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的空中飞行对吴宰南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面对与来时同样的景色，他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极度的消沉与低落，因为自己的盲目自信擅做主张，导致行动中牺牲了一名年轻探员，再加上被东州市民目睹，这一切严重违反了自然调查局的准则条例，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被解雇？被追责？还是会有更加难以面对的结果。
万物联盟飞行器组织的航班降落在万物城东部机场。
吴宰南一身棕色休闲装，背着黑色背包，从特别通道向外走。以往结束任务落地万物城时他恨不得小跑离开机场立刻回家休息或是去酒馆喝上一杯。可今天双腿像是被戴上了无形的镣铐，只能缓慢挪动，他不知道心和腿哪个更沉重，但终究是要面对一切，不如走快一些，或许煎熬会少一些。
大批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卫局警卫把特别通道出口团团围住，吴宰南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人腰间似乎都装备着武器，黑色制服下应该还穿了防护衣，如临大敌，恐要抓捕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吴宰南心里不禁有一丝慌张，难道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探员还需要出动保卫局的警卫？
远处传来嘈杂、刺耳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争前恐后奔跑的人群是统一戴着电子镜片的各信号台的记者们，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云恒，吴宰南突然想起自然委员会副委员长云恒前两天作为联盟代表去参加星球会议，看来是刚刚落地回到万物城，怪不得有这么多保卫局的警卫。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朴志龙没有参会，去东州之前听局里的小道消息说是朴志龙在休假养病，但他总感觉这时候休假似乎不太正常，毕竟联盟三十周年庆典即将召开，不过眼下他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来思考和自己无关的事。
吴宰南有意躲开热闹的人群靠边往外走，调查局内保处的启明和自己的徒弟调查员安远鹤在接机口冲他挥手，看到安远鹤来接自己，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在调查局内部，老资历的调查员一般都会带徒弟，同样，徒弟也会被大家视为老探员的心腹，安远鹤今天能来接自己，说明调查局高层对他的工作仍表示认可，再不济，起码是放心。本来此次前往东州，调查局有意让他带一带长谷，只可惜。
吴宰南懊恼地甩甩脑袋走过去。前来接机的启明同样也是自己的老相识了，他比吴宰南小几岁，进入调查局之初二人就一同执行过任务。
安远鹤驾驶着一台外形极为普通的万物牌陆行器朝市区行驶。
启明坐在副驾驶，吴宰南坐在后排。起初三人都沉默不语，十分默契地保持车内的安静，最年轻的安远鹤打破了无形的禁言屏障，“那个，我们直接去调查局报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有准备。”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沉默。吴宰南索性扭脸欣赏窗外万物城迷人的景色，陆行器路过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滚动播放着联盟三十周年庆典的信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说起来，我刚才好像看见副委员长了，也从特别通道出来，应该是刚从星球会议回来。”
启明接过话题：“这两天估计你忙的没时间关注有关联盟的新闻，有一些小城邦的独立信号台说云恒委员在星球会议上提出了自然主义和改造主义相结合的路线。”
“改造主义？联盟改主意了？”吴宰南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身子，一张大脸快要贴到启明的肩上。
“不知道，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对了，这些小城邦的新闻报道只有调查局内部才能查看，没有对外公布。”启明挥了挥手，既是让吴宰南在后排坐好，也在提醒他要少说话。
“最好少操心。”
“少操心？难道和我们没关系吗？”吴宰南咧着嘴嚷道，说罢往后一仰。
启明和安远鹤均未接话，吴宰南也不再追问，准备趁这功夫眯上一小会儿，为即将到来的审查做准备。
陆行器开进万物城核心区月季区，万物联盟所有重要部门及大型企业都在月季区设有办公点，整个区域毫不夸张的说就是自然生态的天堂，人与自然在这里实现了高度的和谐统一，人与自然万物做到了真正的平等相处，不知是凤鸟栖息在人类建筑之上，还是人类寄居在动物们的巢穴之中，怪不得万物城的街头艺术家曾称人类不过是被大自然驯化的动物，然后被关在万物城中。
自然调查委员会大楼位于月季区光合大道旁，对外名称为树叶大厦。作为万物联盟成立的标志，同样是大灾难后重新建设的一栋地标性大楼，树叶大厦外观是渐变的绿色涂装，共三十三层，形状像是一片亚树的树叶，十层以下宽度稍窄，十层到三十层宽度大致相当，最上边三层极度收窄。大厦对外是万物联盟的外交部门，三十层往上则是自然调查委员会的办公区。
安远鹤没有跟随吴宰南，而是驾驶陆行器匆忙离去，言说要去执行新的任务。
启明在吴宰南身后似有似无地押着他走进大楼。经过面部识别、声音识别、体味识别等方式完成生物特征验证，进入大楼东侧区域，然后乘坐专用的电梯直达大厦顶层，顶层是调查委员会的核心办公区域，也是委员会内部审查区域，吴宰南虽是调查局的老资历，但之前对于内部审查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亲身经历，因此难免有些忐忑。
启明指明了审讯的房间，吴宰南独自走进去。
这是一间密闭的小屋，不同于常见的审讯室，房间内没有任何镜面和光源，墙体、天花板和地板似乎都被涂上了一种极为特殊的黑色颜料，不同于普通的能反光的黑色，这种特殊的黑色颜料能够吞噬光明，吞噬一切除黑色以外的物质，房间变得暗无天日，没有界线，在这待久了会丧失分辨自己处在睡梦还是现实的能力。
吴宰南不断告诉自己要尽量放轻松，他尝试深呼一口气，让自己肥胖的身体瘫坐在塑料椅子上，用脂肪塞满椅子的缝隙，再抬起右手抚摸着下巴上冒出的长长的胡子，仔细思考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问题，可还没理出任何头绪，审讯室的门就打开了，射入的光瞬间铺满整个房间，光明中走出一男一女。
这两人吴宰南都认识，分别是调查局内调处的木槿和刚刚接自己的启明。二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冷峻，不同于往日熟悉的形象。吴宰南心想这种过分的冷峻感可能是为了工作需要装出来的。
随着二人坐在吴宰南对面，房间内天花板、墙面和地板都变幻成暖色光，原来这间屋子的墙壁全都是显示屏，可以随意调节设置，吴宰南倒是更好奇刚刚吞噬光明的黑暗是如何设置出来的。
“我们都是老朋友了，那些套路、招数就不用在你身上了，咱们直奔主题，不过开始之前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的肚子。”木槿半开玩笑地说道。
吴宰南听到如此直接的开场和幽默的提醒彻底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眼自己晃动的肚腩发出了憨厚的笑声，这是久违的笑。
“全昌勇的真实身份我们已经核实了，也追封长谷为联盟卫士，对其家属给予了优厚的补偿。”木槿翻看面前的电子显示屏说道。
“那就好，全昌勇是？”吴宰南尝试发问，又马上住嘴。他自然懂得调查局的规矩，只能接收木槿提供的信息，不能发问。
“可以告诉你，他被水下基地策反至少十年了，之前只是潜伏，最近才被正式启用。”启明回答了吴宰南的问题。
水下基地？这个词只从调查局高层的口中听到过，以为是某些犯罪组织的代称，原来是真实存在的，这些资料对他来说级别太高，属于调查局的核心绝密文件，自己没有权限查看，更不敢过问。他虽是老资历，但不过也就是调查局高级调查员，和全昌勇首席调查员的身份还差两个级别。
“你带回来的资料里提到了这些情况，就是那个黑色手提箱，我们检查过了，相信你没有翻看过，做的很好。”启明补充道。
“局里的规矩我还是懂的，但确实发生了意外，我要负责，负全责。”吴宰南既懊悔又坚定地说道。
“你恐怕还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和全昌勇从大楼摔下，半个东州城都看到了，影响很不好，搞得上边很被动。”木槿叹了口气。
“我，我知道……我愿接受处罚。”吴宰南觉得多说无益，只想听从组织发落，希望能给个痛快的结局。
突然，木槿和启明身后的电子屏开始不断闪烁，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大屏幕上，发出修饰过的声音：“吴宰南，45岁，职务调查局高级调查员。”
吴宰南被电子屏上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他本想脱口而出询问对方是谁，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后急忙闭嘴，自己不是审讯别人而是被别人审讯。
“这些还需要核实吗？”吴宰南没好气地说，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问题。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木槿背对着屏幕，假装生气地瞪着吴宰南。
吴宰南急忙点点头。
接下来屏幕里的陌生男子把吴宰南从读大学开始一直到刚刚发生的东州事件期间的经历全都叙述出来，叙述之详细很多连吴宰南都印象模糊的事全被扒出来，比如因为和贪腐的父亲意见不和而断绝关系，自作主张大学毕业后就加入调查局等。
吴宰南不明白对方到底要说什么，可又不敢主动发问。
终于，屏幕里的男人抛出了谈话的重点：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提前退休，马上办理，立刻离开调查局，离开树叶大厦，再也别回来。哪怕去旁边的泉水公园也不行。”
吴宰南眉毛微微一挑，既冷漠又气愤地看着屏幕中的陌生男子，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表情，还是迅速收起令人不悦的表情为妙。
“另一个选择，继续你的工作，但以全新的身份，完成组织上交给你的绝密任务，任务中你可能面临生命危险。”陌生男子尖锐冷漠的嗓音让吴宰南这个习惯用无情的标准声询问的探员都感到一丝寒意。
吴宰南本想立刻做出选择，但故意表露出犹豫为难的情绪，然后尝试选择了后者。对于他来说，如果就此退休，恐怕后半生都会在煎熬中渡过，想起态度认真、充满活力的长谷，更是难以原谅自己。
“我选接受任务。”吴宰南坚定地说道。
“好！等我一下。”陌生男子从屏幕中消失了。
等一下？吴宰南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刚想张口询问，发现木槿和启明眨着眼睛冲自己点头。吴宰南心领神会，不再说话。
大概过了五分钟，刚刚出现在屏幕里的陌生男子推门而入，身材高大魁梧，利索齐整的短发，说话中气十足。
“你可以回去了，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联系，需要你时我自然会找你。”
木槿和启明没有说话，再次默默点头，吴宰南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一天吴宰南被一种从未经历过的不安思绪所笼罩，作为老资历调查员自己从未遇到如此神秘的人物和未知的任务。在窒息的不安中，东州事件又像一团看似轻盈实则沉重的乌云从脑后升腾而出，始终漂浮在自己头顶上，让他倍感自责。
简单洗漱收拾妥当后，吴宰南盘腿坐在床边，终于抽出时间仔细梳理当下要面对的局面。
全昌勇毫无疑问是调查局叛徒，隐藏之深，危害之大让人意想不到，如果不是意外被长谷干掉，那接下来全昌勇的行动和计划会是什么？全昌勇又是因为什么事在万物城耽搁一天才到的东州？难道这一切真的如启明和木槿所说，都与水下基地有关，还是调查局为了出具一份看似合理，程序合格的报告隐藏了事情的真相又把矛头指向本就不存在的假想敌。不过，换个思路去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调查局接下来会怎么做呢？肯定会沿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但如果自己没有因长谷的牺牲受到严重的责罚，那为何不让自己继续在东州调查水下基地事件呢？还是说可能万物城的情况更棘手。
吴宰南盘腿陷入沉思，保持一个动作坐得太久一阵酸麻感从脚趾瞬间蔓延开来，他突然有些后悔，并非后悔盘腿而坐，而是后悔为什么没有选择提前退休，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自己还能否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完成一个调查员应尽的职责。不管怎样，东州事件让这根老油条退化成了白面团，工作以来遭遇到的最大危机使他不再自信满满，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不能反悔退休，那就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起码对得起死去的长谷。
想到这里，他咬牙克服愈发煎熬的酸麻感，猛地从狭长的床上起身，床尾家用尺寸的电子屏投射出的光把他的脸涂抹成蓝色。屏幕里正在播放联盟每日新闻。对了，还有云恒，为何会意外提到自然改造主义？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对，想到这吴宰南猛然意识到在审讯室里见到的陌生男子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出到底在哪？
人在思考时时间会过得飞快，会让人忘记饥饿和一切不适，但吴宰南除外，一天滴水未进让他的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警报声，吴宰南翻箱倒柜找到家中仅剩的一份能量块，拿起包装才发现，保质期10年的人造食品都快要过期了，但眼下没有更好地选择，用力抖动包装，盒子里掉出一块正方形的灰色胶状物。
“他妈的，又是经典口味。”吴宰南嫌弃地拿起胶状物正要张口吃，安装在家里的通讯器发出急促的声响。
在万物城，一般的居民家中可没有这样的通讯设备，但自然调查局给每位探员都安装了最先进的通讯设备，方便联络。吴宰南不得不一手拿着粘稠的能量块，一手按下“方盒子”上的接听键。
“喂，你好，我这是楼下饮品店。”
“我没有点餐，打错了。”吴宰南不耐烦地准备挂断通讯器。
“不，有人给您点了一杯水下特调，请您速来。”
水下特调？哪有什么水下特调，不出意外应该是昨天审讯时的陌生男子来找自己，他迅速穿好衣服并预设好录音发送出去，这是多年来在调查局养成的习惯，但凡遇到未知的情况出门前都会进行设置，把最后的地点和见面人员发送给信得过的朋友，比如安远鹤，可转念一想，对方强调过这是交给自己的绝密任务，自己在为联盟办事，不能把个人因素放于联盟之上。
饮品店位于吴宰南居住的公寓底商，店铺外表看起来和万物城街头的高档消费场所别无二致，以清爽的翠绿色为主的色调，简洁、明亮的装饰，比孔济风他们去的小吃店高档许多。其实吴宰南经常路过这家门店但从未光顾，他总觉得这家店消费不会低，尽管自己喜欢吃喝，但不如把钱花在小酒馆之类的地方，楼下这家饮品店一看就是年轻人约会的场所，华而不实。
吴宰南系上衬衣上第一粒纽扣，瞬间充满一种束缚的紧绷感，这种紧绷感不仅来源于内心，还是实打实的紧绷，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难以呼吸。很好，吴宰南心想，这种感觉起码可以保持精神。
推开玻璃门走进饮品店，昨天审讯时的陌生男子就坐在角落位置，毫不避讳地冲他打招呼，吴宰南径直走过去坐到对面，下意识用手扫了一下桌子底面和椅子。
“放心吧，没有安装任何装置。”陌生男子看出吴宰南的不安，“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万物军团指挥部的，叫我怆先生就好。”
万物军团？竟然是军方的人，这出乎吴宰南意料，他一直认为对方无非来自调查局高层、联盟保卫局或自然委员会，总而言之，无非是情报侦查人员，没想到军方会找到自己，他突然想到浏览一周简报时看到关于突击旅指挥部队遭遇恶劣天气的事，难道是要调查这件事？尽管脑子思绪很乱，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不动声色，一切都为了显示自己足够专业。
“你好，我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吴宰南既不热情也不冷漠，标准的探员腔调。
服务员送来了两杯饮品，吴宰南闻着这种奇特而美妙的香味瞬间破防了，虽然还没品尝但可以猜出眼前这两杯饮品是由纯天然香料豆磨制而成的，即便在以盛产优质香料豆而闻名星球的万物大陆，能喝上这样一杯香料饮品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这家店是军方开的，尽管放心，店里有整个大陆最好的食材。”
本想保持严肃、高冷的资深调查员形象，但对于更为资深的吃货吴宰南来说，一杯纯天然香料饮品足以使他的口腔分泌出大量口水，忍不住吞咽，他急忙端起杯子细细品尝起来，当然这也是一种态度，表明他会配合接下来的任务。
咕噜一声，饮料爽快地滑入他的食道。
原来军方之所以找到他，无非还是有关水下基地和突击旅的事，公开报道只说了突击旅遭遇恶劣天气的情况，但并没有说突击旅两大指挥官孔济风与凌越的情况，怆先生告诉他，在意外发生的自然灾害中突击旅旅长孔济风和警卫长王蔚离奇失踪，现在怀疑二人和水下基地有关。本来之前军方的内部行动可以将其一网打尽，可没想到让孔济风给跑了，这次找到吴宰南就是希望他凭借调查局的资源和他的办案经验尽快找到孔济风，怆先生告诉他，孔济风很有可能就是水下基地在万物城的代理人，级别不会低于全昌勇，因为对方是军人，会面临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公开抓捕？”
“考虑到你在东州的遭遇，想必你一定想把事情搞清楚，起码不能让长谷白白牺牲。而且，事关重大，毕竟孔济风是众人皆知的联盟卫士，突击旅的指挥官，若公开抓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乱，三十周年庆典就要到了，我不想因此事引发骚乱，希望你隐秘侦查。”
看来这个水下基地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已经渗透进联盟内部，他忍不住询问起水下基地的详细情况。怆先生告诉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直接证明水下基地的实际情况，不过有一种说法是水下基地由大灾难时出逃的科学家和高级技术人员在千叶洋海底建立的组织，具体位置不详，官方曾怀疑过这种说法，不过目前从全昌勇留下的资料中得出这种说法或许是真的，但其目的还不得而知，起码不是善意。
作为一名老资历的调查员，吴宰南一直认为这星球上根本不存在他不知道事情，没想到在这家不起眼的小小的饮品店里，他获知了有生以来得知的最高机密，他甚至觉得除了水下基地以外说不好还有其他神秘奇特的组织，比如曾经听说过的宗教组织，但好歹传闻中还提到宗教组织生活在古大陆上，但这个水下基地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那我明白了，联盟卫士孔济风。”吴宰南边思索边说，突然一笑，轻松说道：“不就是找人吗？不难办。”
“这次不同以往，要找的人可是万物军团的旅级指挥官，作战经验丰富，而且根据最新情报显示，他身边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可能很危险，也需要你调查清楚。而且在万物城很有可能有大量的水下基地的成员，必要时你可以联系我，申请支援。”怆先生留下来一张自己的信息卡，和全昌勇的名片质地相同，泛着光泽的金属材质，但这张名片没有名字，只有联系方式。
“没问题。”
“对了，这是我搜集的关于全昌勇和孔济风的资料”。怆先生把存储资料的记录屏放在桌子上。“我大概浏览了一下，主要工作交给你了。”说完起身离开。
吴宰南扭头目送怆先生走出餐厅，急忙喝完杯中剩余的饮料。
“喂！服务员，你们这是不是有纯肉炒饭，那种真正的肉，给我来一份，不，两份，打包。”
吴宰南趁机会打包了两份天然肉炒饭，回到家后他把对方提供的资料拖拽到书桌的记事屏上，端着炒饭边吃边看，全昌勇的资料用了调查局常见的加密方式，破解这些信息对吴宰南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是一份全昌勇的私人记录簿，根据记录簿显示，全昌勇所提到在万物城耽搁的那一天，应该是与不明身份的人会面，或许还涉及交易，可对方的身份及交易物都不得而知，会不会对方就是孔济风？不排除这种可能，难道孔济风为了夺取军团指挥权从而利用改造技术造出了自然武器？再和全昌勇取得联系？这么解释倒也成立但似乎哪里不合逻辑。
不对，这些资料里似乎少了一样东西，是全昌勇的工作手册，这是高级调查员及以上人员独有的手册，记录的是可以公开的工作内容，估计军方并不知道工作手册的存在，调查局的人显然也没有把可以公开展示的工作手册当回事。
吴宰南立刻前往自然调查局。
万物城夜晚的空气中充满着安宁与无聊，这个精心规划出的城市总是给人第一眼惊喜和再看一眼的乏味。
赶到调查局吴宰南第一时间调取出全昌勇的工作记录，直接翻到东州事件的前一天，和万物城一样平淡无奇的日常记录，但一个被随手划掉的名字引起吴宰南的注意，是一个叫廖方洪的男人，这个人是谁？在调查局的数据库中进行搜索，廖方洪的个人信息出现在电子屏上，年纪不算大就当上了万物城万事局行动组组长，但履历又不够漂亮，在高级雇员阶段折腾了五年时间，难道这个廖方洪是全昌勇的下线？真实身份也是水下基地的一员？不，应该不会，自己同伙的名字怎么会如此随意地出现在日常记录里。不过多年调查工作培养出的直觉告诉吴宰南，这个廖方洪很有可能和当天的交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万事局方面并没有报告任何有关全昌勇或交易的信息，看来廖方洪被刻意隐藏了，或者说全昌勇和廖方洪在隐瞒什么？
信念无价，理想无价。自然资源有价，天然食物有价，需要的一切都有价。
——地下交易场所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