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头还在隐隐做痛,胳膊和腿也很酸胀,好像经历过剧烈运动。慢慢的我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有一点亮光从上方的小孔里照进来,不过一切寂静的像坟墓。我在一间小房间里,四面都是光溜溜的墙,没有丝毫装饰。
“这是哪里?”我好奇,“或许是实验楼里的一个空房间,专门关禁闭用的。”
我站起身,贴着墙壁走了一圈。房间不大,七八平方米的样子,不过足够我活动。我甩了甩胳膊,压了压腿,让自己稍微舒坦一点。
我猜测,彭教授说的对我的惩罚应该就是关禁闭,让我一个人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可我完全没有过错,他这么做仅仅是让他自己免人口舌。
“喂,有人吗?”我拍了拍有门的那面墙壁。
如果我只是被关在了实验楼里,周围一定有不少走动的人。说不定谁听见我的呼救就把我救了出去,让我提前解除监禁。
悄无声息,甚至连我拍打门的声音都闷闷的小小的。门丝毫没有晃动,好像和这面墙已经融为了一体。这个门设计的可真好,严丝合缝,彻底屏蔽了我和外界的联系。
我重新坐回地上,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我觉得害怕,我在想万一我是被关在一处蛮荒之地,那连个送水送饭的人都没有。
“我不会是被活埋了吧。”我感到绝望。
我团着腿,手捏着膝盖,希望能发生一些事情,又害怕发生一些事情。我只想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事,还是就像被提前锁进了棺材埋到了土里,静静等待死亡。
“他醒了。”监控室里,一个带着面罩的人说,“把他带出来吧。”
旁边的两个人点了一下头,走了出去。
正当我发着呆,“咔”的一声,门打开了。我吓了一跳,侧头看去,两个黑色的身影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他们的出现把我吓的措手不及,连往墙角里缩。
他们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我走来,把我从地上拖起来,用绳子将我的手绑在身后。
“喂,放开我。”我拼命挣扎。
突然,太阳穴一冷。我扭头看去,枪口已经抵在了我的头上。我吓的定在原地,生怕他一不留神开枪打死我。
见我不再挣扎,那个人把枪放回了口袋。全程他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留给我的只是他们唯一露出面罩的冷如寒冰的眼神。
我被压着走了出去。预想中熟悉的实验室大楼配置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完全陌生的宽阔走道,顶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这肯定不是在实验楼里,实验楼没有这么高的层间距,也没有这么宽的走廊。两侧都是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有一个号码。我回头看了看,我的门牌号码是26。
“这儿关了不少人啊。”我默默感叹。
一个人踢了我一脚,催促我快点走。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他们拉着我的肩膀。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啊?”我按耐住愤怒非常有礼貌的问。无人回答。
我自知无趣,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跟着他们接着走。看着那人兜里的枪,我知道只要我表现出一点忤逆行为,就会面临被一枪爆头的风险。
穿过长长的走廊,我被带到楼下。是更细的走廊,天花板更低,光线也更加昏暗。左拐右拐,我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其中一个人去开门。我慌张的看了看站在我旁边的那个人,不过他并没有理睬我。
门开了,是一间相对明亮的小房间,里面有两盏拉线点灯,充满了复古的气息。房间中央放了一张铁桌子和一张木头椅子,桌子上还有两条铁链。我被推了进去,一个人关上了门,这时我才发现桌子前还坐了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带着黑色的面罩,像极了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干尸。
我被他们两个人按在椅子上,他们企图用铁链将我的手绑在桌子上。
“干什么干什么!”本能的,我把手往回缩。我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做什么,但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人,我知道被绑起来准没好事。
“啪嗒。”我听见了扳动手枪的声音。那个人又一次将黑洞洞枪口对准了我。我缩了一下脖子,乖乖任他们摆布。
我被牢牢的拷在桌子上,彻底沦为了案板上的肉。这时就算他们拿刀捅我我都无法躲闪。对面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旁边的小箱子里拿出酒精棉签,针管,和一瓶药水。我看着他把淡黄色的液体慢慢吸进了针管里,感觉自己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冷。
从小到大我最害怕打针,每次去医院坐在护士跟前都哭的死去活来。妈妈就会安慰我,说现在疼一下就好了,之后就不会再有病痛了。所以不管怎样那时候我知道她们是在帮我治病,疼一疼也就忍过去了。而现在我不知道他究竟要把什么液体注射到我身体里,说不定过一会就发现自己变异成了一只恐龙。我已经识趣了,不再向他们提问,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回答我任何问题。
他先用酒精棉签对我的手腕处进行了消毒,这是所有医生打针前的惯常操作。不过他除了穿着以外看着完全不像医生,倒更像一个变态杀人狂。我喘着粗气,看着他把针管慢慢移向了我的手腕,在针头触碰到我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疼痛如约传来,而且蔓延到了全身。我颤抖着,却无法摆脱铁链的束缚。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冷汗从头上冒出。我从来没有打过如此疼的针,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等疼痛有所缓解,我眯着眼睛看了看手腕,针头已经拔了出来,打针的地方鼓起来一个红色的小包,像极了小时候挂水前打的皮试。小包慢慢消了下去,但我依旧觉得胳膊很麻,失去了力气。
三个人对视着点了一下头。然后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又拿出了一小瓶透明的药水和一只新的针管。还要打针?我心头一冷。这几个货是不把我弄死不罢休吗?
“还要打针吗?”我问。但显然这只是自言自语。
那个穿白大褂的人面无表情的重复了刚刚的动作,把针管插进了我的血管里。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疼了,只是打完之后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脸,我转头看向他。然后他们三个相视点了一下头。他们给我松开了镣铐,把我带出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我几乎是像死尸一样瘫在地上给拖回去的。我想好好走路,但肌肉却使不上劲。我猜测第一针应该是麻醉剂,但是很奇怪,我也是打过麻药的人,不是这种感觉。
我重新又被丢进了那个黑暗阴冷的小房间里。他们关上门,我倒在墙角,沉沉睡去。
我醒了过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我还活着。我依然不知道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地下室?我立刻否定了自己。不会有地下室把一层建的这么高,而且我也没有闻到那标志性的长期不通风产生的霉味。这更像一个独栋大楼。不过我现在确定了,我肯定不会是在被关禁闭,关禁闭不会把我拖出去打针。还有那些一直不发出一点声响的人真奇怪,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人。
“我不会在做梦吧?”我说着猛的掐了一下自己。
“嗷呜。”真真切切的疼痛从我胳膊传来。我靠着墙壁,捂着胳膊。
突然门上的小窗口打开了,我看见一个人把一个盒子推了进来。我上前接过,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那个人就把窗户关上了。
我把盒子打开,闻到了一股饭菜香。我将盒子托举到通风口的地方,借助着微弱的光亮,我看见了米饭,青菜,还有一点肉。
“够人性化的啊,居然还给饭吃。”真的好久没有进食了,我早就饿的失去了饥饿感。如今看到饭菜,又勾起了我对食物的渴望。我拿起调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还挺好吃的。”我很快就吃完了,然后把饭盒放在墙角。
吃了东西,我感觉自己暖和了一点,也有力气了不少。虽然现在应该是夏天,但我却只感受到了冬日的刺骨寒冷。我蹦跳了两下,让自己更加确信自己还活着。
跳累了,我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漫无目的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突然发现自己穿的灰色制服上多了一块布料。我把外套脱下,举到通风口处,是两个深红色的数字:26。
“我去,还给了我一个编号,这是要干什么啊。”我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看的电视剧,不会让我在这种地方玩大逃杀游戏吧。
我摸了摸之前扎针的手腕,差不多全好了。我好奇他们究竟把什么东西打到了我的身体里,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即使真的有副作用我也没有办法,给关在这种地方,插翅难飞。
很快又有人来送饭来,我分不清是早饭中饭还是晚饭了。我还很完好的活着,身上没有一点发病的迹象,或许他们给我打针的本意并不是想杀死我。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努力让自己想一些事情。每当脑子放空,我就感到死亡的来临。
我想起了小云,想起了和她的每一次约会。我一开始仅仅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又想找个女朋友在阿伟面前嘚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小云。喜欢她认真陪我度过每一个节日,喜欢她在我生病时对我无微不至的照料。可惜她已经不在了,而且是给“我”害死的。
“那些造谣的人,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愤愤的想。
但相比于愤怒,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恐惧。我不知道在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这究竟就是彭莱口中的惩罚内容,还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这里好像是监狱,但又有太多不同。我试图安慰自己,刚开始打的针只是防病的疫苗。101实验室本就和外面的社会不一样,监狱不一样也可以理解。等关到了一定时间,我就可以出去恢复正常的生活。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在有一天我和小云去过宿舍后的那片森林,在森林中央有一幢神秘的古楼,不过我们并没有走进去。这种破旧的内饰,奇怪的构造,密不透风,阴森恐怖,完美符合了这幢楼的特征。刚来的时候引导的小姑娘说这里是已经废弃的实验楼,存在有毒物质的遗留,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还生活着好多人。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我不一定有机会将它解开。
“通过一轮筛选的有多少人了?”
“30个人。”
“够了,可以通知外面不用再带人进来了。明天开始二轮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