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断腿的代价有点高啊！”老张看着李总管的瘸腿，喃喃自语。
老吴也是一脸的鄙视，嘲讽道：“你当初为何不先把门锁上呢？”
听着二人的挖苦，李总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副想要杀人的凶悍眼神，恐怖如斯。
“呵呵！”老张清了清嗓子，说道：“接下来，由我演讲了，不过在此之前，先让你们看看我的右手。”
说完，老张展开了他的右手，只见他的中指居然缺失了，伤口粗糙杂乱无章，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咬了去。老吴面露不解，急切的问道：“你这是被狗咬了？”
“非也！这是我自己咬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李总管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吃饱了撑着？”
“诸位，且听我娓娓道来。”老张酝酿了下语调，说起了他的经历。
50年代末，老张的老家遭遇大荒，一连数月滴雨未降，村民只能眼睁睁看着农田里的庄稼一点点枯死，辛苦劳作到头来却是颗粒无收，白白忙活，尽管心有不甘，但却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随后，村里又爆发了饥荒，死了很多人，在当时那个年代，就算有钱也难以买到粮食。当时社会不发达，交通不利，所以一时之间粮食问题迫在眉睫。
后来人们发现，尽管村子里粮食紧缺，可老鼠却一点都没减少，反而数量上愈加庞大，在大白天的街上都随处可见。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些老鼠胆子大的出奇，遇见人也不跑，甚至经常聚集成一群到你家去蹭饭。
眼看着大家挨饿，可这些老鼠却依然过得自在，于是人们将怒火转嫁到老鼠身上，很快，人们就对老鼠这份食材展开了研究，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三吱儿”，从炖汤到考板烧，从闷炒到麻辣烫煮，应有尽有，形式变化多端。于是，在当地老鼠成为了一道美食，为人们向往，为了打破对老鼠固有偏见，人们称呼老鼠为“田鼠”。尽管大家都明白家鼠和田鼠根本不是一个物种，但他们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灭鼠”计划在村子里如火如荼，后来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于是我人们不再挑剔，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能吃的都能成为重要食粮。后来外省拨款调粮，疏通河道和调水，又排了大量人手协助，灾民的生活情况得到极大的改善，灾变得到了遏制。这场天灾百年难得一见，受此牵连的地域甚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过到最后却只僵持半年就化险为夷，这不得不感叹人们的智慧和团结。
村子里又恢复到往常安居乐业的生活，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每到夜晚，人们经常会看到狐狸出现。这些狐狸在夜间当初窜动，见到人也不跑，有时候还会当着主人的面偷人家的鸡，把做贼的行迹演绎成光明正大，胆大至极。
之后这些狐狸越来越过分，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就算村民敲锣打鼓吓唬，也阻挡不了它们我行我素的步伐。这些狐狸身形矫捷，相当聪明，一看到村民拿着东西要收拾他们，就会一哄而散桃之夭夭；反之，要是村民手上没东西，它们就会狐假虎威，大摇大摆的从你身边路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到你家行窃。
这些狐狸胆大包天，村民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对狐狸展开报复，又是下套又是用药，能用的法子都用上，终于是逮到了几只。
祠堂里人满为患，一群村民围着一个笼子议论纷纷，五只狐狸在里面上窜下窜，躁动不安。村长万大福指着笼子说道：“大家都瞧见这些贼骨头没，今天我们要杀鸡儆猴，以示效尤，看这些孽畜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就是就是，剥皮挂树上，让它们看看，这就是偷鸡摸狗的下场。”
“我表示支持，我家都被偷了七只老母鸡了。”
“我家也是，鸡舍里的鸡蛋总是不翼而飞，我还以为我家的母鸡全都不会下蛋了呢？”
“我家母猪不下崽都是受到这些畜生的惊吓！”
……
人群一片嘈杂，各自诉苦，总而言之就是将村里发生的坏事都一个劲往狐狸身上扯，甚至翠花和牛二花不生娃也非要指认是它们干的。
“额呵，大家都冷静冷静，稍安勿躁。”
村长说完，取来一把杀猪刀，从笼子里揪出一只狐狸直接抹了上去，顿时，鲜血如柱，迸射而出，像一朵朵红花在地上绽放，妖艳欲滴。
正当村长要杀第二只时，人群里走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颤巍巍拄着拐杖，对着他连忙摆手，用一种沙哑低沉的声调说道：“住手，都住手！”
“老大爷，你这是为何？”村长万大福虽是愠怒，自己好歹也是村长，岂荣他人骑脖子？但谅在老人辈分，也不好失礼得罪，只好挤出笑来。
“天灾人祸，食物短缺，更何况你们把老鼠都吃的精光，肆意捕猎野味，导致这些狐狸觅食困难，它们不过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再者，你们这些后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目中无人，狐仙是得罪不起的，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赶快把这些狐狸都放了。”
老者口气生硬，说得头头是道，一副严峻高威的态度令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
老者的话也说到了村长的心坎上去了，他也觉得这些狐狸很可怜，就跟灾民一样，拼尽全力也只是为了生存。不过，他又摇了摇头，自己好歹一村之主，岂能让这老头抢了风头？
于是，村长装作一副认同的样子，鼓掌喝彩，“老爷子说的再理，可是诸位可明白‘放虎归山’的后果？今日我们大善一回，那么下次呢？人总得为自己的过失承担其后果，所以这些孽畜自然得付出代价。”
“说得对！”
“就是就是。”
“可以放过那些狐狸，但是这几只就另当别论。”
“杀！”
“杀！”
“杀”
……
人声鼎沸，逐渐形成一个整体，“杀”这个字眼尤为突出，现场肃杀气氛弥漫，像是即将要奔赴战场，士气高涨，杀意十足。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但村民哪里会听，无奈长叹一声，落寞离场，临走时轻飘飘传出一句话：“你们会后悔的！”
当天夜里，村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狐鸣，声音哀怨凄厉，仿佛是在悼念亲人，绵绵不绝。
一棵大槐树下，直挺挺挂着挂着五具狐狸皮，迎风飘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地方零零散散淌血血迹。一群狐狸围着大槐树悲嚎，据说它们一直叫到凌晨三点才徐徐退场，正所谓“岁月无情人有情”，狐狸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