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这么多干什么呢？”戴润在一旁打着圆场，“第五人格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是都活下来了嘛？”“看到第五人格的元素，理应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桂小呆又开始活动手腕，把杏仁水枪填满。远处的太阳已经落下，教堂几乎陷入了一片漆黑中，只有头顶华丽的玻璃吊灯依稀发出惨淡的光亮，使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我往外走了几步，发现这一带就只有这一栋建筑，旁边倒是有一间连着的小屋，但就从那个大小来看，怎么也不是能容纳我们将近十个人的。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就在教堂里面过夜吧，不是有长椅吗？各位就凑活一下躺一躺，忍一下。”王蓓辰叉着腰，似乎也不是很满意：“就这破地方？怎么下脚？”我摆摆手：“难不成你去和使徒睡一间屋子？”王蓓辰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赵希辰直接走到椅子前，伸手抹去浮灰，回头无奈的看了众人一眼：“怎么？都不赶紧躺平？明天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跑都跑不动。”王蓓辰点点头，正欲上前，我却听到了一阵不太对劲的声响，仰头一看，顿时感觉眼前发花。

　　似乎是我头顶那盏吊灯碎裂的声音。

　　“快躲开——”我一把把王蓓辰往后一拉，几乎是同时，之前那盏发出微弱光亮的吊灯脱离了天花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惨叫，之前我和王蓓辰站的那个位置已经布满了玻璃碎片。同时，整座教堂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教堂瞬间成了一团包裹人，吞噬人的黑雾。我感觉到王蓓辰抓着我的手更紧了些，“卧槽别过来，都别过来。”气得我敲了敲她的脑袋：“这地方现在啥都没有，你干嘛自己吓自己？”

　　桂小呆坐在长椅上，我只听见一声苦笑：“我他妈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敢情这也不是什么中转休息的地方，还得想办法生存下去。”在黑暗中，我的听觉稍微灵敏了一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僵住了，没人敢动。我压住恐惧，假装懒懒地说：“怎么？在原地愣着不动就不会出事了？还不赶紧躺下休息？”

　　“那万一出事了呢？”戴润的言语里藏着恐慌与不满，“万一出事了，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我说阿戴润啊，”我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那万一晚上没出事呢？你白天没精力对付别的东西，结果寄了，怪谁呢？”“我就说晚上如果又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呢？”“这毕竟是小概率事件，谁说的准呢？你要不睡我也不会管。”两个人在黑暗中彼此站定。戴润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恼怒：“什么叫不会管？何若云，你是班长啊，你得带着我们。”我的嘴角微微抽动：“哟，这个时候想起来我是班长了，拿着官帽子压我是吧？那我就以班长的身份问你，你是睡，还是不睡？反正我睡了啊。”说着我也找了张椅子，拿出湿纸巾擦了擦灰，对他们说：“这地方灰大，小心哮喘。”戴润气的瞪了半天眼，也没说出几个字来，最后也就愤愤地躺下了。

　　……

　　夜晚，赵希辰睡得没有那么踏实，虽说这长椅的材质不错，但夜晚教堂吹来的阴冷的穿堂风，和周围时有时无的猫叫声总将他惊醒。他最后也不管那么多了，一股脑从长凳上爬了起来，大着胆子看着周围的一切。漆黑一片的教堂里，只有神像面前那一根小小的蜡烛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就在那耶稣像面前，似乎坐着一个人。

　　“谁在那？”赵希辰低喝道，抓紧了身边的棒球棍。“你在说什么呢？是我，何若云。”坐在耶稣像前面的那个人说。“我靠，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吓唬人呢？”赵希辰站起身，走到我旁边，推了我一把。

　　“我在祈祷，”我依旧注视着面前的神像，“我在赎罪。”

　　“赎罪？”赵希辰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一些意外，但不过片刻又冷冷地说：“恶魔即使放下自己手中流血的刀，跪下忏悔，也不会得到上帝的原谅。何若云，你有必要忏悔吗？妈的人都死了，”他骂了一句，“你等到这个时候来忏悔？”

　　“恶魔不做祈祷。”我看都没看他就冷笑着说，“人死了，忏悔是我自己的事，与那家伙死没死无关。”我能听见赵希辰握着棒球棍的拳头攥的更紧了些，似乎巴不得现在就把我打倒在地。“你不是主人，对不对？你根本无法承担乱开杀戒的后果。”赵希辰没说话了，也坐下来盯着神像发呆。

　　许久，他才缓缓地开了口：“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

　　“谁知道呢？”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心里的不详感却越来越浓：我身边的伙伴，大概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吧。“其实讲真的，这真像一个大型的密室逃脱，就是安排的有些紧凑。你们大概都快吃不消了，但没事，再忍忍就好了。”

　　赵希辰烦躁地拍着自己的腿：“再忍忍？我他妈快受够了，一天天的，解决那么多的谜题，却永远没有尽头，况且——”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况且，我的朋友们都死了，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我拍了拍他的肩，他却一下挡开了。我顿时就感觉自己被揪住了，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态度？！”“不然呢？”赵希辰气的低吼起来：“杨强原本可以不用死的！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的心里不可避免的苍凉下去了。“所以呢？我很能理解你的心理，可是……如果我不率先采取行动，那我们几个迟早会因为他被坑死。况且，你还在关心一个死人？”我站了起来，拿出鱼竿，死死地咬着嘴唇，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感。

　　我摇摇头，转身就走，赵希辰还想追上来，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仔细一看，发现那是我的鱼线。“我告诉你，”我彻底撕下了自己温和的面具，我真的受够他们了，声音里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哭腔，一丝狠厉：“我的鱼线在黑暗中甩的一样准。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劝你最好暂时放下芥蒂，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赵希辰把鱼线甩开，握紧了棒球棍，黑暗中，他的脸庞有一些模糊，但能看得到他的那种冷峻的表情：“行吧，但是——你的所作所为永远不会受到我的饶恕。”

　　“切，”我冷笑道，“你就别发那么重的誓了吧，到时候后面打了脸，可有够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