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早这样子多好。”
山海部唯一的一个小会议厅挤满了各类大夫和护士，胡欠笑眯眯的拍着之前医院里悍勇出手的保卫科人员，“你说说你来凑什么热闹啊？人家医生护士的起码是坐着接受教育，你呐全程站着，这会儿签字还得趴在墙上。”
“胡部长，除了你手底下这个，都签完了。”张榆柯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
胡欠看着张榆柯大仇得报的表情哈哈一笑，接着一只手重重得拍在了这个倒霉的男人肩上，“你看看呐，人家这字写的又飘逸又有韵味，肯定要慢一点啦！”
被胡欠突然这么一拍，男人手底下的钢笔唰的就把纸划破了，他一脸郁闷的转头看向胡欠，意思还要再拿一份新的才行。
“胡部长，保密协议被写烂了怎么办呐？”一直注意着男人的张榆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小问题。
胡欠看了眼男人沮丧愤慨的脸，“那能怎么办，没办法喽。只能重新上课啦~”
“嘿嘿，胡部长，要不我来吧。别的同志刚才给那么多人上课，这会也累了。”
“哈？啊行！自己注意点哈。”
听到要重新经历一遍漫长的思想教育，而且是被自己撂翻了点人给他上。这个无辜的男人，吓得直接大叫一声就要往外跑，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年猪，再不跑就要来不及了。
其余早都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很多人都打了个激灵，发誓再也不跟这个部门扯上任何关系了。
看着趴在门口绝望的男人，张榆柯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别费劲了，门早锁了。”
“我绝对不往外说，绝对！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男人激动的抓住张榆柯空着的手。
“行啊，这里还有几份加了料的保密协议，你要是觉得可以就签了。”
“好的！好的！我看下就签。”
“不用看了，上面不过有几条是专门针对你的，你要不签就只能再走一遍流程喽。”其实张榆柯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加料协议，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吓唬人而已，“我可以给你念一条，就比如……这一条！不准你喝酒！你想想，喝酒误事啊！万一你酒后吐真言，那你可就完了！我们还会去找你的哦~”
“不喝酒、不喝酒！”
“那就签字吧！”
“……”
张榆柯和胡欠这边完事了，李海还在陪同王秀珍进行着测试，此时部门事件留存处的人，正举着两把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雨伞。
“你是说左边这把是吗？”问话的人看了看左手的雨伞。
王秀珍并没有马上做出肯定的回应，在她所能看见的世界里，除了面前的雨伞，剩下的八对物品里有两对里的各一个，同样萦绕着和这把雨伞一样的黑气。
“那个……其实不光是那把伞……还有这个锯子和煤油灯都有问题。”王秀珍说着，就把要伸手拿桌子上都两个东西，当留存处的人准备制止时已经晚了，王秀珍已经一手一个给拿了起来。
“这两个个颜色要淡一点，还没您的左手……伞的颜色重。”虽然王秀珍及时改了口，但她的眼睛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了那只拿着伞的左手。
留存科的人注意到了王秀珍话里的纰漏，以及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他的左手隔着张桌子都感觉到了。他之所以会在山海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左手。
“李老师，我这已经了解完了。麻烦您再在这待会，过会儿胡部长会亲自带他去武器科，在那里会完成剩下的测试。”
“嗯，好。”李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不是他不好奇结果，主要是之前危险污染评估科、资料核查科已经来过了，问完都是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王秀珍急促不安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测试，她也从这些人的反应里感觉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刚开始来的路上，她就知道了关于自己眼睛的变化，那会一个叫张榆柯的人还安慰过她，说部门里其实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需要走个流程就没事儿了，顶多就是再也不能出门了，以后离开部门都需要上头批准而已。但现在看来，她的情况可能远比所有人都要复杂，至于没有一个人愿意现在告诉她。
“那个……李海哥。”
“怎么了？”
“有没有镜子？我想看一下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王秀珍说完咬着嘴唇把头低了下去，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短发里，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啊？你不是说不想看嘛，之前。”李海有些惊讶王秀珍的要求，原以为王秀珍会找他谈一些别的转移下注意力，没想到她直接要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现在想看了……”王秀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那更像是在给自己说。
“好，你等一下”李海复杂得看了一眼王秀珍，随后就走了出去。
当房子的门关上的一瞬间，王秀珍抬起了头，她颤抖的用右手抹了一下嘴上渗出的鲜血。炽光灯下殷红的鲜血在她的白嫩的指尖闪着健康的颜色，可惜这样一副令人疼虚的画面，在王秀珍的双眼里却是异常恐怖，萦绕着浓郁黑气的手指上，一抹散发着青色幽光的液体正在往下滑动。
“啊！！！”
女人歇斯底里得尖叫声在房子里不停回响，声音之大到穿过厚实的金属房门，传到了守在门外的汪劲国耳朵里。
“砰！”这是汪劲国今天突然打开的第二扇门了，门板携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没事，我就是发泄一下。”王秀珍松开了抓扯头发的双手，用一种极其凄惨的笑容看着汪劲国。
清秀端庄的脸，配上诡异的黑眸就很吓人了，现在又被盯着这么一看一笑，即使是汪劲国也后背发凉。
“没……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了，有事儿喊我。”汪劲国说完就走了出去，这次他特意让门大大的打开着，没有关上。
王秀珍察觉到了汪劲国的异样，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道，“没事的，没事的，起码我还活着不是？为了活着我做了那么多……”
面朝房门的汪劲国，自然是清楚得听到了女孩的自言自语，他突然为刚才的离开感到了，深深的自责。
“镜子？咱们部门本来就比较特殊，可能只有女同志房间里有吧？还不一定哦！”
李海在部门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王秀珍索要的镜子，就在他问完最后一个人准备回去的路上，被胡欠的办公室的对话吸引了。
半掩的木门，显示着有人人刚进去不久，靠在门框边上的李海清晰的听到了里面至少有三个人，正在给胡欠汇报着王秀珍的情况。
“胡部长，您刚才也听到了留存科同志的话。这王秀珍不仅是眼睛出现了污染，她的整个人可能都受到了污染！哪有躺了半个月的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自由活动的？！把这样一个近乎怪物的人留在咱们部门，这是在玩火啊！”
“我同意评估科同志的话，根据王秀珍自己经历的讲述，同现在咱们已有资料的比对，她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先例！实在是太危险了！”
“胡部长，不是我张嘴胡说。当我接触和测试完王秀珍以后，可以保证她的危险程度，极有可能超过了留存科里面所有危险品的总和！”
胡欠:“说说原因。”
“我这双手您是知道的！那三件用来测试的东西您也是知道的！不说同志们测试的时候了，就是平时吧。只要身体受到污染的同志靠近我们，就会不自觉的过来亲近。那感觉就像是缺水的鱼见到了水。”
胡欠:“嗯，这我知道，难道王秀真的反应比他们还厉害吗？”
“这正是我刚才忘了给您说。”听这声音，是评估科的人插了进来。
“刚才我也和姚兵同志交流过了，真实情况比您说的还要可怕！如果把姚兵同志和他管理的危险品，形容成装在水杯里的水。那么，王秀珍就好比江河湖泊里的巨浪！其危险程度就是怪物本身！”
“而且还是特棘手那种！”留存科抢着说完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心情沉重的李海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胡欠的声音让他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姚兵你究竟是发现了什么？说的更详细一点，我好有个判断。”
“胡部长，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说白了！那王秀珍就是一个应该被掉的怪物！”
说完声音顿了顿，才接着解释道。
“我给她做测试的时候发现，她直接同时触碰了除了伞以外的两个留存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手上的寒意并不是错觉！只有当污染物碰到远高于它的污染源时，才会畏惧的任其摆布！如果是换做普通受污染的同志，那两个东西早就向着他们受污染的身体部位，发起吞噬性进攻了！”
留存科刚说完，其他两人立马就表示了赞同的意思。原本打算进去的李海也犹豫起来，他不是赞同要杀死王秀珍，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你们的意思都是要杀了她？你们都是要去杀死一个无辜的姑娘吗！安？！说话！哑巴了！”胡欠突然暴跳如雷的声音，打断了李海的思考和三个人不停的劝说。
“用李海那混蛋的话讲，你们他嘛算什么东西！”
“说杀人就杀人！告诉你们！这个事儿不要再说了！给我想别的办法！在这之前，王秀珍和李海一样到我们外勤科，我会亲自看着他们的。”
听到这，李海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他一直是利己主义者，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会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就像之前在村子里一样，最后还是他带着人回去救的那些半道上的村民，至于胡欠那会儿正忙着呢，战斗完之后的很多事情都要他安排。
回到王秀珍所在房间门口，看着打开的房门和一脸难过的汪劲国，李海下意识的冲了进去。好在迎接他的只是头发乱了一些，明显哭过的王秀珍。
“哈哈，镜子没找到，但是我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王秀珍并不觉得对于她来说还有什么好消息。
“从今天开始你跟部门里的那些人不一样，你可以跟我们一块儿出门玩了。”李海开心的把王秀珍从凳子上拉了起来，“走，我带你出去转转，还没给你叫过我们部门的结构呢。”
“李老师，胡部长同意她从房子里出去了？”汪劲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海，准备伸手去拦。
“没事儿，放心吧，反正我们又不出大门，过会儿老胡要是找我们，就说王秀珍被我带去散心了。”李海一把推开了汪劲国的胳膊，转头王秀珍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说道，“对了，这个是汪劲国同志，以后我会跟我们一起干活。”
“等一下！你是说他要跟我们一起出去跑外勤？！”汪劲国不敢置信的在两人后面喊到。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咱们等嘴欠胡通知吧！”李海拽着王秀珍的手，快步消失在了转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