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月色下，平添了一股腥味，萦绕在月明河畔的酒馆门前。
鼎沸的人声从酒馆里传出，里面却是睡得东倒西歪的大汉。庄月明坐在桌前，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时间在那一刻静止，突然爆发。人群热情的呐喊声，似是点燃了火药桶，让温度瞬间上升。
“喝，喝！”
被气氛带动的庄月明也面红耳赤，和对面的壮汉同时抓起酒杯，往口中灌去，一饮而尽。
人们停住了呼喊，盯着两人，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庄月明站起身，摇晃了两下身体，众人立时将眼珠子瞪大了，脑袋不由自主跟着庄月明摇晃的步伐摆动着。
扑通一声，那男人倒了下去，扑哧一声，庄月明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摇叶，看啊，又倒了一个！”
花摇叶靠在吧台边，嘴里呷着酒，也醉意朦胧地笑了起来。
庄月明摇晃了一下，向前一步坐在椅子上，喊道：“再来，还有没有人的！”
“我……我来。”谁知那男人撑着椅子又爬了起来。
庄月明愣了一下，干掉一杯马鲁拉竟然还能爬起来，众人也是不敢相信地望着这个男人。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起来，“其实……我是个警察。”
男人像烂泥般瘫在椅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破不了案……破不了案……”
男人喃喃着，抬起头，却发现众人不再关注他，而是那边又迎来了一个挑战者，一人一杯马鲁拉，谁先灌醉庄月明。众人的呐喊声，又响了起来。
男人爬起身，迷迷糊糊看着前方，灯光和人影交错，黑白不分，男人咧开嘴笑了，冲着前面的影子喃喃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说着男人扑倒在了那影子上，却被一把推开，正要落在另一个方向，又被推搡开，就这样在人群中被推来推去，男人东倒西歪，踉踉跄跄跑到了吧台边。
男人瞪了瞪眼，一把抓住吧台边的影子，喊道：“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哈哈，好啊……”那个声音也带着醉意回应。
“你叫……什么？”
“我叫，花摇叶。”
“我……我叫姜川……”男人趴在吧台上，咧嘴笑道，“你最懊悔的事是什么？”
“什么？”花摇叶晃了晃脑袋。
“我说，你最懊悔的事是什么！”姜川提高了音量，几乎吼了出来。
“哈哈哈，我最懊悔的事。”这是一个大汉凑上来，勾住姜川的脖子，醉意熏熏的说道，“就是没把老婆看住，让她把老子给绿了！啊哈哈哈！”说完，大汉一个栽头滚到了地上。
“我最懊悔的事……”花摇叶用手撑着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就是当时没下手……”
“下什么手啊？”姜川迷迷糊糊问道。
“杀人。”
“杀谁啊？”
“杀我朋友……的老婆。”花摇叶手一软，整个身子趴在了吧台上。
姜川愣住，转而哈哈笑道：“那我刚好相反，我最懊悔的，就是当时……”
“没有开那一枪。”姜川瞪大了眼，伸出手指模仿开枪的姿势。
花摇叶抓住了姜川的手指，笑道：“杀人，可是会上瘾的。”
姜川没有动，眼睛越瞪越大，刹时出神了，表情由木然逐渐变得惊恐起来，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着：“你……你见过最恐怖的死法是什么？”
花摇叶见姜川的表情古怪，也呆住了。
“那个人……”姜川颤抖着身子，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昨天案发现场的那个人……浑身都是不致命的伤口，是被人一刀刀折磨死的……他……他的脸上。”
姜川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接着说道：“脸上带着……满足，带着幸福的笑容。”
姜川只觉有什么从胃里涌了上来，喉咙咕噜一声，便哗啦吐了一地的混合物。周围人立马避得远远的，发出抱怨的声音。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时一个男人搂着姜川的肩，冲花摇叶歉意地笑了笑，“我朋友喝醉了。”
花摇叶倒是没有管他，因为他自己也倒在一旁酩酊大醉了。
“摇叶！哈哈……你在这儿啊！”另一边的庄月明脑子已经喝傻了，拽着一个大胖子，憨憨大笑，随即跑了出去，众人急忙追过去，平时这庄月明就不让人省心，喝醉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快抓住他，别让他把月明桥给拆了！”后面一个老者大喊。
哪知那庄月明突然定住了，直直地盯着桥上的女子，嘴里嘟囔着：“西月……是你吗？”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庄月明跳进了月明河。
“西月……来抓我啊！”庄月明从河里探出头，冲桥上的钱珊喊着，众人也围在了桥边。
“啊哈哈，他们在干嘛啊？”姜川在那朋友的搀扶下站在桥尾，望见这情景，忍不住像孩子一样哈哈笑着。
“他们……在旁观呢。”朋友转向姜川，道，“我送你回去吧。”
姜川歪着头，盯着朋友的脸，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喝醉了。”朋友无奈地摇摇头道。
“不，我没有！你……你不是我朋友！你是谁？”姜川激动地挣脱了朋友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人望着姜川，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像是浸染在富贵奢侈的缸里捞出来的金珠，又像是立于海外荒隅的不周山摘下的日华，见惯了富贵，见惯了苍凉。所以，才有此刻这般的眼神，懒懒地望着姜川。
“现在是了。”男人伸出手，一把将姜川拉了起来。
“你……叫什么啊？”姜川忍不住问道。
“我叫……吴家，你也可以叫我‘家家’。”
“家家……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会……记住……名字……”姜川的头搭在吴家身上，嘟囔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