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
“挺卒!”
“啪啪!”棋子重重敲击在石板上。烈日当下,气温攀升,树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蝉鸣,像是一群杰出的歌手,弹奏一曲快节奏的妙曲。
大柳树下,两位老人端坐于石桌旁下起了象棋。其中一人老人举起一枚车,直接越过对方的卒,将后方红色的馬吃掉。另一位老人脸色大变,愤怒道:“你的车怎么可以越过我的卒吃我的馬呢?”
谁料对方不以为意,淡然道:“老吴,你听说过漂移吗?我的车刀片超车,越过了你的卒。”
“张老头,岂有此理!”说着,老吴直接拿相吃掉了对方黑色的炮。
“你的相怎么过河来了?”
“象的确不可以过河,但此相非象。”
“那我要拿我的兵干掉你的相。”说完,老张直接令自己的兵回退一步吃掉了对方的相。
老吴愤怒的说道:“你的兵怎么还后退了?”
老张回应道:“不好意思,我的兵是个逃兵,你懂不懂规矩?”
“好,很好。”说完,老吴用马飞跃一大段距离,直接吃掉了对方一个子。
老张见此恼火道:“你作弊就不能专业一点吗?”
老吴则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回应道:“许你车漂移,就不容我的马飞跃万丈沟壑啦?我的马可是的卢马。”
于是,二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什么马走田,大炮轰一条线,甚至将都可以走出帐篷去杀敌,按照他们的说法,将不应该固地自封,得像李世民一样冲锋陷阵。很快,老张就只剩下一个将和一个士,而老吴只有一个帅。
让意外的是,轮到老吴行动时,他居然拿起对方的棋子干掉了对方的将,扬言道:“你的士早就被我策反了。”
老张火冒三丈,直接将棋盘打乱,指着老吴骂道:“每次你都这副德行,输不起就输不起,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并不丢脸。”
“拜你所赐,那也是你开的先例。”
二人说着说着,居然动起了手,隐隐有掐架的局势。
“哎,都住手,你们两个,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
远处突然出来了一位老人的呵斥声。老人身穿白大褂,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晃晃悠悠走来。
老吴指着来人戏谑道:“诶哟,李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老张见机插话:“李总管不服老不行,明明比我们还年轻,却提前用上了‘第三条腿’,真人不露相呐!”
刚刚还互相争执的两人,一看到李总管来了马上当下芥蒂,合起伙来嘲笑他。李总管放下拐杖,坐着石凳上,轻蔑的看着二人,压低语气说道:“莫要嚼他人舌根,你们可知我的腿是如何瘸的吗?”
“哦?莫不成其中暗藏玄机?”
“烈日灼心,树荫好乘凉,正是谈笑风生的好机会,且与我等速速道来。”
在老张和老吴热切的请求下,最终李总管说起了一段往事。
30年前,李总管在北方一地看守粮仓。当时人们工资普遍不高,那时候还流行用粮票开粮,所以当人们拿着粮票去兑换粮食时,都会打着“李总管”的称呼,所以他的名号也由此而来。一日下午,他上山打猎,忽然看到一只红色的狐狸。
这只狐狸背上毛发红的发紫,挤在一起如同红色火焰,锃亮光滑,脖颈下像是披着一条雪白的围巾,一双灵动的长耳不停摆动着,身姿妖娆纤细。最令人震惊的是,它那长脸五官精致清秀,那双眼睛就好像是人的一样,闪闪发亮,妩媚动人。这只狐狸闲庭信步,像个贵夫人一样悠闲自在,带着独特的清雅与端庄。
可没来得及他多看几眼,那只狐狸噌的一下子溜走了,那火红毛发如同一团火焰,呼啸着从他的身旁擦了过去。这只狐狸如此出众,必然与寻常狐狸不可相提并论,想必非同凡响,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逮到它。
一连几日,他都在山上转悠,可那只狐狸似乎是知道他的存在,一直都没露面。可他却很肯定它在周围躲着,因为在他不经意转头时,总能看到一抹红光窜动。
这只狡猾的狐狸。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打定主意,他在遇见它的区域下了很多套,特别是小路灌木丛,只要经过这里,就肯定会上套。
第二天,他迫不及待的前去检查,谁知他下套的地方都出现了一滩液体的痕迹,仔细一闻又臭又骚,呛人无比。他知道他又被狐狸耍了,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决定这次用药。
他准备了一些杜鹃花,捣烂后的汁液抹在了一块干牛肉上,为了掩饰气味,他又敲了几个鸡蛋在上面,。一切安排妥当后,他选择待在树丛里静静等待着。
很快,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倾洒在树林,如同金色海浪,波光粼粼。过了一刻钟,那只狐狸果然出现。前方草丛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接着它那显眼的红毛跃入眼帘,鼻子不断抽动,享受的闻着眼前的食物,哈喇子缓缓淌了下来。
不过它却很小心,一直在周围徘徊,耳朵上下摆动,转了几圈,突然一溜烟飞跑离开了。李总管不由心中一紧,几欲想冲出去,到最后却忍住了,嘴角上扬,露出阴笑。狐狸向来狡猾,尤其是成精的狐狸。
果然,大概是过了半个小时,那只狐狸周而复返,这次它再也按耐不住,直接上前三两口将食物吞了下去,吃完还不忘东张西望,仔细观察动向。看到附近并没有情况后,它一副吃饱喝足的满足相,一边蹿一边跳,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李总管自然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一路尾随,一直跟着狐狸来到一处荒坟堆。看着眼前大包小包的坟头,他不自觉感到一丝怯意,不过转头看到狐狸迷迷糊糊几近晕倒的样子,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你往哪逃!李总管抄起一根粗木棍追了上去,狐狸听到身后的声响大惊失色,踉踉跄跄地奔跑着。或许是中毒的缘故,速度放缓不少,很快就被他追到近前。就当他就要得手时,狐狸突然崩了个屁出来,又臭又腥,差点没被熏倒。
李总管捂住鼻子,眼看着狐狸就要跑远,一气之下追上前朝它抡了一棍子。
“嘭!”棍子重重摔在狐狸的后腿,只听得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嗷嗷”。
接着,这只狐狸忍着剧痛,顺着小洞钻进了一处坟头。
“擦!就快得手的!”李总管愤愤不平,用脚跺了跺,随即在洞口布置陷阱,他可不信它一直不出来。
天很快就黑透,一抹白亮的月光倾洒大地,林子里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银霜,如梦如幻。草丛里蚊虫嗡嗡直鸣,树林里不时传来乌鸦扇动翅膀的扑腾声,远处响起猫头鹰空灵的叫唤。阵阵冷风吹来,掀动起坟头上的青草,像是一个个人在招手一般。空气中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不由令他心生惧意,这鬼地方太渗人了。
最后看了眼静谧的洞口,依然不见狐狸的半个影子,叹了口气,他选择了离开。
走了没一会,周围突然起了大雾,白蒙蒙的一片,视线受到极大的削减。
“咕咕!”
身旁不断有鬼鸮的长鸣,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空灵与诡异。
李总管打着哆嗦,颤颤巍巍走在林间小道,心里怕的要死。又走了一会,眼前突然出现亮光,一间屋子出现在了前方。
看到这一幕,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一直走到窗户边,耳边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里面灯火通明,一个人的身影影影绰绰。接着,他打开窗户顺着缝隙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俏影半躺在浴桶里,翻腾的热气形成一层薄薄的帷幕,却挡不住那销魂曼妙的身姿,玲珑有致,光滑细腻,令人浮想联翩。
李总管今年31,从未近女色,一看到如此佳人,不觉心神荡漾,感觉魂都被吸了过去。
似乎是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女人缓缓转过头,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跃入眼帘,五官端正,清秀脱俗,隐隐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随即,她莞尔一笑,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客官,来嘛!”
女人轻挑的勾了勾手指,声音温柔悦耳,犹如天籁之音。
“嘭”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李总管血脉偾张,几步上前抱住了女人,两人紧紧吻在了一起。可还没等他实行下一步,女人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啊!”李总管发出痛苦的惨叫,嘴唇直接破了,鲜血淋漓,还没等说第二声,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四五个人犹如一阵风一般吹了进来。
“大胆狂徒,竟敢轻薄我家娘子!”
“畜生不如。”
“渣滓受死!”
就这样,一大帮人将他团团围住,拳打脚踢,李总管躺在地上哀叫连连,无论他如何狡辩也是徒劳。最后更是被一根棍子打断了右腿,众人骂骂咧咧的将他抬起,像条死狗一般扔了出去。
势单力薄的他不敢反抗,一瘸一拐的回了家。最终,他在家休养了几个月才好,只是不知怎的,他的右腿自此落下病根,就连给他接骨的医生更是表示闻所未闻,扬言道:“不要说我给你看过病,免得影响我名声。”
之后,李总管拄着拐杖再次来到了那地方,只是那间屋子凭空消失一般,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草丛里只有几只狐狸在嬉闹着,其中有一只狐狸特别引人注目,是一只瘸腿的红毛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