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阴寒媚声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吧?’
对于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事态的我来说,眼下,无非再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才是突兀到了极致的恐慌。
而正当我不能自主呼吸、万分恐惧,都快被吓疯之际,赫然只闻,竟又自耳边传来了几声,阴冷无比的惊悚低沉之语~
“嘿嘿!我终于爬上来了…”
那是一种妩媚的、妖娆的、冰冷的…甚至是略带着几分玩味的、阴寒耍笑的,饶有兴致的靡靡之音。
且那声音出处,貌似竟还是个类似少年轻狂的,无羁之言。
‘要死啦!要死啦!’
漆黑暗夜,屋外如妖魔降临依旧狂风大作,无形中,我甚至都能感觉受得到,此刻我们彼此之间的尴尬姿势。
“嘿嘿!你看,我终于爬上来了…”
还是这句话,毫无变数,唯察异样的,便是快要被憋死的我,要知道闭气这门绝活儿,可是我从未练就过的功课。
须臾,貌似更加令人窒息的骚操作,开始再次侵袭我这个傀儡之身。
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感觉身上的无形,倏然若隐似现,似正在用一个有血有肉的长脸,摩挲般轻轻碰触着,我的鼻尖和脸蛋。
‘天呐!这该不会是个成了精的美男妖吧?难道~它是看上我了?’
‘不会吧?’
我的第一反应是错觉,但这诡异的一切,未免又不失真实感的存在。
感受着那丝丝清凉的阴寒鼻息,以及足够令人颤栗的冰凉触感,见他不再吭声,我憋足了劲儿,想要寻求自救的突破口。
毕竟,我现在憋气憋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求求您还是快放了我吧,我可是个矮矬穷,跟您太不搭,您这品味绝对不应该这么低端,我不好看,我真心很难看的…’
本以为他对我此时的心境,应当是能明察秋毫,甚至是能够洞悉我所思所忧的,所以,我开始自心中肆意呐喊着,试图向它求饶。
但最后看来,终却无果。
可又一想,也许是我把他想得太神了罢,说不定,此刻正压在我身上的,只是一个道行浅薄,只会装腔作势的乡村妖精呢~
正胡乱想着,冥冥中,趴我身上的那个东西,竟再次发出了突兀的诡笑声。
“嘿嘿…”
诧异的同时,我更清晰地感觉到,他绝对是个长脸之物。
我甚至可以打包票说,这绝对不是个实打实的东西,绝对是个虚无缥缈,应该只有意念的,无形浑沌之物。
可偏偏奇怪就奇怪在,我虽觉它为无形,但不知怎的,却又毫无由头的无端感知,它应该不是那种冰寒之躯。
‘汪!汪!汪……’
屋外的狗吠声,突然越发狂野无度地叫嚣开来,我突然想到,刚刚出去时怎么就没看到我家‘大黑’的身影呢?
据说这有夜视功能的小动物们,特别是嗅觉、灵觉都异于它物,且通人性的猫狗之灵类,貌似在漆黑暗夜中,一般都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难道它刚刚…该不会是害怕地躲起来了吧?’
惊悚,控制不住的颤栗恐惧,再次生生吞噬着,我所有模糊的浑噩意念,以及将要憋死的弥留意识。
此生至今,这当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濒临死亡的绝望。
昏黑中,利用仅存的自救意识,我强忍着身体被遏制住的全身瘫痪,几番死命挣扎,试图挣脱这牢牢的鬼怪禁锢。
可任凭我拼了命的想要睁开眼睛,拼了命的想掐自己的手指,拼了命的想要去咬自己的舌头,拼了命的想要呼吸…
不过最后,却始终无果。
我还算清晰的逻辑思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自己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就像电影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已经毫无任何反击能力,正四开平铺着等待受刑,等待死亡。
不,也许现在的我比他更惨吧,关键是人耶稣哪怕被钉在十字架上,可他身体的各处神经,却绝对都是可以自控的,最起码他能自主呼吸。
可我现在的处境呢?
根本就像个被抽干了所有神经元的,提线木偶,除了能感受到恐惧的大脑思维,还在阶段性的正常运行外,其它,断然如废。
我甚至都能猜想到,也许明早传噩耗,刘文羽夜半而逝,死于突发心肌梗死。
“嘿嘿!别动…”
无尽的惊悚、失魂、惶恐…不停地又一次吞噬我将近模糊的意识。
那声可怕的少年清脆之语,就如靡靡幻境下的臆想一般,再次自我耳边吞吐而出,那阴寒的呼吸气息,简直了~
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忽有那么一瞬间,我貌似呼吸到了一两秒钟的新鲜空气。
但接踵而至的是,再次窘迫的窒息感,和绝望感,重新扑面而来。
这一刻,我急促的心脏狂跳声,就像是在耳边打鼓,用力敲击着我心房,仿佛在给我呐喊助威,助我在挣扎边缘,再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我坚信,当下发生的这一切,都绝非梦境,他刚让我喘了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不是在逗我玩儿,就是在随便吓唬吓唬我呢。
“嘿嘿…”
耳际的阴寒笑声,又循着我脸庞逐渐凑得更近了些,哪怕我害怕的心头滴血,甚至即将要大小便失禁,他都始终保持着,那份玩虐姿态,毫无隐退之意。
于是最后,靠着仅存意识,我终还是决定再拼上一拼,也许死活,便只在这一念了。
随即,心想着‘生死在此一搏’的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死命用指甲去扣自己的手心,卯足了全身力气,从心底里大声呐喊着~
“啊!啊…”
出乎意料,我竟然,成功了。
顷刻间,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支在床边,开始贪婪急迫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体味着空气带给我的畅快,用心感受着如此脆弱的生命,终没有弃我而去。
“开灯,快点儿开灯!”
恍惚中,我模棱两可的听到说话声,但此刻的我却早已分辨不清,那到底是我妈还是我爸发出的声音了,也或许,那是我老弟?
“我就知道有事儿,你们听听咱家大黑叫得那个惨劲儿,一听就不对头,往常它可从不这么叫唤~”
深感诡异的老弟,在听到我喊破喉咙的一声惨叫后,当即便冲出了自己的卧室,‘咣当’打开了我卧室的门,按下了照明开关。
霎时间,一股久违的光明暖意,立时便照亮了,我早已寒凉至极的心田。
带着股子莫名的恼火,只见他没好气地看向了,正匆忙走进我卧室来的爸妈,很明显,他眼神犀利,剑拔弩张,意在指责犯错在先的老妈。
老妈弱弱的站在一旁,眼眉低垂,并没有吭声,反倒是老爸在随意瞥了一眼老弟后,环望四下,竟即刻露出了一副十分难得的,踌躇模样。
我早都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魂不附体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理会他们。
此刻的我眼神迷离、呆若木鸡,就像是突然耳聋眼瞎了,根本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且还冷汗直冒,全身瑟瑟发抖。
“姐,刚怎么回事儿?”
最先开口询问的是我老弟,眼下我这副鬼样子,应该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第一次见,那个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姐,竟给吓成了现在这副奶奶样儿!
‘这也太TM瘆的慌了,真玄乎啊…’
不过今天这事儿,也就是我,这要换成她人,那指定早就被吓疯过去了,要知道我从记事起胆子就大,大晚上的去邻居家串门玩儿,那都是常事儿。
可虽我从不畏惧深夜黑暗,但遇到今日这种刺激险境,倒也是第一次。
“有鬼!长脸儿的!有一个男鬼!”
“刚刚跟进来的,它应该是在躲雷霹,要么就是想躲雨,偷偷溜进来了,对!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依旧没有去理会他们,只是突然开口,自顾自地在开始整理头绪。
‘光棍儿鬼的脸,应该不会那么长吧?’
‘难道是变异的老光棍儿?’
‘还是那两个童子坟里的老小孩儿,变成死鬼后也能长大?’
‘不太可能啊也~’
我一次次推翻着自我想像出来的结论,且一次次揪着对那东西的幻像,不放。
‘长脸儿的东西?难道是蛇精?蜈蚣?蝎子?黄鼬?癞蛤蟆?’
心里的种种疑问,顿时盘升眼前,我不禁将脑海里能联想到了五毒精怪,又都胡乱想了一通。
不过思来想去,心中唯一仅存的一丝理智,默默告诉我,又或许正在慢条斯理地引导着我,去探究其根源。
‘难道…它是个带毛儿的?’
‘它有温度,我感觉得到,它身上肯定有热度存在,以我对它的无形感知来看,莫非它是…’
此时的我思绪万千,眼珠乱转,在家人眼中,或许就如同疯癫了一般吧。
“黑子,快把黑子叫进来……”
我忽而抬头,双目圆瞪,直直凝望着老弟的双眼,向他投去了非常急切的求助眼神。
“哦!”
老弟见状,登时感到十分诧异,同样迟疑地望着我无语相对,而后几乎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好给大家足够的安全感。
可当老弟战战兢兢地跑到院子里,去找寻家里的大黑狗时,却发现自家那雄壮无比的大黑公狗,竟正趴在一处墙角那,吱吱地哼唧着,望着房子里我卧室的方向一动不敢动。
甚至,还吓得正在剌剌(la)尿。
父母满脸严肃,始终望着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我,无言以对,老妈更是愧疚不忍。
最后,老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用拴狗绳,把那大黑狗给生拉硬拽的,搞到了我卧室里来。
可看到黑子一路剌剌着尿液,从一进门就变得越发惨叫,和浑身过分颤抖的可怜样儿~
且再看它被我老弟使劲抻着,拽到我卧室门口,时不时偷偷盯着窗帘暗角处,甚至都不敢抬起狗头,和两只耳朵耷拉下来的怂包样儿。
不难看出,此时此刻,我的房间里绝对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而且那东西现下,肯定就在那不时随风气飘摇的,窗帘一角的阴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