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这三个人生究极哲理问题此时却是韩晓琉发自内心问出来的。
韩晓琉原本已经躺在床上入睡了,而此时她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万乐广场上。
奇怪的是,此时的万乐广场就只有自己站着的这一大块广场以及身后的万乐商场是有光的,其余四周全是无限延展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广场上人来人往,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异样。
就好像在梦中一样,诡异而又真实。
好像是现实的映射。
“啊!”一声尖叫声传来,韩晓琉忙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抢一个黑帽女生的包,那顶黑帽子上还绣着一圈圈的红线。黑帽女生旁边还有一个橙衣女生,似乎是她的朋友,此时正帮着黑帽女生抢包。
但是,那些在广场上的人仿佛没听到任何声音,自顾自的走着路。
韩晓琉有些担心,上前拉住一个男人的衣服问:“那边有人在抢劫啊,你们怎么不去帮忙?”
男人转过头,韩晓琉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那个男人没有脸,整张脸都是模模糊糊的,韩晓琉都不能确定这个男人有没有看着自己。
韩晓琉看向四周,发现这个广场上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脸。
韩晓琉把手一松,那个男人把头转回去,继续向前走,直至走入黑暗中。
“啊啊啊啊!!”又一声尖叫声传来,但不同于刚才的尖叫声,这次的尖叫很明显是个男人发出来的。韩晓琉在这一瞬间仿佛知道了什么:万乐广场、男人、异常者伤人事件……
她转头看向刚才那两个女生,之间那个黑帽女生现在抱着自己的包站着,而那个橙衣女生正张大了嘴,对着刚刚抢她们包的中年男子,韩晓琉看到从橙衣女生的嘴开始一直延伸至中年男子的这条路径上的空气似乎在波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拌空气。
那个中年男子双手捂耳,倒在地上不住的扭动,鲜血从他的双眼、嘴巴和捂住耳朵的指缝中流出来,他最开始还在疯狂地扭动和抽搐,到最后便一动不动了,任由鲜血从他的眼睛、耳朵和嘴巴流出来。
画面的最后一刻,是那个黑帽女生拉起橙衣女生跑进了黑暗。
“韩晓琉!个死孩子,你要迟到了!”
许清的大嗓门在客厅喊道。
韩晓琉很不情愿的起床,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回道:“我知道了!喊那么大声干嘛!”然后起床、换衣服、刷牙洗脸。又带着一脸的起床气坐到了餐桌上。
“哎呦呦,这一脸气的,梦里有人抢你钱了?”许清这一句随口的话倒激起了韩晓琉的神经,没好气地喊道:“没有!”
韩晓琉的父亲韩炜喝道:“喊什么喊?有你这样对妈说话的吗?”
韩晓琉“啧”了一声,囫囵把一块面包吞了下去,又喝了几口牛奶,说了声“我吃饱了”就回房间背了书包,然后到楼下的车库去牵自行车。
韩晓琉刚把自行车锁打开,又听身后的铁门“吱呀”一声,韩晓琉转头,看见是自己的邻居,一个名叫周鹭的女生,韩晓琉记得她好像也是永盛中学的,和自己一样也是理科班。
韩晓琉自顾自的牵起自行车就往车库外面走,韩晓琉走至车库外的路上,刚跨上自行车,就感到后面一阵风吹来,接着就是周鹭骑着自行车飞驰而去。
然而,韩晓琉注视点上移,看见了周鹭头上的黑色帽子,帽子上还绣着一圈圈的红线。
阳光照在红线上面,整个帽子清晰又遥远,熟悉又陌生。
永盛中学
昨天中午的时候月考成绩就已经出来了。韩晓琉踏入班级就听到同学们在互相问成绩,其中免不了一些哀嚎与欢呼。
“晓琉,你成绩查了吗?多少分啊?”韩晓琉同桌赵佳扬看见她来了,忙凑过来问。
韩晓琉把自己的分数报了出来。赵佳扬听了韩晓琉的分数,抓住韩晓琉的肩膀,一脸激动:“你的分数只比王通少了三分!我感觉这次你的排名估计会很高!到时候别忘了请客!”
韩晓琉所在的班级是理科班的普通班,虽然平常年段前五十多名是那些快班的同学占比较多,但偶尔也会有一些普通班的同学挤进这前五十多名,但多半是这次刚进去,下一次又被挤出来了。刚刚赵佳扬所说的王通就是这类人。
韩晓琉一听,心里也是很激动:“真的啊?那我要真是进了年段前五十名,我请你吃醉仙居。”赵佳扬笑着说:“我等着呢。”
这时,她们的两位前桌转过身来:“我们有个超级劲爆的消息,你们要不要听听?”女生哪有不八卦的?赵佳扬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前桌A说:“你们知道前天晚上万乐广场的事吧?”赵佳扬说:“知道,然后呢?”前桌B摇了摇自己偷偷带来学校的手机说:“刚刚看到最新消息,理事处查到嫌疑人就在我们学校。”
赵佳扬一脸震惊:“不会吧?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抢前桌B的手机。
前桌B把手一缩:“待会老师就要来了,我现在给你看不是找死?”
赵佳扬撇了撇嘴:“我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边,而且这个异常者还可能是我同学。而且那个异常者也太可怕了吧,随随便便就杀人。”
韩晓琉在一旁下意识的接了句:“那个男人抢她的包,她那样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前桌A一听这话马上说:“这篇报道刚出来的,你都没看手机,你怎么会知道死者生前抢了一个女生的包?难道那个时候你在场?”
韩晓琉说完话才知道不小心把梦中看到的说出来了,正想着怎么说,前桌A正好给她提供了思路,韩晓琉就顺着她说的话说下去:“对啊,那天晚上我在万乐广场玩。那天刚好考完试,大家都会出去玩吧?”说完又补了一句:“哦,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吧?”
两个前桌一脸尴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只是问一下。”说完就转回去了。
赵佳扬问韩晓琉:“你那天真的在场啊?听说挺吓人的,那个人整张脸都是血。”韩晓琉耸了耸肩:“我只是看到那个死者抢人家的包,接下来就没看到了。”
赵佳扬一脸可惜:“唉,我都没见过异常者是怎么发动能力的,还以为你能看到可以给我讲讲。”韩晓琉说:“我看你貌似对异常者很感兴趣啊,以前只要一有关异常者的话题你就会马上冒出来。”
赵佳扬笑了笑:“我有个哥哥大学读的是异常者生物功能专业,我可能是受到他的影响,对异常者也比较感兴趣吧。”
韩晓琉拿出路上买的牛奶,拆开吸管包装,嘴上边和赵佳扬闲聊:“这专业听起来挺厉害,你哥哥大几了?”
赵佳扬一脸骄傲:“他已经毕业了,现在在所罗门集团海州分部工作。”
韩晓琉把吸管插进牛奶袋,一手拿着喝,一手在书包里翻找语文书,心里正纳闷语文书去哪了,嘴上也没停下:“所罗门?那个外企?听说最近发展的挺好的。”
赵佳扬的哥哥每次回家都会和赵佳扬说自己在所罗门集团海州分部的工作,久而久之,赵佳扬也对这个集团产生了向往,甚至把未来工作地点都定在了那儿。现在韩晓琉夸了一句所罗门集团,赵佳扬激动的好像是在夸她一样,一连蹦出一堆的彩虹屁来,叨叨叨的说个不住。
韩晓琉此刻找不到语文书心里有点急躁,赵佳扬又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让她的心情更加烦躁。
突然,正说到兴头上的赵佳扬闭上了嘴。
“啊……奇怪……我突然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思索一会无果后,赵佳扬便没再继续说话。
韩晓琉并没有在意,继续埋头找语文书。
“亲爱的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回到教室吧。叮铃铃铃……亲爱的同学们,上课时间……”宛如哄小学生回教室的上课铃声响过三遍后,韩晓琉绝望的确定——自己的语文书落在家里了。
然后转头对不知何时已经起来并且一副思考人生样的赵佳扬说:“我语文书忘带了,咱们一起看吧。”
赵佳扬听了这话一脸惊恐:“你疯了吧,钱太的语文课你竟然敢不带语文书?”韩晓琉说:“应该没事吧,我们在第四组,靠着墙呢,她不会注意到我的。”于是赵佳扬一脸同情的把书移到了桌子中间。
“‘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句好在哪里,我叫一个同学来回答一下。”赵佳扬口中的“钱太”——他们的语文老师钱玉霞正在讲着《滕王阁序》,讲的过程中突然开始提问。
韩晓琉低着头,眼睛却偷偷看着钱玉霞,看到她的视线在二三组徘徊,就放下了心,继续盯着书本发呆。
“算了,不想去找人了,都记不住名字,我直接叫号数吧。十二号,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韩晓琉正在想着晚上和别人约好的游戏要怎么打,突然听到钱玉霞叫自己号数,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向钱玉霞。
钱玉霞见没人站起来,又问了一遍:“十二号?十二号在哪?”
韩晓琉缓缓地站了起来。
钱玉霞转头看了看韩晓琉,说:“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语文向来是韩晓琉的弱项,特别是诗歌鉴赏题。
韩晓琉抿了抿嘴,说:“这句生动形象的描写了作者悲凉的心情……额……那个……作者看到这样的风景……呃……然后……呃……”
钱玉霞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刚刚是在上我的课吗?”说着快步走到韩晓琉身边,看到了桌上孤独的摆着一本书。
“好哇你,胆子肥了?上我的课敢不带书?我给你个机会,《滕王阁序》中对秋景的描写与传统中描写秋景的意境有何不同?答不出来自己去外面站着。”
韩晓琉连课文都还没看过,怎么能知道他描写了什么秋景。
然而,情急之下,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注入了自己的脑中,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着什么,又感觉到那声音很耳熟。不自觉的,她按着那个声音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说了出来。
“不同于传统的‘悲秋’写法,为秋景注入了一股天然的豪迈之气。”
钱玉霞一阵惊讶,这道题是她网上找来准备当做小测的,但看到韩晓琉没带书,就提前把这个题目拿出来问她,想给韩晓琉一个教训,可韩晓琉还是答了出来,而且说的还是自己刚刚在心里默念的答案。
但钱玉霞也只是惊讶一下便过去了,心里只当韩晓琉提前预习过了。
人家都回答出来了,也不好再让人出去站着,钱玉霞又叮嘱了韩晓琉几句下次记得带书就又继续上课了。
韩晓琉坐下后,也是一脸的懵,她隐隐约约的觉得刚刚那个声音好像是钱玉霞的,但钱玉霞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即使会腹语也不可能开口。
这时赵佳扬凑了过来:“厉害啊晓琉,课文还没讲完你就会回答钱太的问题了,昨晚是不是偷偷去预习了?”
韩晓琉干笑了下:“是啊,要认真读书了。”说完继续低头看起了书。
“报告!”一声男声从门口传来。韩晓琉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是谭亦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