着呗!”
石柏打开一张折叠的蓝色小卡片念道:“您忠诚的骑士,仰慕您的菲亚特•莱恩献上。”
“骑士长是莎卡娜的属臣,同样出身名门有爵位在身,唯有他有资格向莎卡娜表露心意。”
“地位相差过大,会被视为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亵渎,一经发现处鞭六十。”
木柏疑惑不解的看向石柏。
石柏挑眉:“我房间书架上有本这世界的法规条例详解。”
木楠点头感叹:“真是阶级分明,半点不可逾越。”
“对了,你手里是什么书。”
“奥格·曼狄诺著的羊皮卷。”
“我瞅瞅。”
“她要做什么,或已经做了什么?”
“也许这就是她的死因。”
两人简单交流了思路,分头将房间各个犄角旮旯仔细检查过。
“看来没别的了。”木楠盖棺定论道。
石柏正要离开忽然鼻头耸动叫位木楠:“等会,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药水味儿。”
木楠站在门边只等关门突听此言,进屋深嗅了几口空气。
“好像是有,说不上来什么味还挺好闻的。”
石柏托着下巴想来想去嘴里蹦出句:“想吃卤煮了。”
木楠……
“做个人吧!”
“到这来的这几天各种稀奇古怪的一通吃,现在闻到这股香料味就想来点卤煮淡淡嘴。”
“香料?”
“这不就是各种中草药的混合物,顺便带着房间里的血腥气,尸体再不处理过几天当心臭了。”
木楠聚精会神还以为她会说出个有参考价值的答案,谁知是这样。
“切,万一是味道独特的香水呢?”
石柏煞有介事的点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木楠闭了闭眼,扭头懒得和她插科打诨。
下到一楼,石柏走近骚扰正在翻阅卷中的木楠:“哎,反正没头绪,要不把林一也叫来?”
“三个臭皮匠顶得一个诸葛亮,人多力量大。”
木楠对着烛光揉了揉眉心:“你想叫叫就是,我又不拦你。”
石柏做势走了几步回头:“那我去了。”
见木楠没反应做龟挪加大音量:“我真去了。”
木楠起身拉开椅子瞟了眼,一脸紧张和大聪明样的石柏。
避开她大步走出大厅。
石柏不明所以赶忙跟上。
木楠信手点了名门前负责警卫的士兵冷漠道:“你,去厨房把一个叫安吉.贝尔的女佣叫过来,我有话亲自询问。”
士兵行礼沉声道:“是,大人。”
见人小跑着离开,回头对石柏道:“满意了吧?”
“满意了,就回去看卷宗,桌上堆的那堆明早就要出结果。”
石柏微勾起的嘴角慢慢消下,无精打采的回道:“知道啦。”
等人的时间是漫长的,林一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睡觉,就被面容肃杀的士兵一路问着粗暴的逮住。
林一挣了下被扣得更紧,眼见周围议论纷纷聚集瞧热闹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林一眼前发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这些无聊的家伙今晚又不知要如何编排自己,从古至今大家在这方面的喜好真没变过。
在女管家格兰探究的目光中,林一被士兵拽着手腕拖到佩里克面前。
大厅里,木楠坐在主位鼻梁上架着幅带银链的无框眼镜,对着烛火散发的昏黄亮光,认真阅览每一张莎草纸记述的时间线。
石柏则坐在他下首,饮着佣人新端来的红茶。
士兵进内行过礼,自觉的站于一旁静待上位者问询。
木楠将手头的供述看完,起身走到林一面前细细端详她片刻,带着上位者显而易见的倨傲施舍般开口:“你就是安吉•贝尔?”
林一拎起裙摆行了个屈膝行回道:“是的,佩里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