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瓦塞纳正在向上司引见云启重。
在云启重的眼中,面色灰暗,身材干瘪的伊纳莎像个巫婆。云启重的协助是她没想到的,瓦塞纳近来的表现也令她比较满意。她说要尽快把警方正在调查的案件移交给情报局来低调处理,这件事由她出面协调,他们在争取铁虞的同时还要通过国际联邦署对中D两国的国防委员会和空间战略联盟体系施加压力,对“月球改造计划”迅速彻查,不必再遮掩什么,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司马沉尘的问题很大。
她仍没有忘记让瓦塞纳追查的那个细节,她一直认为云启重身上存在着某种奇异现象,那个细节虽然不是十分重要,但可以由此了解云启重的一个侧面。私下里她交待瓦塞纳,云启重固然值得信任,但他的来历他们还是有必要了解清楚的。
上司要求双突破,瓦塞纳深感担子沉重,不过他现在情绪空前高涨,不仅是因为上司伊纳莎长期以来就是中情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现在又是她重点培养、扶植的对象,而且云启重的到来已经让他摆脱掉那种乱麻缠心的感觉了。
当云启重知道曲梦瑶已经去了月球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像在求证一道需要加许多辅助线的平面几何。
为什么会去月球呢?她身为普通勤务人员,为什么会选中她呢?她完全可以拒绝啊!难道是我哪儿做的不对,要避开我?
他突然想起曾和曲梦瑶说过“星戥计划”的阴谋,不禁心痛起来,“为什么这么傻呢?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呢?即使‘月球改造计划’和帝国组织存在不可告人的阴谋,她也不能付出这样的代价啊!”他浑身无力,散了架似的,总认为如果没有他说过那些话,她一定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约瑟夫再次见到云启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但对他怎么也嫉恨不起来,这个时候看到云启重暗自伤神,他也陪着伤心。他难过的是自己一无所得。
瓦塞纳笑眯眯地转过身,“多好的夜晚啊!应该高兴才对。”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约瑟夫随即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瓦塞纳对云启重说:“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是吴月儿,她和你那位叫铁虞的朋友在一起,他们被帝国组织追查,同时又被警方列入案件嫌疑人,想寻求我们庇护,她说帝国组织在追杀叛逃的铁虞,同时也在追查你们俩,她还问到你现在怎样,多么好的女孩子,在自己身处困境的时候还想着情人的安危,真让人感动。我说我们即刻就到,没有告诉她你在这里,我想你不会反对吧!这样做看起来不是很妥,但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有话当面说可能更让人陶醉。走吧,接他们到这里,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比我们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约瑟夫问他是不是开玩笑,他和云启重一直就在旁边,怎么没听到,瓦塞纳反问道:“你们能听到?天晓得你们当时在想些什么!”
吴月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秒钟她还在想着云启重,现在他竟然站在眼前了,怔怔地看着云启重走过来,终于感受到他的气息,偎依在他胸前,流出委屈的泪水。云启重仿佛又听到风铃声,残缺的心情使他无法全力拥抱吴月儿,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再次见到铁虞,云启重很高兴。这里不是阿方斯,他感到轻松许多,结结实实地对着铁虞就是一拳,然而铁虞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云启重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多想,认为这是铁虞的应激反应,不过看到他神情有些漠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好多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了,心想铁虞刚刚逃离帝国组织,等他缓过来劲儿吧。
这一切瓦塞纳都看在了眼里,如果不是那张黑卡为证,他根本不相信铁虞是云启重的童年玩伴。
约瑟夫走上前说道:“我宣布我退出这场竞争。”
众人不知什么意思,直到看见瓦塞纳看了看云启重,又看了看吴月儿,这才明白过来。约瑟夫又说要做二人的好朋友,问云启重是否介意,云启重说朋友固然可以做的,但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鬼话。
一行六人回到情报局,约瑟夫忙前忙后安排一切。云启重还没有从自责中走出来,心事沉重,铁虞本来就话语不多,一时间好像两人有难以跨近的距离。
云启重的记忆中,铁虞是活泼外向的性格,心想大概是环境的磨合,岁月的雕琢吧,人总是在变化的,何况那时他们都是尚未成年的孩子,性格没有最终形成,现在又怎能参照二十年前的记忆呢?他看到铁虞警惕的眼神,分明是劫难后的余惊,无论他曾经怎样误入歧途,而今他都不想再责备他。
不知萨瓦雷娃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呵欠连连。云启重早就看出两人的关系,心想这个时候他们比自己更需要休息。
云启重在走廊上遇见吴月儿从房间里出来,他说:“害得你有家不能回。”
吴月儿神情幽幽地说:“那也叫家吗?我一个人在哪都是一样的,不过现在不同了。”她突然显得拘谨起来,踮起脚尖迅速亲吻了他一下,道了声“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留下云启重一个人傻傻地站在走廊上。
瓦塞纳来找云启重,进门就说:“怎么就你一个人?约瑟夫怎能这样安排?”
云启重笑道:“与约瑟夫无关,是吴月儿的意思。”瓦塞纳感叹在这方面还是东方女性好。
瓦塞纳提到那个细节,云启重仍是不肯说,瓦塞纳几乎是哀求,说他要对上司有个交待,同时又得尊重他个人隐私,他可以不说但至少得编一个让他交差。
云启重笑而不答,忽问他是否听说过“地球大气排尘”计划,瓦塞纳好像听说过有这么回事,不明白这与他要编的谎话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