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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消失的大盖帽 秦不丹 3840 2024-11-14 14:57

  “我C,失踪16年的邓老师都找到了,天网恢恢啊。妈M的,这都快二十年了,吴旭辉到底在哪里?”

  晚饭后,建筑商陈永刚坐在省城天府小区家里宽大的沙发上,在网上刷完最近大火的湖南新晃“操场埋尸案”,他放下手机,捋了捋已经稀疏的头发,抱着圆圆的将军肚,想起了当年还是警察时亲历的一桩离奇的失踪案件,他的思绪不由飘回了多年前。

  那还是90年代的时候,手机和摄像头还没有普及。陈永刚当时还是个帅小伙,刚从警校毕业,怀揣着一颗除暴安良的热血侠义之心,他被分到了天安县青水镇派出所。精神抖擞的他,没半年就蔫了,不是因为闲,而是因为忙,还是各种瞎忙。每天遇到的都是让人苦笑不得的事儿。集上摆摊争位置,一个前天晚上做了记号,另一个说大前天他就用石籽儿画圈了,互不相让掀翻了摊子;两个泼妇都觉着自己孩子被欺负了,当街撕扯,衣不蔽体,一个揪着一个头发,一直揪到派出所;流浪小伙赖在派出所不走,要吃要喝要借钱;独居老太太怀疑村里的老光棍偷看自己洗澡,老觉得墙缝里有只眼睛;捡破烂的要求他们出警,寻找他被偷的一蛇皮袋子饮料瓶;院子里的鸡一死两残还有一只下落不明,黄鼠狼还是贼干的?蒸好了两笼包子晾在案板上,去邻家打牌回来,案板上只剩两个·····陈永刚下班后天天被拉去喝酒,拉托的、撑面子的、圆场子的、充人头的,镇上的头头脑脑、三教九流倒是认全了,可是陈永刚深夜回到宿舍,醉眼朦胧中望着书架那几本《刑侦学》、《犯罪心理学》,《经典探案集》,觉得自己的福尔摩斯梦,就像雪花落进了污泥里。

  陈永刚记得很清楚,那是工作第二年发生的事。初夏的一个周一,因为星期天晚上被拉去喝酒,天麻麻亮,他头疼得睡不着了,还觉着饿得慌,可能是昨晚吃的都吐了。于是起来去街上早市摊子上喝了碗热乎的牛杂汤,摊主识相得给碗里多抓了几片牛肉。喝完一抹嘴,在清晨田野里送来淡淡的青黄麦叶香的味道中,他慢悠悠地往所里走。在派出所门口,一个东张西望的少妇叫住了他。那少妇大约30岁左右,白白胖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绸衫,胸部发达。看样子晚上没睡好,脸色憔悴,头发凌乱。

  “同志,门卫不让我进,说没上班呢。我有急事,我要报案。”少妇带着哭腔。

  “是还没上班呢,你什么事啊?”吃饱了的陈永刚本打算到办公室眯一小会,顺口问了一句,想着要又是杂事,就让她在门外继续等着。

  “我娃他爸不见了,八成被人害了!”少妇说着眼泪流出来了,但是她还没有失态的喊叫。

  陈永刚不想怎么搭理她,一来刚吃饱他有点犯困;二来,基于这一半年的工作经验,他觉得这就是件家务事,老公出去野出去浪,老婆干着急来求警察。

  “你可不能张嘴就乱报案!失踪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有什么证据说他被害了,两口子吵架,你老公出去躲清静,别家里的什么事都来找警察,警察不是给你跑腿找人的!”陈永刚半吓唬半发泄地跟少妇说。

  “我们没吵架,星期五下班他就没回来,到现在都两天了,我问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地方,死活找不见。他以前有事不回来,肯定会打招呼的,不是提前就是推后,推后也就超不过半天,我们孩子小,他也惦记回来呢。我自己能找我不会给警察添麻烦的,我知道你们人少事多。我娃他爸是税务所的干部,我担心他得罪了人。同志,你让我报案吧!”这个少妇看来是有点文化的,她没有被吓住,也没有哭闹,她尽量平静地跟陈永刚讲事情,眼睛急迫地看着陈永刚,说到最后还拉住了陈永刚的胳膊。

  陈永刚拨拉开少妇的手,定睛看了少妇几秒,带她进了办公室。

  值班的王晓勇看见陈永刚进来,急着往外走,“你替我一会儿,我上个大号。”一脸抽抽地往厕所方向跑了。

  “我叫王琼花,我老公叫吴旭辉,我28岁,我老公30岁,我们女儿3岁半,就租住在镇子的南四巷。我老公在镇税务所当税管员,狐朋狗友多,他下班就是应酬,喝酒打牌唱歌,都有。但是晚上整夜不回的情况很少,遇到双休,周五晚上打一夜牌也有,一般周六早上就回来睡觉了,最迟中午就回来,提前也会说一声。我星期六下午开始,找他到昨天半夜,单位同事,牌友,同学,亲戚,老家,都问遍了,星期五他出去收税,后来再没人见过他。我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又遇到双休日,还没去他们单位,一大早先来派出所报警了。”

  陈永刚递给王琼花一个单子,让她先填着。王琼花填的同时,陈永刚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问题来。

  “如果真像她说的,她老公可能被人害了,这可是件刑事案件,绑架?仇杀?谋财害命?情杀?自杀?”陈永刚脑子里在不断地转圈圈,但是他告诫自己不能心急,闹笑话的事情也不是没出过,群众急急火火来报案,说是逛集时小孩丢了,吃醋的老婆被打了一顿跑了,痴呆的老汉找不见了,经常是报案人还没离开派出所,失踪人就晃晃悠悠回去了。

  他想起自己上高中时学校发生的两大“失踪案”,当时是同学们议论纷纷的焦点。一件是班花鲁淑萍,有一天不来上学了,关系要好的同学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以为生病,去家里看望,根本没见到人。班主任不给大家任何信息,直到一周后才训大家,说你们明年都高三了,都把自己的学习管好,不要整天议论别人,操什么闲心啊,人家鲁淑萍去深圳招工上班去了。没人相信班主任的解释,同学之前压根没听她提说一点去深圳上班的只言片语,也没听说有什么亲朋好友在那边。而且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整天与她打得火热,她一消失,体育委员马上蔫了,猴急地恨不得掘地三尺,真的还去了派出所。不过让警察给骂了出来,说你他妈跟人家什么关系啊,人家爹妈没来报警,你吃饱撑的?

  最大的疑点就是她爹妈的确像平常一样生活,关系好的人问,怎么没见你家闺女啊?两人含笑答,考大学没指望,去外边亲戚厂里打工了。多余的话不说,所有的人都狐疑着,因为在小镇上,谁家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鲁家在南山里有穷亲戚,哪有什么深圳的亲戚?

  大家瞎编瞎传了一两个月,也就慢慢淡了。后来毕业了各奔东西,同学聚会时总会问一句,你们谁有鲁淑萍的消息?大家面面相觑,集体无语。

  去年春节前,陈永刚执勤检查进出山的客车,在客车上查身份证时,突然有个带着个小男孩的少妇叫他:“你是陈永刚吧?怎么当上警察了?”还让孩子喊他舅舅,那个少妇正是鲁淑萍,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操着山里的方言,叫了声:“舅舅!”

  陈永刚看着已成少妇的鲁淑萍,惊叫道:“你是鲁,鲁什么来着,咱在县八中二班一块上过学!我的天,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

  “老同学,唉,我去哪里了,还不是因为这个祖宗!”鲁淑萍大方地笑着,指着那个小男孩。

  陈永刚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心里恨恨地想:“奶奶的,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早早摘了这颗早熟的蜜桃。”

  “老同学,我明年过年会回去跟大家聚会的,你先替我保密,我要给大家个惊喜!”鲁淑萍推开车窗,对已经下车的陈永刚喊着,喊完还做这个“嘘”的手势。

  陈永刚想想也是。这几年,高中毕业没上大学的同学,结婚早的,也已经有孩子了,这鲁淑萍公开露面也没什么尴尬了。

  第二件“失踪”案没有拖几年,大概有3个月,大家就已经猜出大致怎么回事了,虽然至今没有定论。在那三个月里,大家议论的热度远超第一件。那是高一第二学期期中,有一天学校在大操场开集体大会,校长马伯瑞正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话,政教主任轻轻凑上来耳语了一句,马校长丢下几张讲稿就匆匆下台了,教导主任上台救场,学生们透过大门看到校长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

  当时这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问题是从此大家再没见过马校长。一脸凶相的马伯瑞被学生称为“马门神”。因为他总是在上学时间站在校门口,盯着学生们看,直到所有学生进门,早自习铃声响起,他才去忙别的事。可能个别时间去开会出差什么的,会有一两天早上不在,但一般不会超过两天,他还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那些言行不端的学生,不分男女,重则当场叫住,立马开训;轻则在大会上被指出,于是班主任会在班里展开进一步的“秋后算账”工作。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这个门神不见了,在学校以及周围也没人碰见过。有跟马校长当邻居的学生,直摇头说没碰见过。

  学校工作不会停止,马校长不见了,还有罗副校长,杨主任,吕主任,当然这几位并没有当门神的习惯。不过是没人给好奇的学生们一个交代,也没有一位新任的正校长继任。于是乎,传闻像小旋风一样刮起来了。最大的传言就是“马门神”犯了事,被纪W委W双SG规了。一个校长能犯什么事,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有说带着女学生去企业家会所的,有说是为了要争县某局局长的位子,去给县委组织部的某某行H贿,被揭发了。

  也许后来家属知道他去哪里了,也许学校的干部们也知道,但是学生们也想知道,不过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却不操学习的心,操人家校长的心。其实大家并没有谁真正关心马门神的安危,只是原来在校门口经常像盯贼一样被盯着,还冷不丁被拉过去训话,弄得一到校门口就紧张。现在大家需要得到官方的确定消息,坐实“恶有恶报”的快感。遗憾的是大家只能靠猜,只能意淫这个曾经训他们的凶神,被警察和狱头训打的场景,使这个快感打了折扣。

  这个什么吴旭辉,他不可能躲进山里生孩子,也没有被纪JW委收拾的级别,他玩的什么花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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