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若若18岁的时候,父亲给了她一份大礼。
她亲眼看到了父亲被另一个女人挽着手,另一只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年纪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三个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印象中,父亲对母亲总是十分客气,一直到她十二岁那年母亲过世,父亲没有丝毫伤心时,她才意识到,父亲对母亲根本没有爱。
那个小女孩的年纪更加印证了这一点,母亲尸骨未寒之时,他就跟那个女人混在了一起。
若若并不是不同意自己的父亲再娶一个,但她不能接受父亲亵渎母亲,也不能接受父亲瞒着自己在外面偷情。
尽管,在法律上,并没有规定男人不能在妻子刚死的就找另一个女人。
若若却不相信能够那么快,世界上哪有什么无缝衔接,只不过是早就暗渡陈仓,她的父亲就是背叛了自己的母亲。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原本想要乖乖听父亲话读财政大学的她,毅然决然地悄悄将志愿换成了另一所理工大学。
得知此事的父亲将她骂了好久,无奈木已成舟,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父亲最后的妥协是让她大学读研然后报考公务员,可现在,若若一点也不想按照别人安排的轨迹走,尽管这个别人是她父亲,也不行。
若若从小就喜欢吃各种甜品和糕点,她一直梦想着能够做一个甜点师,能够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
只是这样的梦想,父亲永远不会支持。
有的时候,她很羡慕江篱,他拥有一个全世界最爱他的母亲,一个无条件支持不干涉他所有决定的人。
和江篱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放松的。
甚至她觉得,只有那个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她不用做任何的隐藏,也不用藏匿自己的任何情绪。
若若在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孩叫夏蔓,今年十一岁,她跟着自己的母亲姓夏,而不是姓霍。
那个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自己从来也不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2.
江篱送若若回家后,拿起手机给周艺发去了信息。
【晚上我去选材,顺便一起吃个饭,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了。】
语气虽然十分客气,实际的江篱却咬紧了牙,仿佛要把后槽牙都咬碎。
他提前问了之前的史教练,周艺的驾照也考了很久了。
于是,晚上的江篱特地没有开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
来到周艺公司,江篱掩藏起自己的情绪主动朝着他抿抿嘴。
“嫂子还好吧?”周艺一脸很关心的样子。
江篱摇摇头:“什么嫂子,就是个朋友,那天早上没吃早饭,贫血了,没什么大事。”
周艺点点头,从自己的工位上拿了一个文件夹,带着江篱上了楼。
“咱今天就把瓷砖、地板、门一起选了。”
“嗯。”
江篱跟在周艺后面,看着他的眸子里藏满了厌恶,但当周艺回头时,他又很快收敛起来。
江篱几乎没怎么选,都是周艺在推荐说“这个瓷砖跟你家很合适”,“那个门比较简单,跟效果图上类似”。
江篱自然也懒得再去这上面动脑筋,于是很快就选完了材料,时间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你绝对是最不纠结,选材最爽快的业主了。”周艺这样说。
接着,江篱一边喝着水一边等着周艺。
周艺在电脑上把刚刚的材料型号输在表格上。
很快,周艺拿着打印出来的两份选材单让江篱签字。
江篱一一照做。
“好了,我们吃饭去吧,饿了,我知道有家烧烤非常正宗。”
周艺有点为难的看着江篱:“要不算了?等装修完再吃吧,晚上…”
“哎呀,周总不给面子啊,咱就算不是装修公司和业主的关系就不能吃饭了?”
这句话很轻松的拿捏到了周艺,周艺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行,我去开车。”
江篱特地选了一家离周艺公司四十多分钟路程的烧烤店。
周艺带着江篱驱车来到了目的地。
江篱轻车熟路的点了很多烧烤,还要了几瓶红星二锅头。
烧烤和酒上来的时候,周艺一脸震惊。
“二锅头?这是不是度数高了点?一会还得开车…”
江篱摆摆手:“没事,喝多了咱就不开车了,打车,最主要是要喝的尽兴,你说呢?”
听到这话,周艺也觉得自己太扭捏了些,毕竟难得江篱今天高兴,不像以前的闷葫芦了。
两人一边撸串一边碰杯,不一会就干掉了一瓶多。
周艺的舌头开始打结的时候,江篱觉得差不多可以了。
周艺却不干了,举着手让老板又拿了两瓶。
江篱拦住他:“差不多可以了,你醉了,一会还要开车呢?”
“开车?对,开车…那再喝一瓶。”
于是,两人又喝完了一瓶。
扶着周艺到主驾驶坐好后,江篱又激将了一下:“咱要不打车?你喝的这么多,还能开车那真是算你厉害了。”
“算你厉害”四个字一下就激发了周艺最后一点清醒的神经。
“打什么车,这才多少酒啊,不打车…”周艺很自信的发动起了车子。
江篱点点头的帮周艺关好了车门。
等到周艺开车走后大概二十分钟,江篱拿出手机报了警。
“你好,我跟一个朋友一起吃饭,喝了酒,他非要开车,我拦不住,车牌是…”
报完警后的江篱叫了一辆出租车。
3.
第二天早上,110给江篱打来了电话。
“江篱是吧?你朋友昨天酒驾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请你配合调查。”
江篱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响,昨天的酒精还依然麻痹着他的神经。
他的本意只是为了给周艺一个教训,但没想到却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昨晚吃饭的时候,江篱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算了,毕竟若若也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是他。
酒过半巡,喝醉酒的周艺说了一句“你身边那个女学生可真嫩啊”。
就是这句话,江篱彻底相信了若若的判断,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行动,结果却比他想象的严重。
一直到配合警察做完笔录,江篱还觉得有些恍惚,他给若若发去了一个信息。
【我想见你。】
若若很快回复:【你在哪?定位发我。】
若若来时,江篱还有些木讷。
看到警察局的那一刻,若若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却并没有问江篱,而是将他扶到了车上。
一路上,江篱的牙齿被风吹的直打哆嗦。
若若拉过江篱,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关下窗,太冷了。”
司机师傅看了眼江篱摇了摇头:“关不了,你没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吗?我要不开窗,一会吐我车上我找谁说理去?”
若若这才闻到江篱身上的酒味,刚刚的她丝毫没注意到。
下了车,若若又搀扶着江篱上了楼。
江篱全程一直飘在半空中,哪怕坐到沙发上也仿佛还在云端。
“江篱,出什么事了?”
“他死了…我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他的…”
若若只感觉到一声闷雷,她自然知道江篱口中的他是谁。
“那你有事吗?你去警察局是被发现了?”
若若问完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多余,要是真的有事,江篱也不会出来这么快。
只见江篱摇摇头,看了一眼若若,揽过她的肩抱紧。
“警察说,他昨晚因为酒驾不小心撞到了维修的栏杆,掉进了河里,被发现时身体已经鼓起来了。”
若若只觉得一阵恶心,心里却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她轻轻抚了抚江篱的背。
“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知法犯法,掉进河里也是咎由自取。”
江篱听到若若语气里的冷漠,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冷。
江篱抱着若若的手收的更紧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