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纷纷下落。落到脆弱的光秃树枝上，集聚成一层冰冷的被。白气弥散，冰冷的阳光轻轻洒过，一丝暖意在寒风中消逝。

　　079号裹紧黑色羽绒服，大步流星地走在雪地上。无人侵染的白色上留下了一串脚印。它成了洁白天地中的唯一黑点。

　　它呼出一口哈气，白色液滴在空气中翻滚。“叮铃。”079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年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外面吗？”053号的平静语气让079号怀疑它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全部日程，包括突然改变的想法。“嗯……你呢？”“啊，还是老样子，医院给你放假了？”老样子。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它为什么总不说清楚？079号没来由地有点生气。

　　“……外面下雪了，冷吗？”053号问道。079号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有个护士之前告诉过自己，关系是由很多废话构成的，像053号这么聪明的人，说这种话也一定是想缓和气氛。“还行，BJ那边呢？”“哈哈，我已经不在BJ了。这边天气还不错，我们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为什么会打电话？”053号的声音显然有些慌乱，“额，我只是……”长达几秒的沉默。就在079号要表示自己的愤怒时，053号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想和你告别，因为这次可能……回不去了。”

　　一瞬间，079号的脑袋是空白的。它确实有能力过滤掉人类的话，但这一句真的让它不知所措了。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079？抱歉。”

　　079号回过神，心情立刻焦急起来，那种心脏被紧紧束缚的感觉，连跳动都难以做到。然而它又很快平静下来，它知道，053号总是做好了准备。

　　“你在哪里？”079号能听出对面有些哑然失笑。“你是想给我收尸？抱歉，我到时候可能剩不下几个碎片。”那声音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可一点都不让人欣喜。“你在哪里？”079号心平气和地重复一遍。

　　“……纽约，能找我吗？”

　　053号的语气带着一丝挑衅。079号淡淡地笑。

　　“哪里都能找到你。”

　　雪花飘落在男孩的肩头，悄悄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