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办公室内，罗素总算见到了学院的院长。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树皮一样粗糙。

　　可眼睛却没有寻常老人一样的浑浊，而是像年轻人一般清澈。

　　使得他看起来精神奕奕。

　　“院长好！”

　　“老师好！”

　　罗素和威廉一起恭敬地问候。

　　老人点了点头：“威廉你先下去，我有一些事单独跟罗素说。”

　　“好的，老师。”

　　威廉退下后，整个办公室就陷入了沉默。

　　院长瓦尔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不说话。

　　罗素也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你知道吗？罗素，神灵的赐福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到多久之后，瓦尔克突蹦出这一句话。

　　这种惊人的话语，要是换做一个见识浅薄的法师学徒。

　　说不定真的被唬住了，所以罗素理所当然的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院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平等和公正之神，不是善神吗？他对于信徒的赐福，应该是不求回报的。”

　　罗素表演出一个获得神灵赐福的土著，应有的反应。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智力是自带的。

　　罗素除了继承原主的一些知识，所有身体属性都是自己原装的。

　　原主的身躯早就消失在这个世上。

　　或者说终极宇宙连接这个能力，将原主在这个世界上的命运轨迹全部都接入到了罗素身上。

　　使得罗素就如同原主本人一样，一般人绝对无法察觉。

　　在罗素的家乡，这种行为叫做承接因果。

　　可是瓦尔克不清楚，威廉不清楚。

　　作为背锅专业户的平等与公正之神，看来又没给出清晰的答案。

　　这位神灵的行事很迷惑，现在的人们还没有察觉到。

　　但到了一千年后，有学者做了历史分析。

　　发现平等与公正之神确实干了这些冒认神迹之事。

　　有学者认为，是平等与公正之神为了追求更大的发展，一种急功近利的表现。

　　可实际上，真相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

　　但不妨碍罗素利用这一点，成功在这个世界初步蒙混过关。

　　否则，一个凭空取代原主身份的异界生物。

　　这样的身份太过危险，尤其是在罗素力量弱小的情况下。

　　结果自然是成功的，一众法师的思维被导向了误区。

　　毕竟对于未知的事物，大多数人倾向于推测出一个符合自己认知范围内的解释。

　　特别是以理性思维著称的法师群体，更是这样。

　　“善神，对信徒的施恩确实不求回报。”

　　“但教会不一样，教会需要利用你身上的神迹，达成一些特定的目的。”

　　瓦尔克语气颇为严肃，所以罗素脸上的讶色更浓。

　　“善神的教会应该不会有威胁才对。”

　　“院长的意思，难道是那些邪神的信徒？”

　　在埃伦世界上，无论任何神灵都有着自己敌对的神灵。

　　作为强大神力之中的新贵，平等和公正之神不知道有多少敌人。

　　本来在他弱小的时候，他的教义和理念再和诸神犯冲。

　　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现在，平等和公正之神强大起来之后。

　　所行之事简直是在掘一些神灵的根基。

　　最倒霉的贵族之神，神格都已经跌落了。

　　要不是在外层位面打不过他，早就被诸神群起而攻，直接神陨。

　　就如同人类的种族神一样，但凡诞生，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不过，打不过你的本体，还不能找你的教会麻烦吗？

　　所以可以想象得到，在主物质位面，平等与公正之神的教会形势是多么严峻。

　　瓦尔克点了点头：“你能想到就好。”

　　“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收你为正式学徒，这样就能将教会的要求推脱出去。”

　　“二、是你答应教会的请求，替他们做一期宣传。”

　　罗素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具体的区别？”

　　瓦尔克说道：“我收你为徒，在成为五级法师之前，你的一切消耗，我都可以给你免费提供。”

　　“并且正式加入奥术联合协会，开放大部分法术列表。”

　　“而答应教会，我就不能收你为徒，你在接下来的学习里。不会获得任何优待，一切都和其他学生一样。”

　　“也不限制你加入奥术联合协会，不过需要做出相应的成绩。并有人引荐考核。”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然后做出你的选择。”

　　瓦尔克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开始的沉默和后来的先声夺人，再加上身份的加成。

　　无不在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而且后面的两种选项，对于法师而言完全就不等价。

　　明眼人都能看出，第一种选项无论如何，都比第二种好太多了。

　　一旦配合教会行事，罗素就属于一个正常的学员。

　　要凭着过硬的功力，在其余学员中杀出。

　　至于教会当然会给予报酬啊。

　　善神教会又不是不懂人心，喜欢拿着大义去压人。

　　但是这报酬是否值得，就要打个问号。

　　作为平等和公正之神的一处重要地盘。

　　圣波亚克内，教会的势力自然是最大的。

　　但为什么还会允许亚力士这类人干出偷鸡摸狗之事。

　　还不是外敌同样强大，教会作为守护的一方，实力分散太多。

　　因此要维持住一座城市的稳定，必须借助其余势力。

　　而奥术联合协会的法师学院，就是其中的一个。

　　平等和公正之神又不是那种死脑筋的神灵。

　　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也会合纵连横，对于一些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他就不可能登神，也无法在大时代中成功谋夺到机械和工业的神职。

　　也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地位。

　　所以在圣波亚克教会确实能给予罗素好处，但是也要承担风险。

　　这个风险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

　　也许一点风险都没有，也许会面临生死的危机。

　　根据瓦尔克院长的说法，应该是有真实的风险的。

　　否则他也不会暗示罗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罗素想到路上和威廉的对话，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选择第二条，答应教会的请求。”

　　瓦尔克眼皮一抬：“是什么促使你做出如此选择。”

　　“你要明白，成为奥术联合协会的成员，是多少工匠梦寐以求的事情。”

　　“更何况，你知道免除五级法师的学习费用，是多少金钱吗？”

　　瓦尔克也不以法师来称呼那些阉割了法术列表的施法者。

　　而是冠以工匠之类的蔑称。

　　罗素严肃道：“我知道，但我更是平等与公正之神虔诚的信徒。”

　　说完罗素在胸口画了个圆，接着用食指在圆的中央从上往下画了一个竖线，然后再从下往上重复一遍。

　　“吾主里克，你是机械的主宰，是工业的主人，是冤屈者的保护者，是受压迫者的庇佑者，更是众生希望的曙光。”

　　随着罗素的祷词，一种庄严肃穆之感开始在房间中蔓延。

　　这一系列祷词，将平等与公正之神的神职一一说明。

　　机械、工业、公正、平等，以及希望。

　　没错，机械、工业、公正、平等都是里克的外壳。

　　他真正的核心神职，是希望，也是他登神的基础。

　　里克的出身是可考的，在他的教会经典里记载得清清楚楚。

　　最初的里克是一位奴隶，一个出身于亚尔克帝国的奴隶。

　　他的父母是奴隶，他的爷爷是奴隶，他的祖祖辈辈都是奴隶。

　　他从来不是传承武艺的贵族，也不是知识渊博的法师。

　　更不是拥有强大血脉的继承者。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位奴隶出身的人类。

　　但就是这样一个卑微者，迈过荆棘与坎坷。

　　成功登临埃伦世界亿万众生渴望的王座。

　　成为不朽的诸神，众生之上的伟大者。

　　而罗素所画的符号，就是希望之神里克的神徽。

　　其外圆代表着芸芸众生，其竖线代表着一线希望。

　　竖线由上而下，针对的是众生的底层。

　　竖线由下而上，代表给予底层人民向上的希望。

　　如此神灵自然是伟大的，他是公认的崇高者。

　　不仅仅是生命形态上的伟大，更是心灵上的崇高。

　　有着希望神职的里克，明明可以走向执掌命运的方向。

　　凭着他的天赋，这未必不能成功。

　　可是里克偏偏选择了最难走的道路。

　　后世有学者评价，埃伦世界的衰落，从来不是奥术联合协会的崩溃。

　　也不是月亮三神的失踪，而是希望之神里克死亡。

　　为什么罗素选择里克作为背锅者，除了不会声张外。

　　就是因为哪怕里克发现，也不会因此计较。

　　而且说句实话，罗素虽然不信仰里克个人，但对于里克的理念是认同的。

　　所以罗素在说这句祷词的，表演得似模似样，完全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瓦尔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打断祷词在埃伦世界是不礼貌的行为。

　　更何况祷告的对象是一个伟大的神灵。

　　“我明白了你的选择，罗素。”

　　“那你就去教会报道吧，刚好这一期的宣传明天就开始。”

　　“你作为我们学校出身的人，可要好好的宣传一下我们的格拉底法师学院。”

　　“希望明年再接再厉，扩大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