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浑沌际缘
二十一世纪,一个朝气蓬勃的新时代,作为生活在这个年代的我来说,真心感到很庆幸。
2012年清明节前夕,这时的天气已不算太冷,且对于我来说温度刚刚好。
刚结婚三个月的我,因为和老公生了点儿小闲气,一怒之下便收拾着行李回了娘家。
尽管村里老人们常说,家里高堂健在,已经婚嫁他主的姑太太们,这时如若没有太过要紧的着急事,理应是不该回娘家小住的,否则是要折损娘家高堂阳寿的。
可因年少气盛,拿捏不准做事情的分寸,所以当时正在气头上,还不太懂事儿的我,却依然毫不在乎地,选择了回娘家。
我爸妈对于我这时候回家,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稍稍询问了我原由,一番数落后,便还是让我踏实在家住下了。
当然,其实我和老公也并没有生多大的气,无非就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没事儿闲得,逗咳嗽玩儿罢了。
我娘家的新居位于村子最边沿的东南角方位,据说退回三十年前,这里还是村外,且都是正儿八经的大片坟地。
后因村里人们生活水平渐渐提高,买地盖新房的人越来越多,民用占地早已不够人均分配,所以自我儿时有记忆开始,这一片就已经开始有人盖房子住了。
村里当时有个比较流行的说法,说什么阴宅旺,阳宅就旺,故而我们家的新居,应该就比较符合此类有噱头的说法吧。
不过,我家现居新房的这块地皮,其中却不免有些小曲折,这还是当初别人倒卖给我爸的呢。
此地建房子的大门品那处,正好有两座紧紧相挨、不大不小的光棍儿坟,且门口五六步之遥的正对面,竟还有个童子坟,这风水呢~是真的着实不好。
据说倒卖给我家地皮的那位长者,早前曾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过,说这块地皮阴气太重,可能会对子孙后辈大不利,肯是不能兴土建宒的,故而才急于脱手。
虽然,这也是我爸以低价买下这块地后,才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但面对那些众说纷纭,我爸却始终并没去多加理会,毕竟当时地皮已成稀罕物,一旦错过,恐再难寻得良机。
于是,在头年冬天买下那块地后,第二年开春儿,我爸便就在那块,别人口中都不太吉利的土地上,动工了。
新房子的框架出来后,那时还在B市上班的我,在爸妈极力邀请下,还是特意回家去观摩了观摩。
且那天我临上班走之前,竟还见到了已经好久不见的,我妈的亲姨夫,也就是我的姨姥爷邓国富。
我姨姥爷可并非个寻常素人,他学富五车,为人精明,头脑灵活,虽已年步花甲,但却仍旧面色红润有光泽,耳不聋眼不花,身体很是健硕。
最值得一提的,他是位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在宅邸建设上造诣颇高,到现在他还经常被慕名前来的贵胄之人,开着小汽车接到各处,去帮人家指点宅第迷津。
姨姥爷是自己骑着电动车来我家的,原本说好了是我爸去接他的,但对我家甚是上心的他老人家,却还是秉承不麻烦人的态度,早早出门,早早的来到了我家。
我爸妈与他们的姨夫一阵热情寒暄过后,只见我姨姥爷便就自顾自的,开始巡视我家新房四周。
半晌,只见他双手背后,方才若有所思地站住了脚步。
他先是眉头微皱,然后灵机一动,似在沉吟片刻考虑周全后,便从他电动车上放置的画夹子里,取出了好几张黄纸符咒,让我爸逐一放置在了他指定的方位处。
随即,再又作考量之后,只见姨姥爷方才逐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家宅风水被摆弄好后,虽我父母心悦诚服的甭提有多高兴了,但对于我来说,那几张黄纸符咒,不过也就是些七拐八拐的鬼画符罢了,不知是否真的有镇宅作用。
姨姥爷并没有接受父母的盛情之约,秉性耿直的他一没留下吃饭,二没收爸妈买给他的所有礼品。
还有,在我爸刚将他送到村口时,他便非常固执地打发我爸回家了。
尽管我家墙头、大门和房间各处,都早已被布下了镇宅的天罗地网,但是临近清明,也就是大家认知中的鬼节,我却不免还是有些阵阵胆虚。
虽然素日里,我自诩胆子够大,可眼下到了晚上,特别是深夜久久未眠之际,我却还是有些忍不住地,会去胡思乱想几分。
毕竟就算我胆子再大,不也是个刚刚二十来岁,还未完全脱离稚气的懵懂小姑娘嘛~
可就在我单纯认为,自己的想入非非,无非都只是愚蠢的异想天开,都是毫不着边际的天马行空之际。
没想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浑沌际缘,终却彻底刷新了,我对那些未知事物,以及未知领域的认知,还有我那浅薄的不能再浅薄的,处世唯物观。
清明节头一日,那天天阴的很沉,可却丝毫没有要下雨的样子,不过清明前后,不就正是这么一种阴森晦暗的鬼天气嘛~
我爸有个小癖好,不管一天工作下来有多累,晚上一般都会溜达出去,到村里小卖部去看会儿打麻将的,放松放松。
可因为清明前后,大家心里多少也有些忌讳,所以那几天晚上,我妈没再让我爸出门瞎溜达。
临近午夜时分,随着窗外开始一阵阵疾风骤起,也让越发难以入睡,甚至是心里有些莫名烦躁的我,一时更腻歪了。
比我年纪小两岁的老弟,往常总是会半宿半宿的打游戏,不过今天,他竟也出奇地提前休息了,应该是怕一会儿打雷停电罢。
‘这雨看来是没跑儿了,一会儿准得下,谁知道这鬼啊神啊的,会不会也怕被雨淋啊…’
正待烦躁的我想入非非时,竟听到我妈从他们卧室走了出来,随即又听到客厅的门被轻轻地拉开,我妈也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风刮得越来越大,透过窗帘缝隙,看着外边不远处的树木枝桠,随风狂挥乱舞,几个电闪晃过,雷鸣似乎离地应是越来越近了,我心说:‘这等下绝对会打个大响雷。’
“妈!妈…”
因怕老妈会被雷吓到,所以我连忙起身,没来得及开灯,便扒拉开窗帘,朝着窗外喊了两三声。
不过很显然,屋外风正刮得飕飕的,我妈应该是完全没有听见,否则怎会不理不睬。
于是我披上外套,打开卧室门,壮着胆子,朝客厅正敞开的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妈!刮这么大风,您出来干嘛呀?您没看见老打闪吗?这一会儿肯定…”
我双手紧紧环胸,不禁被冷风吹得直打寒颤,急忙大喊了我妈一声,示意她赶快回去睡觉。
‘咔嚓!’
可就在我话还没说完之际,猝不及防间,只闻霹雳一声雷电巨响,赫然便自暗空中炸开,狠狠地劈下了好几条火光裂缝。
那大霹雷声响巨大,简直令人震耳欲聋,心房乱颤。
痴傻呆立间,倏然,几丝阴寒诡影极速闪过我妈的脸,我恍惚只觉,似有一股诡异得不能再诡异,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黑影,正在她身前徘徊未决。
且也许是又注意到了我,‘嗖’的一下便朝我这边疯狂袭来。
登时,我只觉心脏骤停,神经麻痹,呼吸僵滞,整个人全身冰凉,因惊吓过度而死杵原地,再动弹不得半分。
“妈!您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墙根儿去傻站着干嘛呀?”
也许是被吓得几近神志不清了吧,我一时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正站在我身后的老弟,究竟是什么时候也跟着出来了,而且在说话时突然随手一按,还把门灯给打开了。
安全感,一种来自炙热灯光笼罩的踏实感,无不立时朝着我们扑面而来。
看着我妈惊异的站在墙下,伸手想去够那搭在墙头的墩布,那早已僵硬的慌张神态,整个场面简直诡异至极。
也许是真被吓得不轻,我当时脸发紧、身僵硬,估计还外带面色铁青,且双脚双腿以及全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因寒冷,还是惊恐,总之,似乎随时都能瘫倒在地,挺尸。
“您还站那儿干嘛呀?等雷劈呐?”
故一时之间,我态度恶劣,甚至已经到了那种极端的呛火状态。
“喔!我那个…刚就突然想到,中午才洗干净的墩布,这刮风下雨的别再给弄脏喽…”
老妈的话还未说完,无奈当即又被我身后的老弟,同样没好气儿的,给径直打断了。
“您说您这大半夜的~到底怎么想的啊?还拿墩布还?这墩布被雨一淋,是洗刷干净喽、还是给淋脏喽呀,您心里头没数儿吗?您可真是够逗的!简直没事儿找事儿…”
老弟一边没好气的唠叨着,一边气呼呼的回自己卧室,接着睡他的大头觉去了。
一阵阵沁凉的寒意侵蚀,使得我跟我妈也再无多余沟通,也纷纷转身准备回房。
也许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吧,走在我身后的老妈,在关上房门和门灯后,便一声不吭地默默回卧室去了。
躺在卧室里的老爸,在听到我们谈话后,当即也跟着彻底清醒了,不过一向寡言少语的他,却始终没有掺言。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紧挨床边的窗帘,被沿窗户缝隙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不时悠悠颤颤,不知怎的,心里不禁一阵发怵,且倍感莫名的寒意阴森。
‘文羽呀文羽,你该不会被一个春日惊雷,就这么给吓破胆儿了吧…哎呀管它呢…’
黑暗中,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极端恐惧,在长长深呼吸了两三次后,我便径直躺回了暖和的被窝里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后,让本就难以入眠的我,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简直是困意全无,而且在这样寒风乱舞的暗夜中,我竟还有些异常的精神抖擞。
可让我万没有警觉的是,在这无尽昏浊的黑暗里,此时此刻,却有一股诡异非常的阴邪之气,正在幽幽朝我袭来。
心里的烦躁,在兴奋神经的刺激下,反倒显得越发的隐隐不安,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开来。
而就在我躺下,也就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吧,却陡然只觉,床边阴邪森森,仿佛忽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黯然躁动,欲向我侵袭而来。
冥冥之中,那股异样绵绵,似正在沿着床笠的麻布花边,像一次次攀爬着,又像一下下抻拽着。
我本能以为,这只是因我心里焦虑,而导致的精神紧绷,甚至是因过分联想,是潜移默化产生地幻觉。
须臾,就在我刚欲起身下床去开灯之际,登时却毫无征兆地,忽有一股异常沉重的无形戾气,猛地一下子,就窜跳到了床上来,然后整体压覆在了我的身上。
倏然的惊恐与压迫,致使我瞬间不能呼吸,更不能再自由动弹半分。
‘遭了,这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