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继续,各种联盟保留节目轮番上演,观众们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熟练的笑容,只有鹰擎真正做到了欣赏节目,舞台上的一切让他感到新鲜感。
舞台上再一次上演万物联盟和自然和谐相处的情景演出。不同以往,今天的演出展现人与动物的互动,像是传闻中大灾难前的马戏表演,只不过动物变成了演员本身,流亚斯觉得这莫不是巨大的讽刺,他心里很清楚,在舞台上和飞鸟一起盘旋飞翔的演员就是自然教成员。
展臂飞翔的演员突然升空再极速下降,直冲着云恒和鹰擎飞去,眼看就要撞上流恒,飞翔的演员极速拉升重回剧场上空,精彩的表演引发现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云恒极力隐藏自己畏惧的情绪,他事先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表演,看到现场观众欢呼鼓掌,流恒也跟着鼓起掌来。
精彩的表演换来热烈的掌声,大家叽叽喳喳讨论起演员是如何做到的,流亚斯对这种讨论感到无聊和可笑,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思都在流恒身上。虽然相隔好几排,但流亚斯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微微颤抖,闷热的树内剧场让他额头渗出汗珠。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流亚斯感觉心要跳出来,一瞬间他觉得时间过得极为漫长,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回头看,是一个高大的身着保卫局制服的警卫,流亚斯抖动着嘴唇迟迟没有说话。
“哎!你有烟吗?”
流亚斯大脑一片空白,没多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天然烟草制成的卷烟递给士兵。
“谢谢,如果长官问起你就说我肚子不舒服。”
流亚斯点点头,突然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眼前一片空白。
警卫拿到流亚斯递来的烟并没有马上离开剧场,而是缓慢地靠着木墙往外挪动脚步。
剧场内一个闪动的黑点逐渐变大,占据流亚斯大脑空白处,是云恒!他起身向外走,难道他要离开?流亚斯紧盯着流恒从侧门走出,鹰擎还沉浸在演出欢快热烈的氛围中,如果云恒要离开那保卫局的警卫应该不会来找自己要烟,再等等,沉住气。
黑水洗刷着整座城市,廖方洪和大批黑水组成员涌上街道,如水银泻地一般朝着自然剧院袭来,剧院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像是欢迎黑水的到来。
孔济风和吴宰南在化妆间里不安地坐着。孔济风摆弄着手里的枪,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不会对云恒开枪,即便对方有罪,他也没有资格审判和决定云恒的命运。
自然教年轻人慌忙跑进化妆间,险些摔倒,孔济风心里一沉。
“怎么了?”
“结束了!快去顶层,树冠的位置,云恒要在那里接见演员。”
孔济风和吴宰南拿起歼灭枪火速离开房间,电梯此刻已被保卫局控制,孔济风顺着楼梯拼命向楼上跑去,吴宰南刚跑出化妆间,似乎想起什么,回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设备和导管。
二人跑上顶层,贵宾厅就在眼前。
“快!快!”参加演出的自然教演员们在贵宾厅门口等候多时。
孔济风和吴宰南立马钻进贵宾厅,走廊尽头三部电梯同时打开,二十名保卫局的警卫鱼贯而出,云恒与鹰擎走在队伍中间,丰硕紧跟其后。
每走十步就有两名保卫局警卫持枪站定。来到贵宾厅门口流恒笑着冲演员们点头致意,鹰擎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
云恒、鹰擎被“请进”贵宾厅,迎接他们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别动!我不想开枪!”孔济风手持歼灭枪顶住云恒的太阳穴。
云恒没有惊慌,仍保持着微笑。
吴宰南用枪顶住鹰擎的后脑勺。
贵宾厅外的警卫们已发现危险,但自然教成员们合力操控着无法捕捉到的气流,形成一道阻隔众人的气墙,使丰硕和警卫们无法进入贵宾厅。
“让开!否则就地处决!”丰硕仗着警卫的火力严厉警告道。
自然教的信徒们没有理会。
“射击!”丰硕气愤地嚷道。
二十支歼灭枪同时开火,自然教成员们快速活动手指操控着看不见的空气气流,气流化为一双双无形的手,减缓子弹速度,改变子弹方向。
“射击!射击!”
丰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似乎被看不见的气流惹恼了,拼命叫嚷着,全然不顾云恒和鹰擎的安全。
又是一阵猛烈的开火,然而子弹始终无法穿过自然教成员合力操控的气流屏障。
一墙之隔的贵宾厅内,云恒和鹰擎已经坐下,孔济风和吴宰南手持歼灭枪坐在对面。
“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为了杀你,我只想知道朴志龙在哪?是否还活着?”
云恒的笑容似乎凝固住,面对孔济风和黑洞洞的枪口他没有任何波澜。
“请你告诉我!朴志龙在哪?”
“他背叛了联盟。”云恒缓缓地说道。
“背叛联盟的是你!”孔济风猛然起身近距离拿枪指向云恒。
“我还是自然委员会的副委员长,虽然你已不是联盟卫士,但你总不会成为伤害联盟领导的凶手吧!”云恒像是开玩笑道。
“自然主义至上!背叛自然主义就是背叛联盟!你愧为副委员长!”孔济风又近了一步,屋外传来更加猛烈的射击声和爆破声。
“那我问你,自然主义是什么?是谁的自然主义?”云恒站起身坦然面对枪口。
“自然主义就是尊重自然,顺其自然,顺应自然的发展,对自然有敬畏之心。”
“说的不错!顺其自然,那你为什么要找朴志龙呢?顺其自然不好吗?”
“真他妈会诡辩!”吴宰南忍不住骂道。
“呵,诡辩?我们在哪?星球最大的亚树内,而这棵树是什么?剧场?为了满足所谓自然主义的理念,就把树变成剧场,这是敬畏自然吗?”
“听他废什么话!让我来!”吴宰南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通讯设备连接导管,一手持枪一手握住导管顶在云恒的太阳穴上。
云恒的笑容瞬间消失,回归极度平静的状态,像是人们早上醒来一瞬间的神情。
吴宰南瞪大双眼紧盯着设备,没有侦测到任何数据。
“妈的!我知道了,意志力太强的话读取不到数据。”吴宰南晃动设备说道。
自然教年轻人跑进来。
“快点!敌人越来越多,我们快要抵挡不住了!”
孔济风用枪顶在云恒另一侧太阳穴上。
“快检测!”
“还是不行。”吴宰南十分困惑。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那就打死他!”自然教年轻人急切地嚷道。
云恒冷冷地瞥了一眼闯进来的年轻人,设备发出嗡嗡的声响,似乎开始工作。
“打死他!开枪啊!”自然教年轻人蹦起来嚷着。
孔济风看向年轻人又看向吴宰南,眉头紧锁,枪口用力顶住云恒的脑袋,后者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
“开枪啊!”
吴宰南手里的设备终于读取到有用的信息。
“万物塔?”吴宰南脱口而出,疑惑地看向孔济风。
自然教信徒们使出全身力气且战且退,警卫们放弃射击,索性挥舞着利刃和棍棒击打着看不见的气流。
“开枪啊!来不及了!”自然教年轻人冲孔济风怒吼道。
云恒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孔济风的手颤抖几下,终究没有扣动扳机,他转身看向窗外的万物塔,看到了巨大的朴志龙雕像,似乎知道了他要去的地方。
正当孔济风望着雕像愣神时,自然教年轻人跳到面前,抢夺他手中的歼灭枪。
“开枪!开…枪!”
孔济风牢牢控制住手里的枪,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自然教想获得合法地位,必须留有和联盟周旋判断的余地,之所以肯与他合作就是想借自己的双手杀掉云恒,清除联盟中这个强势的障碍。
飞驰的陆空载具飞向树冠,停靠在窗边。流亚斯坐在王蔚身后冲着孔济风和吴宰南挥手。
“我不会放过你,让联盟来审判你!”说罢,孔济风和吴宰南跳上载具。
“走!去万物塔!”载具极速下降,自然教信徒们退至窗边,纷纷跳窗,挥动双臂,四散飞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陆空载具上的通讯设备无法正常工作,联系不上自然协会。孔济风让王蔚停靠在附近建筑的楼顶上,嘱咐流亚斯即刻前往自然协会,通知协会会员前往万物塔,全力营救朴志龙。
流亚斯跳下载具,爬下二层建筑,钻进之前停在这里的旅行陆行器,加速前往自然协会。
流亚斯飞驰在万物城大街上,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恐惧,不同于以往的井然有序,今日万物城充满了血腥、惊恐和赤裸的暴力。
流亚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已无暇顾及,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然图书馆。
可是沿着街道咆哮奔涌的黑水阻挡住流亚斯的去路,朝着自然剧院方向袭来。流亚斯把陆行器停靠到一边,伸出脑袋,只见乌泱泱的穿着帮派制服的成员正在冲击街边的商铺,洗劫人们的财产,混乱中还有穿着万物万事局制服的人不断开枪射击,难道是假扮的雇员?看来万物城发生了暴乱,怪不得载具上的通讯设备无法工作。不行,无论如何也必须赶到自然协会。
旅行陆行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引起黑水组成员注意,流亚斯一鼓作气将踏板踩到底,直冲图书馆飞去。
陆行器轰鸣而过,帮派成员发出惊叫,纷纷闪躲,但也有些帮派成员来不及反应,被巨大的冲击力无情地撞飞。陆行器所到之处,一个个身着黑色制服的歹徒被撞向空中,被抛起,接二连三,像一只只在千叶洋里戏水的威鱼。
两台黑水组驾驶的陆行器赶来,掉头跟上流亚斯,不断对其射击,幸好旅行陆行器比较坚固,载具只是出现轻微的裂痕并无大碍,可旅行陆行器的速度较慢,眨眼功夫两台陆行器追上流亚斯,将其夹在中间,不断开枪恐吓。
“联盟的残渣!”流亚斯在心中怒吼道。他感到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后背升腾,脖颈和后脑勺发烫,无所畏惧。
自然图书馆就在眼前,两台陆行器夹着流亚斯一起冲过去,撞在图书馆大门边的立柱上,流亚斯狠狠地栽到操控台上,头疼欲裂。
黑水组成员见状拎起砍刀棍棒围拢过来。
庞钟带着一支持枪的队伍计划袭击自然图书馆,恰好一眼看到流亚斯坐在旅行陆行器内,甩手朝天鸣枪。
“妈的!这小子!”
流亚斯急忙紧锁车门,黑水组成员围拢着狠狠地砸着玻璃,原本细小轻微的裂纹逐渐扩大,延长。流亚斯遗憾自己没能完成使命,愧为自然协会的一员,不知道协会成员是否还安全。
庞钟拎着一支歼灭枪边走边开火。
“砰!砰!”
火光在旅行陆行器迸发溅射,流亚斯急忙抱头,他已准备放弃抵抗。细想起来他已多活了十日,这是他跌入低谷又重回颠覆的十日,只可惜没能完成本应由自己完成的使命。
一阵猛烈的枪响,流亚斯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却不想打砸玻璃的帮派成员纷纷倒地,这才发现子弹从图书馆内向外射出。之前见过的女管理员端着一支歼灭枪走出来,她的身后是数十名自然协会的成员,江水竟然也在其中。
庞钟被自然协会的火力压制,急忙抓起身边的手下充当肉盾。
“妈的,给我打!”庞钟气急败坏一通射击。
自然协会成员依靠图书馆大门旁的立柱作为掩体进行反击,无论士气还是武器都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黑水组成员开始崩散,四散奔逃。
流亚斯想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刚刚被砸变形彻底锁死,索性用手肘击碎观察窗,钻出来躺在地上。
“朴志龙,朴志龙在万物塔,现在保卫局听命于流恒!”流亚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便彻底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孔济风坐在陆空载具中观察万物城情况。此刻,大街小巷到场都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整座城市乱做一团。帮派成员、身穿万事局雇员制服的枪手和紧急出动的卫戍军在街头作战,在楼顶作战,在空中管廊作战,一列沿着绿色管廊飞驰的通勤班列里发生激烈的战斗,随着一声巨响,班列极速坠落,在大街上不断翻滚,像是一只肆意捕食的巨兽,无情地碾压着逃命的人们。
惨叫声、哀嚎声、血肉被挤压的声音环绕着这只巨兽,直至耗尽力气停下。
孔济风回想起昨日在空中欣赏到的万物城,整座城市从最为纯粹的自然博物馆变成了最为纯粹的战场,万物塔就在前方,找到朴志龙一切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吗?孔济风又一次陷入了怀疑之中,祈求自然万物保佑万物城。
暴利源于我们的投入、勤奋、创造,无关道德。
——企业组织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