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着手铐坐在警车上,转头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花草树木。阳光洒落在我的身上,是暖的。
这些全都是真实的,我还活着,回到了人间。
我伸出手,想要抚摸外面的阳光。
“别乱动!”坐在我旁边的警察呵斥我。
我赶紧转正身体,目视前方。
根据监控,警察很快就查到了行踪诡异的我。为了防止他们接着调查下去,我当即认了罪。
此刻我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审讯椅上,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
“姓名。”
“王斌。”
“楼是你烧的?”
“是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直做噩梦,梦到那栋楼里有好多鬼,他们在里面杀人。在我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带队的小姑娘和我说那是早已废弃的实验楼,里面有残留的毒气,非常危险。我很害怕,可是我更害怕这些噩梦。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不是不困,而是不敢睡。我就担心睡着了,会给这些鬼杀死。
因为睡眠不足,我常常胸口疼,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昨天晚上,我喝了酒,神智不清了,就看见这些鬼在我面前游荡。我也不知怎的,突然鬼迷心窍,拎着打火机和油桶就要烧了这栋楼。”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认真点!”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无辜的望着他。
“楼里面有人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进去过。应该没有吧,据说这栋楼已经废弃许多年了。”
“那为什么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人的骨骼?你解释解释。”
“我真不知道。但这栋楼曾经是实验楼,里面有一些人体标本也不奇怪吧。”我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首席教授彭莱是你杀的吗?”
“什么,他死了?”我惊讶的长大了嘴。
“对。尸检报告显示他死于你烧大楼前的三个小时。”
“不是我,不是我。”我连忙摆手,“去烧楼前我一直都在房间里。”
“你碰过监控吗?”
“警察大人,您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最底层的研究员,怎能接触的到监控?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接着问:“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们查到你有一个室友叫阿伟。他当晚不在宿舍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起床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他在不在房间。他应该在吧,不过肯定还没醒。我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或许别的人遇到过吧。”
“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有录音,如果你有隐瞒任何事情,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知道了。”
“这是你的口供,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吧。”
我接过纸,看着那些胡言乱语的文字,签上了王斌的名字,并按上了红色的指纹印。
他接过纸,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你觉得他说的话可靠吗?”出门后一个警察说。
“我不知道,但我们找不到别的证据。那些人的骨架都给炸碎了,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死的。还有,之前的监控全部给销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警察回答道。
“包括彭莱遇害的那段监控我们也看不到。不过确认过了,王斌的指纹和现场留下的不符,鞋印也不符,所以应该不是他。”
“会不会是他换了一具身体?之前是有听说永生药是把一个人的灵魂换到另一个的身体里?”
“可是这个实验不是失败了吗?”
“说不定呢。算了,刚刚痕检科传来消息,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人证物证都没有,我们只能相信口供了。”
“是啊,反正他都承认了。早破案早了事,我还要回家给我儿子过生日呢。”
两个警察哼着小曲,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看着面前墙上的钟,指针一下一下地走着。我还能看到它走多少下呢?
终于要结束了。回想起这些年的经历,我无怨无悔。我奋斗过,成功过,被众星捧月过,被万人践踏过,经历了最高光的时候,见证了最黑暗的阴谋。现在我坐在这,守住了内心的底线,换得了太平人间。
101实验室解体了。彭莱被谋杀而死,至今凶手下落不明,因此没有人敢接任。之前研究员失踪的事让很多早就想逃离的人跑得远远的,政府也不想再花费大把的资金支持这项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永生药的研发。
在法庭上,我看见了王斌的父母。他们哭成了泪人,甚至站不起身。我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被警察押走了。我想知道,他们是更希望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还是希望他是一个罪犯呢?
实验室被拆除了,宿舍后方的树林也在大火中烧烬。那里盖起了高楼,变成了普通的社区。只是有一栋楼常常有老人去世,也找不着原因。后来那栋楼拆了,可那里的草皮也发不出一点新芽。
时间冲淡了记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