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王智德当然不清楚自己想要卖掉祖屋这件事,被意向客户张老太爷查探的一清二楚。
和平时一样,王智德正准备晚上食物,门外传来一声女童的呼喊。
“先生,先生……”
王智德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学生王萍萍跳着喊着。
“先生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去吃啦。”王萍萍小脸红彤彤,拉着王智德就往家里去。
“我关下门。”
“那可得快点,我和弟弟都饿了。”
“行了,走吧。”王智德锁好大门,笑着说。
王萍萍祖上本是王智德祖先收养的一个孤儿,后来忠心护主,赐王姓,赠予房屋土地,世代居住在柳树村务农为生。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忘本,时常照顾王智德。
屋子是几间二层木房,东面一个莲花池塘,周围种着柳树,西面围着栏栅,里面养着十几只鸡鸭,一头牛,三头羊和二只猪。
王智德到时,王萍萍的父亲王朴实和家人已经在门前院子里摆上桌椅板凳和饭菜。
王朴实的父亲王敦厚见王智德到来,赶忙起身迎接。
“王先生到来,老头子真是开心啊。”
原本王敦厚一家想以仆从身份对待王智德,王智德执意不许,后称为先生才作罢。
“老爷子您可不要那么客气,吃您家饭菜可是我的福气。”
王智德对着拉住自己手的王敦厚笑道,心中十分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关爱。
王朴实开口:“爸,快让智德进来吃饭。”
“好好,看我这老家伙就是事多,来来,开饭。”
王朴实一家吃饭没有很多规矩,女眷孩子一起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饭,也不避讳有客人。王智德也是非常享受这样的氛围,感觉一家人就该如此。
饭后,王朴实媳妇李阿秀带着女儿萍萍和儿子栋栋收拾碗筷。
王敦厚,王朴实和王智德三人走到莲花池塘边,坐在一块大岩石上。
清楚想要问自己为何要卖掉祖屋,又不知如何开口。王智德对着沉默抽烟的王敦厚和王朴实说道:“老爷子,屋子是人住的,现在就我一人,哪里需要那么多屋子。”
“我辈读圣贤书,自当以忠孝仁义礼智信为宗旨。”
“祖屋破败,年久失修,以我一人之力难以为继。不如以其换些钱财,行那圣人善举。”
“一念既生,一往无前。”
几条红色鲤鱼在莲叶间轻轻摆动尾巴,悠然在水里游动。
王朴实看着鱼,沉默不语。
王老爷子清楚自己儿子老实本分,让他种地养畜牲还能说些话。
让他劝说王智德不要卖掉祖屋,怕已经被王智德三言两语说服。
王敦厚脱掉鞋子,双脚泡进水里,老脸舒服爽快,眯着满是生活痕迹老眼,对王智德说道:
“老汉就不拐弯抹角了。”
“当年没有王先生祖上照顾也就没有老汉这一脉。王先生家的恩德老汉一家子牢牢记着,不敢忘掉。”
“王先生卖掉祖业筹钱行善,是大好事。”
“老汉就是觉得,祖屋卖不得!卖掉就没了主心骨,变成没有根的浮萍。”
“王先生想要钱的话,老汉家里还有几十两,那几亩地也能卖不少钱。”
旁边王朴实想要插话,最后望着鱼继续沉默,算是同意父亲的决定。
秀才王智德想不到老爷子如此大反应,对于自己的决定再次认真思考起来:
前厅改成学堂,侧屋改成医馆善堂。如此所需花费必然大幅缩减,自己亦能居住在祖屋不必另寻他处,也算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是所需金钱从何处来?
想罢,王智德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王敦厚和王朴实听。
心中正不知如何收场,听完王智德的想法,王敦厚大喜,一拍大腿笑道:“此事不难,我去找里长单田林,让村里人都出点力。”
“都是为了乡亲父老,相信很多人都会支持王先生的想法。”
“如此,多谢老爷子辛苦!”
“哈哈,小事。”
噗……
王敦厚正开怀大笑,突然一大口血水从嘴里喷出,人往后直挺挺倒去。幸好王朴实手快扶住,不然后脑必然受损。
虽惊不乱,王智德查看鼻息心跳,翻看眼珠,紧急推拿急救,再细细把脉。
心想:此症稀奇,鼻息心跳内府尽皆正常,何故突然口吐鲜血昏厥不醒。
见王朴实一脸伤心担忧,开口道:“才疏学浅,我并没检查出老爷子有何问题,实在不知道为何吐血昏迷。”
“这……”
“事出奇异,我们背上老爷子去青寿峰,找青衣老人,看老人有没妙法。”王智德见王朴实六神无主,做主道。
交代一番后,二人背着王敦厚往青寿峰去。
因果报应,恩怨情仇。
王敦厚这一劫实乃无妄之灾,不过是尽心为先祖恩主子孙后代考虑后路,不想无意中坏了他人好事。
原本正兴高痛饮,突闻惊变,发怒的桃树老妖张老太爷挥退仆人,施展秘法•千里拘魂术,拘了王敦厚的魂魄。
凡是中此术者,吐血昏厥不醒,肉身却是和常人熟睡无异。区别在于七天内魂魄不归肉身,则魂消身死。
话说当时王敦厚哈哈大笑之际,一股阴风从后背袭来,深入骨髓脑海。浑浑噩噩中王敦厚感觉自己从天灵盖脱离飞向高空,随一道阴风快速消失在柳树村。
嘴中满是罡风难以开口,耳内杂音震震听而不闻,眼睛眯成缝看着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柳树村。
以为自己要去那阎王殿报道的王敦厚发现自己飞进了县城中一座肃穆雅致的庄园。
水榭亭台楼阁长廊,树木花草山石小径。
飞入一座八角凉亭,见石桌边坐着一位威严富贵老者。王敦厚心神被夺,颤抖跪地,口头大呼:
“小人王敦厚拜见阎王爷大人。”
张老太爷见状不喜不怒,开口道:“无知小辈,坏我好事。”
“吾乃你们口中那位居住在县城的张老太爷。”
“见过张老太爷!不知小人如何冒犯了您。”王敦厚并非无知蠢蛋,听微言而知大意。稍微稳定心神后,诚恳恭敬道。
其实此刻的张老太爷已经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一时被怒气冲昏头脑拘了王敦厚的魂魄来此,交恶了王智德可就得不偿失。
“起来吧,坐下说。”张老太爷端起杯子浅尝一口酒水。
王敦厚坐下后,小心翼翼,不敢做任何多余动作。(其间用力过猛魂魄穿过石凳,还是张老太爷用法力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