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予他生命的东西,夺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一.孤立
在崩坏的泰拉星附近,有着一颗不寻常的星球。这个星球上充满着致命的病毒,出于环境的影响,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个生命都遭受着病毒的侵害。病毒从侵入、瓦解、破坏、泯灭,最终连同生命体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狄瑞吉就诞生于此,它本身就是一个病毒的集合体。他狭长的身躯,尖细的面庞和那恐怖的獠牙以及血红色的瞳孔,无不让人望而生畏。他紫黑色的皮肤像流淌着含有剧毒的污秽之血,好像把这世间所有形容邪恶的词都用在他身上,也并不为过。狄瑞吉来到魔界,也只带来了黑死病和流感等避之不及的致命病毒,也正因此,他遭到魔界人和其他使徒的强烈排斥,也得到了黑色瘟疫的称号。不过,狄瑞吉对此也早就习惯了,从他看到自己眼前的花草凋零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注定只能孤独一生。病毒是双刃剑,赐予他那足以将生命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化为尘土的恐怖力量以及不死之身的同时,也带给了他无穷无尽的痛苦、孤独和无奈。
离开魔界中心的狄瑞吉独自居住在北博隆克斯边境,号称魔界最荒凉的地带。在这里没有战争,没有居民,更无一点生机。有的只是呼啸的狂风,荒芜的大地和像难民一样,在狂风中呻吟的干枯的草木。夜晚的天,在这里最黑,云在这里最浓,月光在这里最冷。狄瑞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敌人。每一个尝试靠近他的人,无一例外的染上病毒,而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侥幸存活一段时间的人们说,狄瑞吉喜欢站在悬崖边上,注视着没有生机的天空和大地。但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可是他有何尝有过选择的余地。他曾以为使徒的称号是他的光环和荣耀,于是找到了不怕死的贵族公爵尤里斯战斗。可是,当战斗结束的一瞬间,当尤里斯对自己俯首称臣的一瞬间,一切变得毫无意义。狄瑞吉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曾经向往的荣誉是多么苍白无力,使徒的名号只不过让所有人都与自己有了距离。漫长的岁月带来的并不是人们持久的崇敬,而是无尽的空虚。狄瑞吉不止一次的想过死亡,可是他那罪恶的不死之身又怎么能让他如愿。命运的轮回让狄瑞吉彻底消沉。
二.灾难
长时间的消沉让狄瑞吉基本放弃了生的希望。也正因如此,艾丽丝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用异次元裂缝将他转移。诺伊佩拉,位于暗精灵王国的一个市镇,虽然它并不大,其繁华程度却不输其他城镇。这样一个在暗精灵居民看来是天堂的小镇,因为狄瑞吉的到来而变成了炼狱。狄瑞吉在转移时还处于睡梦中,待他醒来时,他看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场景:每个接近自己的人都在痛苦地呼喊中变异,他们有的从背上长出了许多紫色的尖刺,有的变异成了恐怖而恶心的盗尸者,还有的皮肤急速老化,紫色的皮肤包裹了全身。精灵的容颜变作了恶鬼的模样。然而,不论眼前的人变得多么恐怖,性情是多么残暴,多么嗜血,狄瑞吉都无计可施。因为他只要试图接近那些感染者,他们就会带着痛苦的表情,化作一堆黑色粉末。就算狄瑞吉整天什么都不做,死在他手下的人也不计其数,仅仅三天,昔日繁华的小城诺伊佩拉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死城,一座空城,血腥的气息和腐尸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以往热闹的街市,被狄瑞吉变成了一片乱坟冈。这样的方式虽然给狄瑞吉的心中带去了一些慰藉,但带给城镇的却是挥之不去的阴森和恐怖。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马上传遍了暗精灵王国。消息一出,举国震惊。暗精灵女王梅娅与议会商讨后立刻派出一个调查团,然而,和那些诺伊佩拉的居民一样,调查团的全员都染上了瘟疫,他们的面目变得狰狞,手中的利刃变成了自相残杀的工具。不过,首次出师不利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王宫,艾丽丝就觐见了梅娅女王,她声称瘟疫是来自于德洛斯帝国的,这无疑让梅娅惊恐。尽管暗精灵王国与帝国有着长的来往,这之中或许传播一些疾病,但杀伤力如此巨大的瘟疫,还是让她匪夷所思,毕竟暗精灵的身体素质要远好于人类,如果连暗精灵都没有余力抵抗瘟疫,帝国人又怎能安然无恙?艾丽丝走后梅娅做了三重部署,一方面,派使团到帝国询问有关瘟疫之事,一方面,组织军队随时准备与帝国一战。再一方面,她派了摩根去调查,摩根是梅娅一手养大的,他本来是个孤儿,梅娅发现了他在炼金术和化学上出众的天赋,便把他接入王宫。在摩根心里,梅娅就是他的母亲,临走前,摩根对女王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到诺伊佩拉的第一天,空气中充斥着醉人的甜味,紫色的气息笼罩着天空,摩根这一整天就在市镇外围观察着,虽然他知道,一手的资料只会出现在城区的中心,但是他没有勇气靠近。对于那些浓重的数小时不散去的紫色气息,摩根忽略了它逸散的特质。夜晚,当摩根睡着的时候,摩根的手开始褪皮,化脓。第二天,他打算稍微向城中心靠近,这里越发的充满死亡的气息,染上病毒的尸体已经变成了黑灰色的粉末。成套的破旧衣物,平整地放在地上,这是对亡者身份和角色的最后证明。摩根用化脓的手艰难地握着笔,在记录本上吃力地写下几行文字。到夜里时,他的整只手臂都已经化脓了。一小页的报告,摩根不知道自己一共点了几根蜡烛。天亮时,他一半的身体都变成了盗尸者的模样,修长的手掌变成了丑陋的利爪。摩根走着,缓慢地走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和意识在一点点的被抽空。他吃力地抬起那条正常的手臂,盯着看,他竟然有些发馋,他的头发渐渐脱落了,眼前的世界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他不自觉的大张着嘴,似乎想要贪婪的吞噬掉看到的一切。写着观察报告的小本掉到了地上的一个小水洼里,他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踩了上去,纸张在蹂躏下烂作一团,这个女王亲自培养的臣民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盗尸者的模样,他的冒险和努力在那一刻化为了泡影。
直至冒险家来到暗精灵王国,事情才迎来了转机。数名冒险家主动请缨到诺伊佩拉一探究竟,梅娅自然同意,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梅娅的担心在他们那里只会是多余的。冒险家出发了,面对如可怕的病毒,他们运用了最古老,却也最有效的方法:火。任何的病毒都是敌不过火的。在烈火的审判下,诺伊佩拉那代表着死亡的紫色雾气渐渐消散,一座空城将意味着这一路不上不会有任何敌人。于是冒险家找到了万恶之首,一场战斗再所难免。不尽相同的是,眼前的这个狄瑞吉的体色要轻一些。冒险家凭直觉猜测,眼前的敌人有些虚弱,冒险家在武器上撒上烈酒,用火微微加热,顺着狄瑞吉狭长的身躯攻过去。狄瑞吉向后跳开,落地的一刹那就消失了。众冒险家环顾四周,并没有半点踪迹。环顾之余,冒险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地面上紫色的斑点,众多斑点一字排开,又从中心向两边依次消失。冒险家本能的一跳,一排紫色的尖刺从地面上出现,足有半米多高。这波攻势来的快,去的也快,它们像喷泉一样落下去,落下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时狄瑞吉又出现在了冒险家面前冒险家群起而攻之,正面,侧面,空中各个方位都有着一份杀意。突然,有几有个冒险家不知被什么东西拽了过去,有力而迅速。回过头,狄瑞吉尖而狭长的口腔显得有些臃肿,冒险家的衣服还留在外面,随着狄瑞吉的咀嚼一上一下的动,那么面前的这个又是什么?两个狄瑞吉!看来一个是本体,另一个是分身,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或大或小的差异。果不其然,前面的那一个,除了拥有本体的样貌之外,别无其他,他的出现或许只是为了协助本体完成那次奇袭。新的攻击即将展开,活着的冒险家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火把,双手运用,有时就直接用炽热的火焰烧灼狄瑞吉的身体。战斗持续了一阵,狄瑞吉身上的伤已经掩盖不住了,被烧焦的皮肤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冒险家身上也沾上了狄瑞吉的血。他们索性咬着牙用火把去烧灼伤口,汗滴从他们的额上落下来,奇怪的是,眼前的狄瑞吉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趴在地上,微弱的气息从它尖长的嘴里缓缓地吐出。看来胜负已定,冒险家再一次群起而攻之。刀、剑、斧、戟,同时刺入狄瑞吉身体的不同部位,他的腰,他的颈,他的咽喉,流淌着污秽的紫色血液。血滴到地上消失了,狄瑞吉闭上了他血红的眼睛,万恶之首败倒在了冒险家手中。当人们的脸上渐渐露出微笑之时,狄瑞吉的身体淡了,淡了,淡的像轻纱一样,他消失了,没有任何的踪迹。错了,所有人都错了,他们费尽心力打败的是只是狄瑞吉的幻影,是狄瑞吉的替死鬼。
凯旋的冒险家受到了暗精灵王室的优待,王国的威胁也就此解除,梅娅女王中止了对军队的组织,来自德洛斯帝国的消息自然是声称瘟疫与帝国无关。不过,这些此时对梅娅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不过,狄瑞吉的下落成了一个谜,换句话说,灾难并没有结束。
三.重塑
唯一可以解释这些奇怪现象的也只有狄瑞吉本人。从北博隆克斯边境转移到诺伊佩拉之后,艾丽丝并没有想到时空的余力还会留在诺伊佩拉。在狄瑞吉本体停留在诺伊佩拉的几天里,四散的时空之旅慢慢聚合,并再一次打开了异次元裂缝。强大的吸引力把狄瑞吉拖过去。汲取了上一次的经验,狄瑞吉在自己被吸进去之前用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做了保护罩,以免在转移中受到伤害。可是他低估了时空的力量,异次元的漩涡扭转着时空之力,将他的保护罩与他硬生生地剥离。狄瑞吉因此而力量大减,而那部分与我于做保护罩的力量则滞留了下来,形成了狄瑞吉在诺伊佩拉的幻影。狄瑞吉所到达的第二个地方,是属于贝尔玛尔公国的诺斯玛尔区域的一个小村庄——列瑟芬。那天下着小雨,没有人注意到雨水是紫色的,因为,没有人活着。仅一天,列瑟芬就由一个祥和的村落变成了痛苦的村落。人类的身体素质相比于暗精灵来说差的太多,许多人连狄瑞吉的气息都抵挡不住,根本不用经过变异,就化成了一堆粉末。侥幸能够支撑一段时间的人们,经历着难以忍受的变异过程。与暗精灵不同的是,人类的变异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黏液化。变异脚就好像全身都被泼上了硫酸一样,全身的皮肉粘在一起,被高温烧灼成黏液,他们面目全非,双手和双脚慢慢的被病毒腐蚀掉,只剩下光秃的胳膊和腿。这异样的尸体在列瑟芬随处可见,有的趴在地上,有的依靠着即将倒下的墙壁。绝望的气息占据着小村中的每一个角落,狄瑞吉像在诺伊佩拉时一样,在原地安静地养伤。可是,就算狄瑞吉一动不动,病毒还是传了出去。就连列瑟芬附近的那一片充满着花香和蜂蝶的美丽去处也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沙地,或许是见过了太多的死亡,狄瑞吉对生的执念,比任何人都要深。在列瑟芬,他看到的那些粘液化的尸体,虽然早已死亡,但仍然保持着人形。头颅、四肢和躯干,都保留着原有的形态,只不过是没有了血肉和筋骨。一个念头在狄瑞吉心里迅速生长起来。“难道我可以重塑他们,让他们复活?被称为黑色瘟疫,代表着毁灭的我竟然能用这种方式为这个世界添彩?”狄瑞吉反复问着自己,他有些兴奋。让他变得坚定的是几天后的另一场灾难。距离列瑟芬不远的矿山村,病毒传到了那里。富庶的村子迅速沦为了死亡的囚笼,感染后暴动的村民不知怎的,引发了一场大火,村民痛苦的叫喊声和村长阿嘉璐凄苦的祈祷声引起的狄瑞吉的注意。大火在地上烧,也在狄瑞杰的心头烧。“或许我可以延续并创造生命。”这个声音在狄瑞吉脑中渐渐地响亮起来,他终于开始实践那个他曾经做梦也不敢想的事。他从自己的生命中萃取出三颗魔力结晶,顾不上自己身体的虚弱,他把三颗结晶植入了村长阿嘉璐体内。阿嘉璐入复活了,唯一变化的是她的双眼,对鲜血的渴望从那恐怖的眼神中溢出来,阿嘉璐利用狄瑞吉给他的力量唤回了村民们的灵魂,复活了他们。小村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村民们给予了狄瑞吉至高的崇敬和拥戴,尊他为“狄瑞吉大人”。尽管他们知道自己变成了怪物,必须以血肉为食,那又有何妨,没有什么比能够活下去更重要了。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的狄瑞吉索性用自己的力量给了那些曾经死在自己手下的生物第二次生命。在列瑟芬附近死去的蜂和蝶被狄瑞吉改造。改造后的蜜蜂身上的条纹变成了暗红色和棕色,体积有成年人那么大,狄瑞吉叫他们鬼蜂。而蝴蝶则拥有了两只巨大的血红色翅膀,必须以血为食的它们,被狄瑞吉称作血蝴蝶。高档坚硬的茧和巨大的蜂巢,成了这片沙地里唯一的风景,纵使恐怖,却也孕育着生命,孕育着狄瑞吉的心血。
整个诺斯玛尔地区在狄瑞吉到来之后,几乎全部变成了瘟疫的奴隶,只有一处例外。哈穆林,诺斯玛尔西部一片久无人居的荒地,在这里,只有成堆的老鼠尸体和一个穿着长袍,手握一只长笛的青年人,他也已经死去,与老鼠尸体静静地腐烂着。一个清冷的夜里,当风吹起地上的细沙的时候,青年的手指缓缓地动了一下,他慢慢睁开眼,头顶的天空从模糊变得清晰。青年人坐起来,尝试着握紧拳头,他发现成群的老鼠围着自己,每只老鼠身长都达到一米,两只血红的眼睛里透露着对血的渴望。他的长笛静静地躺在地上,他轻轻拾起,抚摸着冰凉的笛身,用衣袖拂去上面的尘土。青年人站起身,向前走,老鼠们竟然主动为自己让出一条路,前方是一条河,河面如镜,清晰地映照着孤寂的天。他走到河边,被眼前的倒影吓了一跳。尖细的指甲,紫色的皮肤和那像老鼠一样的面孔占据了他的眼球。惊诧之余,狄瑞吉的声音在青年脑中响起,狄瑞吉告诉青年是自己复活了他和那群老鼠,以后,青年就是哈穆林的主人。每当有人进犯,青年必须吹响手中的长笛,长笛的魔音将会让进犯的人自相残杀。狄瑞吉对生的执念是很强的,这毋庸置疑,它赋予所有这些死于自己手中的生物新的生命,是为了寻找些安慰,更是为了保证他自己的安全。狄瑞吉在青年的身上施加了诅咒,如果青没有照做,诅咒带来的痛苦将不是他能够忍受得了的。青年对狄瑞吉宣示了他的忠诚,毕竟,眼前这个恐怖的家伙救了他的命。
青年告诉狄瑞吉,自己名叫皮特,原本是一个游历于大陆各地的巫师。在狄瑞吉来到诺斯玛尔之前,公国爆发过一场震惊朝野的鼠疫。成群的老鼠出现在田野中,民宅里,甚至是王宫的偏殿。老鼠身上令人作呕的气味传遍了公国的每一个角落。居民们用火烧,用水淹,用药毒都没能使老鼠绝迹。储存的粮食成了老鼠口中食,被咬伤的人们一连几日发着高烧,浑身无力。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公国,亲眼看到这在鼠疫折磨下民不聊生的场景,由于身份低贱,皮特并没能直接见到公国的女王斯卡迪,他便与公国大使谈成了协议。皮特称,自己会赶走公国中的老鼠,公国需要给自己十五万金币作为报酬。从公国的王宫走出来。皮特便吹响了自己的长笛,魔幻而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公国的大地,奇迹出现了。成群的老鼠从阴暗的角落里跑出来,聚集到街道上,聚集到皮特身后,随着皮特的脚步和笛声一步步远去。皮特走到河边,笛声依旧不停,老鼠的落水声持续响了很久。公国的人们沸腾了,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与自己的家人、朋友拥抱在一起,庆祝着一场灾难的消散。然而,正当人们把感激而崇敬的目光定格在皮特身上时,公国的军队带着一片嘈杂赶了过来。他们停下,包围了皮特。骑士的长枪对着皮特的身体,骑士的目光注视着皮特的表情。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腰间佩着的精美的长剑显示着他与众不同的地位。皮特回过神,定睛一看,目瞪口呆。那人竟是公国大使!大使挥手示意,两名骑士下了马,用绳索绑了皮特。皮特一脸无辜,却没有人再看他一眼。大使告诉民众,皮特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他能用笛声吸引所有的老鼠就是最好的证明。为高权重者精心编织的谎言往往最得民心。皮特苦笑,他想要辩解,可是他还有辩解的机会吗?即使有,他又有获胜的可能吗?答案是否定的,在权势和身份的压制之下,他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苍白。这个前一秒还被人们尊为英雄的人,后一秒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损失的粮食,废弃的土地,受伤的孩子,人们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这个外乡人身上。结局是悲惨的,皮特被公国的居民乱棍打死,与那些从河中打捞上来的无数老鼠尸体一同被扔在了荒凉的哈穆林。如果不是狄瑞吉的到来,这个冤死的灵魂将永远没有倾诉的机会。
心存着些许的感激,皮特和那些被复活的老鼠一起镇守着哈穆林,而狄瑞吉也将那些在列瑟芬被液化的尸体复活,把他们称作溶液骑士。狄仁杰把溶液骑士分了一些给皮特,这片昔日的寂静之地第一次有了生机,由于皮特的笛声会让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迷乱,所以这里有了新的名字——迷乱之村哈穆林。
四.仁慈
从那一天开始,皮特就开始了不停歇的斗争。公国的人民,帝国的军队,暗精灵的战士,曾经因为一场误会而敌对的人们在误会澄清之后成为了盟军,这样结盟的力量,远比普通的团结要强得多。皮特击杀着来犯的敌人,让他们得到解脱,在皮特看来,加杂着功名在内的赤胆忠心,是一种痛苦,这样人们的活着也是一种愚昧。他击杀各国的军人,每当吹起了迷失的乐曲,让那些将士们露出迷离的眼神,举起武器,砍向自己的队友,最终,在先和惨叫声中倒下的时候,皮特心里一阵兴奋又一阵哭泣。他抵挡不了使徒的诅咒,也无法背叛那个让他复活的人。这天夜里,月很冷,四周很静,凛冽的风激起河面上的涟漪。一个剑士静静地走向皮特,他让皮特感到一丝不安,这样的感觉,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而渐渐强烈起来。剑士身着一件坎肩,牛仔裤,手中的剑和头上的护额闪出寒光,不过最为显著的还是他胸前的那一道刀疤。剑士的双臂和胸腹都长满结实的肌肉,刀疤从左胸一直延伸到腹部右侧。剑士的名字就叫做刀疤,他是个孤儿,他只记得这条行路的八从小就陪着自己,有些时他甚至觉得这道疤就是他的父母。当两人的距离只够抱拳相敬的时候,隐匿的杀机显露了出来。皮特的笛声和刀疤的喊声,在哈穆林回荡了很久很久。刀疤的意志出人意料的坚强,坚强到皮特的提升只能延缓他的动作,而不能迷惑他的心智。诚然,皮特在生前也不过是个巫师,而不是一个战士,一个军人。如果不依靠魔笛的力量,皮特根本不可能挡住各国军队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比眼前的敌人墙上一个档次,原因只有一个——黑暗之心。那毕竟是狄瑞吉赐给他的力量,是使徒的力量,是贝亚娜的力量。依然是在一个夜里,云淡风轻,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了。奄奄一息的刀疤仰面躺在地上,他感受不到地面的冰冷,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他什么都感受不到。皮特喘着气,缓缓接近刀疤,他遍布全身的伤口,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的骇人,嘴角那紫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他在刀疤身旁蹲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激战过后将死的剑士。刀疤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在他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是皮特眼角流出的血泪。经历过一次死亡的皮特,在这一刻有了和狄瑞吉一样的对生的执念,他抬起头,闭着眼吹起长笛,这是皮特在哈穆林唯一一次用长笛吹出了另一首曲子。躺在地上的刀疤被紫色的气息熏染着笛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刀疤站起来。尖细的指甲,狭长的身躯,肮脏的长尾,如老鼠一般丑陋的面孔和灰色的皮肤,他完全变成了一只大老鼠。他坐在地上看着离自己不远的皮特,或许是想起了皮特眼角的那滴血泪,或许是同样作为流浪者的共鸣,他开口了:“皮特大人。”
从那以后,刀疤就一直和皮特守着哈穆林,生前渴望战斗,也不惧战斗的他在复活之后变得十分暴戾,那群体型巨大的老鼠是他的伙伴,却也可能是他的猎物。他饥饿的时候会吃掉同族的肉,喝掉同族的血,他寒冷的时候会毫不留情的剥下老鼠门的皮毛披在身上取暖。诚然,他变得和从前截然不同,可是他心中那份对皮特的忠诚却从来没有改变。虽然他也把狄瑞吉称作大人,可他自认为的主子只有皮特一人,他心甘情愿的做了皮特的傀儡。这天,一个灰衣剑士带着几名帝国军人来到了哈穆林科刀疤疾跑着迎了上去,皮特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吹起他的长笛。笛声在远处虽然不那么清晰,却也足够影响这些军人的心智,他们的动作慢了下来。突然,灰衣剑士逼近了刀疤,顺势向他们扫过去一剑,刀疤侧身闪躲,灰衣剑士却趁着刀疤躲闪的空档跑了过去,站在皮特面前。这一系列的动作衔接紧密,行云流水,毫无一丝破绽可寻。面对着眼前的剑士,皮特的压力比自己遇上到刀疤时还要大。这位剑士的眼中捕捉不到一丝杀气,甚至连一点愤怒都没有,皮特能够感受到的,是一份如止水一样的平静,但直觉告诉他,在这平静之下,必然隐藏着暗流涌动的茫茫深渊。皮特的直觉是正确的,向灰衣剑士四周围过来的老鼠,被挥出去的剑气劈成了两半,速度之快,以至于老鼠们身上感受不到疼痛,也看不到伤口,等上几秒,血液才会从伤口漫出来,染了全身。皮特与剑士肉搏,剑士的每一剑都那样的精准而刁钻。重伤未痊愈的皮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力气躲开每一次攻击,几个回合下来,剑士无恙,皮特身上的创口却多到无法掩饰,污秽的紫色血液为皮特的衣襟染了色。皮特跪倒在地上,低着头吹响了长笛,笛声依旧迷离。然而,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到灰衣剑士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一刻,他看到的灰衣剑士竟然那样高大,高大到能够遮住自己面前所有的光亮。
当剑士的大剑对准自己的头颅时,皮特明白今天就是自己的死亡之日,紧接着,皮特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晕了过去。可是他并没有死在剑士的剑下,他用一只手紧握着地上的长笛,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除了灰衣剑士离去的背影以外,别无其他。皮特脑中一阵剧痛,他知道是诅咒的力量在困扰自己,这时,狄瑞吉恐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失败了,你失守了,你的存在没有意义了。”一道黑色的弧光从皮特眼前闪过,他慢慢地慢慢地倒下去,倒下去,几秒几秒之内,皮特看到了自己被居民们乱棍打死的瞬间,看到了自己,贝迪瑞吉复活的瞬间,看到了,灰衣剑士离开的瞬间,看到了刀疤与帝国军战斗的瞬间。皮特对着没有生机的天空,说出了死前的独白:“狄瑞吉大人,我又回到了无边无际的虚无,黑色的无尽和虚无,我没有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我只是一个被迷失了心智的傀儡而已。”皮特眼神中的生机逐渐褪去,在颤息中用心的灵魂把最后一句话传达给了中心的刀疤:“以后再也没有哈穆林,这里名叫痛苦之村,你就是这里的主人。”皮特离开的瞬间,刀疤流泪了。“皮特大人,我会为你报仇的,哪怕是与黑暗签订契约,出卖自己的灵魂,用血和泪祭祀,我也再所不惜。”复仇的心像着一个罪恶的路标,指引着刀疤走向了列瑟芬。
阴冷而绝望的气息包围着这个小村,小村的尽头,存在着那个复活而又杀死皮特的,刀疤的仇人,狄瑞吉。挡在刀疤面前的无非是一些溶液骑士,对自己的领地,狄瑞吉基本无心布防,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长时间接近自己。敌人的出现,让存在与刀疤心中嗜杀的因子和复仇的决心爆发了出来,他无情的杀戮,手段比自己对付那些各国军队时还要残忍千百倍。溶液骑士们倒在刀疤的牙齿和利爪下,他们的身体彻底融化,成为一片紫色的溶液,粘稠而肮脏。刀疤不顾一切的向着列瑟芬的深处走去,他灰色的身影进入了狄瑞吉的视线。在那一片死寂的环境下,刀疤急促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循声而去,狄瑞吉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他怀疑自己花了眼,诚然,已经有很久没有生命出现在他眼前了,狄瑞吉无奈地摇摇头,把一声叹息抛进列瑟芬那凄凉的风中。这时,他的耳中又传来了一声声碎响,犹如风带起的沙砾微弱的响声。刀疤从地面下蹿了上来,挥舞之力爪用全力朝狄瑞吉甩过去,周围的空间也似乎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撕扯开来,震颤的气流冲击着刀疤的体毛,眼中的杀气刺穿了目光所至,刀疤眼前的狄瑞吉呈烟一样的消散开来,没有任何痕迹,刀疤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这样就能杀了我吗?哈哈哈哈……”狄瑞吉恐怖的声音回荡在上空,这让刀疤如梦初醒。他脑中一片空白,僵在那里,似乎全身所有可以活动的地方都被打上了钢钉,封得很死。紫色的气息在刀疤的身后聚集、化形。狄瑞吉又一次出现了,他的身体如一股烟一样穿过刀疤的身体,刀疤倒在了原地。望着狄瑞吉尖细的脸庞和血红的瞳孔,他慢慢地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然而,死神的镰刀却并没有架到刀疤的脖子上,刀疤的外形让狄瑞吉感到诧异,他意识到刀疤的本体并不是一只老鼠,而是一个人类。于是,狄瑞吉窥视了刀疤的记忆,他看到了皮特与刀疤之间发生的一切,也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看着那个倒地不起,身体几乎被自己完全切开的刀疤,狄瑞吉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本不属于他的怜悯,他用自己的力量治愈了刀疤,也强化了刀疤的力量,并以使徒的名义向刀疤道了歉。狄瑞吉转身离去,走进了列瑟芬深处的黑暗中,刀疤不知怎的,就目送狄瑞吉离开了。他踏上了返回哈穆林的路,那晚的月很黯淡,黯淡到刀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没有迷路的。此后,刀疤将皮特的尸体带到了自己与狄瑞吉战斗过的地方,陪着自己的主人度过无数的日夜。
五.湮灭
像狄瑞吉这样的人,从他一出生,就注定是要被毁灭的。由于它强大的瘟疫,来到阿拉德的第一天,他就被公国的侦测队发现了,可是结果是一样的,根本无需狄瑞吉动手,那些前来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他们已经全部变成了溶液骑士,成为了狄瑞吉的手下,它的瘟疫吸引了流浪于大陆各地的冒险家,灰衣剑士击败皮特给了这些冒险家信心,他们朝着诺斯玛尔进发,誓要消灭狄瑞吉。同行的还有一位身披黑斗篷的魔法师。讨伐的消息传到了狄瑞吉耳中,他一阵兴奋,又怒不可遏,不是因为冒险家要来取自己的性命,而是因为他讨厌英雄。在狄瑞吉看来,英雄不过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去剥夺他人生命的人,而不是在灾难发生后,极力减小灾难影响的人。狄瑞吉无疑属于后者,但他能做的又是那么的有限,待在列瑟芬的深处哪都不去,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而这份仁慈除自己之外,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战争首先从矿山村打响。经过狄瑞吉的改造,这里与过去迥然不同。晴空之下没有一个人影,电车停在铁轨一头,似乎多了一层铁锈,乌鸦飞下地面来,啄食着轨道缝隙里残留的腐肉,时不时朝天哀鸣几声,矿石上还插着镐,木质的镐柄却已经被蛀虫咬开了洞。蝙蝠倒吊在隧道顶上,如同一枚枚黑色的钢钉。怪物似乎有着聚光的天性,村民们变成怪物后,黑白颠倒了过来,他们只能在夜晚进行一切活动,白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休息。只有村长阿嘉璐偶尔的巡视着村子。对他们来说,冒险家是不速之客,原本就只是平民的村民们即使变成了怪物,依然是不堪一击。歼敌的任务落在了阿嘉璐一个人的头上,他用邪媚的眼神看着冒险家,正当冒险家一鼓作气冲到她身旁时,她突然不见了。一颗如小孩子拳头大的果子从半空落到地上,却没有一点声音。冒险家们只感觉地面在升温,他们猛的跳起,那块地面竟然陷了下去,红色的岩浆环缓缓上升,填满了这个大坑。阿嘉路出现在冒险家的身后,魔法师用法力平息了那座暂时喷发了的“火山”。他加入的长发,在力量的推动下,披散开来无毒蛇一样扭动着。长发不知怎的拧成了两股,像是口腔的上下颚,柔软的发丝爆发出惊人的咬合力,不论怎样坚硬的东西落入其中都会碎成粉末。一位冒险家躲闪不及,被“巨口”叼住。群体作战的劣势在这时候暴露无疑,一个成员的安危直接影响了全体的行动,如果轻举妄动,身处险境的冒险家就会死亡。不过,阿嘉璐并没有杀了自己的俘虏,她的长发分成了几缕,缠住的冒险家的四肢和脖子,并一点点的勒紧,冒险家的面部渐渐失去血色。谁也没有注意到阿嘉璐眼中的一点犹豫,她无心杀人,只想逼迫冒险家退却。然而她的目的并没有达成,魔法师弹起手中的琴,琴声入耳的一瞬间,阿嘉璐的发丝上顿时没有了魔力,变成一头松散的黑发,披在她娇嫩的双肩上。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碎裂了,那是狄瑞吉的生命结晶,她的胸中一阵痛楚,此刻的阿嘉璐已经完全是一个活死人,没有任何的能力。一道白光闪过,阿嘉璐的眼前一片黑暗。奇怪的是,倒下去的她居然变成了一株青草,显眼的绿色,与周围荒凉的环境是那么的不协调。
冒险家面临的下一个挑战来自那片曾经是花地的沙漠。变异的巨蜂,虽然恐怖,但也终是昆虫,他们自然无法与人类匹敌,只用一把火,便可以让他们对人类敬而远之。一位手持喷火器的冒险家放火烧掉了高耸的蜂巢,干枯的藤蔓在烈火中噼里啪啦地响着。巨蜂的面貌也渐渐被大火吞噬。火烧在冒险家们面前,翻滚的热浪使他们兴奋。一场屠戮在众人的欢笑之中结束了。然而最大的麻烦是血蝴蝶。狄瑞吉赋予它们生命后,这片沙漠没有入侵者,也没有天敌,完全变成了血蝴蝶的天地,从大片林立的茧就可以看出它们惊人的繁殖速度,茧中除了即将蜕变的幼虫之外,间或还能看见人的骸骨,在这密闭狭小的空间内,尸体腐烂的速度极慢,一个完整的人立在那里,简直是一个恐怖却又完美的标本。冒险家们察觉到这里的沙漠都莫名其妙的流向中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般。循着踪迹,他们找到了根源,一个巨大的沙坑。原本缓缓流向坑内的黄沙,在入坑的前一刻倾斜而下,冒险家门围着沙坑站了一圈,原因只有一个——危机感。这种感觉马上得到了印证,一只巨大的血蝴蝶从沙坑里飞起,在周围引起了风暴,无孔不入的黄沙飞到冒险眼睛里,头发上。与众血蝴蝶不同的是,这只蝴蝶的翅膀成紫色,体形一般血蝴蝶还大肿胀的腹部也说明它正在孕育后代,并且不希望也不喜欢被打扰。“渺小的人类竟敢踏足此地,都给我到茧里去吧!”这蝴蝶口吐人言,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蝴蝶振翼,两道锋利如刀的白色气浪向着两侧的冒险家飞过来,一侧的冒险家闪避开来,柔软的沙地上多了一条巨大的裂痕,另一侧的冒险家则是挡下了这一波攻击,他们的力量与气浪在半空僵持了一阵,被一声巨响取代。蝴蝶从空中俯冲到一个冒险家身旁,用巨大的翅膀盖住了他,没有丝毫的响动。只不过几秒钟,冒险家就被包在了茧里,洁白而坚硬的茧立在众人面前,众人不得不放松对敌人的警惕,全力解救队友。合力之下,被困的冒险家获救了,他脸色苍白,浑身青紫,大口地喘着气,跪在地上调养恢复。众冒险家暂时落了下风,然而蝴蝶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孕育期的它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体力也有一些欠缺。这样的机遇冒险家不可能错过,他们群起而攻之,只一招,蝴蝶就丧命了。它的翅膀上带着醒目的裂口,即使扇动也无法飞行,它向火箭脱壳一样坠入那个沙坑中,没有一点声音。滚滚的黄沙掩埋了它的尸体,它留给冒险家的最后一句话是:“狄瑞吉……大人。”
得胜之后,疲乏之感才在众人身上渐渐地明显,日薄西山,他们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荒漠。一堆篝火,且许干粮,匆匆地充了饥,冒险家们和衣而睡,广袤之中的几个人影映衬着孤寂。那夜的月光很亮,微风很冷,天地一样毫无生气,像极了北博隆克斯边境。天际还没有受到晨光滋润的时候,众人就起身出发了,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列瑟芬。这里的天与狄瑞吉降临时的天一样,阴沉而黑暗,淅沥的小雨依旧滴落在枯败的石碑上,渗入石中,不见踪影。这里的雨好像从来没有停过,越往深处走,腐烂的霉味和病毒的气味越是明显。冒险家们见到狄瑞吉的时候,狄瑞吉身上的一个病毒正脱落下来,周围的地面马上就变得黑雾缭绕,脱落的病毒好似引起了痉挛一般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就化成了黑色粉末,狄瑞吉用血红的瞳孔盯着来者,怒火中烧。对生的执念,在这些人面前荡然无存。他一跃到冒险家面前,一阵咆哮,尖长的嘴里露出两排尖利的獠牙。靠近他的冒险家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皮肤在溃烂,在液化,然而并没有痛觉。不知是哪位冒险家朝着狄瑞吉丢了一枚手雷,狄瑞吉迅速幻化,他的残影在手雷爆炸的一瞬间消散,实体则出现在了冒险家们身后。他先是抬起利爪攻向了他面前的冒险家,那污秽的爪子在空中划过一条黑暗的弧线,冒险家甩出了手枪上附带的锯齿状匕首,匕首以断裂的代价帮助它的主人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冒险家向狄瑞吉开枪,枪法精准而狠毒。这位冒险家有着牛仔一般放荡不羁的性格和令人叹为观止的枪法,他善用左轮枪,也许正因如此,他才必须保证每一枪都有最大的效果,可这一次的敌人非同寻常,子弹确实打到了狄瑞吉身上,可是并没有致命,因为,狄瑞吉是不死之身!
狄瑞吉狞笑着,在每个人的心头刻下他恐怖的身影。顷刻间,他的身体化作一个两米高的黑色龙卷风,席卷着一切,在强大的吸引力下,众人不自觉地被吸过去,那些本来就靠的很近的冒险家不幸被狂风卷起撕扯成碎块,又立刻在病毒的侵蚀下化成脓水,被狂风那强大的离心力甩到四周。鲜活的生命就在这一刹那间化为齑粉。在战争中,生与死或许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它的残忍之处就在于,无论死的是谁,你都没有时间去难过。手持喷火器的冒险家把心中的愤怒和悲痛化作怒吼,火焰从喷火器的口喷出来,也从他的的眼里出来,火焰被旋风卷起,在旋风的外围形成了一个火焰外壳,冒险家的手不曾离开喷火器,而他的身体却离旋风越来越近,他的双脚已经发生了液化喷火器的火焰越来越小,而他眼神里的坚定却丝毫未减,即使他已经看到了死神的脸庞。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冒险家大喝一声,一个鲜红色的血凝球包裹住了他,血凝球慢慢变大,变得和旋风一样高。血凝球炸开来,里面竟然幻化出一个血魔,兽人一样的四肢和肌肉,据齿状带勾的尾巴,恶魔一样的头颅。威风的同时足以震颤人心,血魔仰头向天,咆哮一声,向着旋风扑过去,螺旋的红色波动裹住了血魔全身,只剩一个头颅,或者说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血魔把狄瑞吉整个吞噬的一刹那,发出一声巨响,实体的血魔渐渐虚化成红雾,消散在空中。旋风的中心有两个躺在地上的人,一个是冒险家,他昏过去,生死未卜。一个是狄瑞吉,人们更希望他已经死了。众人将受伤的冒险家扶到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他的呼吸十分微弱,与它相反的,躺在那里的狄瑞吉被另一个冒险家补了一刀。他伸开一只手,狄瑞吉的身体浮在了空中,寂静的夜空中幻化出不同的剑,共二十四把,一半浮空,一半插入地面。冒险家的身影在这虚拟的剑阵中来回穿梭,金黄色的光闪了一下又一下。创口便不了狄瑞吉的全身,面部的伤意味着他的左眼再也睁不开了。混沌的天空里,没有月亮,没有风,只有冷雨滴下,众人一阵欣喜过后又一阵紧张。欣喜的是,释放血魔的那位冒险家醒了,紧张的是,狄瑞吉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不死之身是个魔咒。无法忍受的痛苦传遍了狄瑞吉全身,可他也只能任由其发展,他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攻击还是全速撤离,众人莫衷一是。魔法师没有参与讨论,她放开抱在怀中的木琴,木琴竟然在空中浮了起来,她随着木琴一起上升,漂浮在半空中。魔法师轻声吟唱,狄瑞吉身后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异次元裂缝,而且越来越大。力量的波动托起了魔法师黑色的斗篷,而当狄瑞吉看到魔法师的样貌时,他幡然醒悟。魔法师是个美女,肤若凝脂,纤手如玉,紫色的长发在空中轻舞,这正是那个转移了他的人,艾丽丝狄。瑞吉不禁苦笑,命运与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而这个玩笑竟然阴差阳错的契合了赫尔德的计划。赫尔德借艾丽丝之手,将他转移到诺伊佩拉,以瘟疫引起人类与暗精灵的矛盾。残留的时空裂缝竟然又把他转移到了诺斯玛尔,也正因如此,赫尔德才能再次借着艾丽丝和冒险家的力量为他宣判死刑。命运的轮回让这个本来为难的计划变得天衣无缝。满身伤痕,元气大伤,狄瑞吉再无余力与那来自时空的强大吸引力抗衡,他渐渐被卷进去,卷进去异次元裂缝中巨大的扭力像绞肉机一样绞碎了他的身体。不死之身的破解之法,就是将整体分为不可恢复的数个部分。
一个在世人看来万恶的存在,就这样消失了。狄瑞吉死或者第二天,普天同庆,大陆上各国领导举行了欢庆仪式。公国的大地上充满着欢声笑语,却只有列瑟芬例外。生于人世,这或许就是狄瑞吉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它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说明了这是一个错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他只能以他人的死亡和毁灭来说明自己的存在。听说过狄瑞吉的人,只知道他是瘟疫和灾难的元凶,而不知道他是那个极力减灾的人。他死后,赫尔德在列瑟芬那个狄瑞吉常住的角落里立了一座碑,她用魔法让碑上长满了永远不会消亡的苔藓,苔藓和阿嘉璐死后化作的青草一样的绿。如果可以选择,狄瑞吉一定会爱上这个他一辈子也看不见的颜色,爱上这个充满生机的颜色。
世间所有的生灵都不应该是孤独的,狄瑞吉本该拥有朋友,拥有亲人,拥有知己,拥有选择的权利。可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他心中有无数的苦楚,却没有资格倾诉。他对一切的一切无比渴望,却没有资格拥有。赋予它生命的东西,最终还是夺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