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荣叔，我爹八十高龄去做手术？亏你也是名医，连常识都忘了。”姬厚朴脸色阴沉。

　　姬贯众缓缓起身，舒展双臂，深吸长呼了五六下，“老徐，你看，呼吸多顺畅。”

　　“退一万步讲，即便这歪门邪道的草药有效，也不可能吃完就有效果。来，让我瞧瞧。”徐灿荣凑过去，掰着他的脸如挑选马匹般观察口眼鼻。

　　“把我爹当成什么了？去。”姬厚朴打掉徐灿荣的手。

　　姬贯众脸色刹那间红如枣，双眼瞪得如铜铃，直挺挺地往后倒在沙发上。

　　惊得陈风心里一紧，如置身在冰窖中。

　　姬厚朴面色煞白，急出满头汗来。

　　徐灿荣略一检查，蓦地回过头如狮子盯着猎物般瞪着陈风，冷笑，“他快死了。是吃你的上古灵药而死。你谋杀了他。等着，我要起诉你。”

　　姬厚朴一把揪住陈风的衣领，眼中噙着热泪，嘴角颤个不停，哭腔着质问：“我爹为中医做得还不够多？你们是非不分、忘恩负义。要不是我爹给中医撑门面，你们能靠草药发财？”

　　陈风见姬贯众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百口莫辩。

　　“找啥莫(吵什么)？”是陌生女人的声音，被哈欠搅得很含糊。

　　“紫苏，这个王八蛋毒死了你姥爷。”徐灿荣对陈风身后的人说。

　　哈啊～

　　长长的哈欠声。

　　“谁说我姥爷被毒死了？他的气息分明很强劲啊，可谓是澎湃有力。”紫苏打着哈欠说。

　　徐灿荣呵呵一笑，“紫苏啊，你姥爷都被毒死了。为了中医这些陈旧、漏洞百出的传统，竟然把死的说成活的。希望你们不要只会耍嘴上功夫，有能耐能把死的治成活的。”

　　“徐爷，中西医其实是两个行业。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您老看不明白很正常。”紫苏又打一个哈欠，“舅，放心吧，姥爷非但还活着，而且胸痹心痛的病也治好了。快放了他，我去梳洗。”

　　紫苏的话显然很有分量，姬厚朴乖乖地松开手，忙回到父亲身旁开始把脉。陈风则满怀好奇地看向卫生间。实在很想看这个叫紫苏的长什么样。

　　她凭什么认定老神医非但活着还痊愈了？莫非是我的熟人，在为我开脱？

　　“紫苏，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分明是无根之脉啊。”姬厚朴朝卫生间的方向喊。

　　哗哗哗……从卫生间传来响亮的水流声。

　　“我正洗脸呢。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等我出去。”此时才现出声音的真容。

　　这嗓音让陈风有种吃了满满一口蜂蜜的感觉。

　　“厚朴啊，你这个外甥女真不靠谱。准是看这是个小白脸，就为他开脱。”徐灿荣故作一声长叹。

　　“你根本不懂中医，紫苏遗传了老祖宗扁鹊的望气之术。你忘了？之前看草药从来没打眼过。况且她连这小子的正脸还没看到呢。”姬厚朴辩解。

　　“望气之术嘛，我懂，教科书上记载，你们的祖先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故事嘛，就是假的，听两句就得了。一天天搬出来炫耀。真是没意思。”徐灿荣摆手。

　　“错。故事的意思是旧事、旧业、先例、典故等涵义。是不是学西医时间长了，连基本的汉语意思都不懂了？哦，汉语也是传统，不学也罢。不过呢，你应该说西方的语言。”陈风嘲讽他。

　　嘭。

　　卫生间门开了。

　　出来一个女孩儿。

　　她衔着凤头木钗，一双白净如玉的手正挽长发，即使穿着宽大的粉红练功服，仍掩盖不住傲人的身材，脚穿云纹布鞋。

　　若世上有仙女，定是她这种。

　　她扫陈风一眼，绕过大理石桌子，坐在姬厚朴对面，二话不说就把姬贯众扶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过几次脉，都是死脉。”姬厚朴急得眼中又盈满了泪水。

　　“姥爷全身脉络淤堵严重，就像是满是淤泥的运河。陡然吃了药效极大的草药，宛如有海洋般的水倾泻而下，运河承载不了，水就漫了岸，才造成这样。需要中医的导引术，把窝在心里的气疏散到全身。”

　　姬厚朴面露喜色，忙脱去父亲的上衣，扶住他双肩，让紫苏方便施为。

　　紫苏挽起袖子，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微微冒着热气，重重地戳姬贯众后背心脏的部位，然后往下一划。

　　陈风虽是医学小白，但从影视剧中看过相似的场景。这是点在姬贯众的某一处穴位，再顺着脉络往下。

　　如紫苏所说，是在疏通“运河”。气顺着大大小小的脉络流向全身，减轻心受到的重担。

　　徐灿荣在旁看着连连摇头，“真是越来越玄乎了，你们中医也就靠这点儿玄乎的东西苟延残喘。”

　　“哎，脸不红了，脸不红了。”姬厚朴高兴地叫。

　　果然，姬贯众脸恢复了常色，身上散发着微微的热气。紫苏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双臂往下落。

　　陈风凑过去，替代姬厚朴扶着姬贯众的双肩，轻声对姬厚朴说：“你去给紫苏擦脸上的汗。”

　　姬厚朴低声道谢，匆匆到卫生间，拿出冒着热气的湿毛巾，出来给紫苏擦脸。

　　陈风坐在紫苏对面，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脸看，仿佛在专注地欣赏艺术品。

　　紫苏脸徐徐羞红，愈加白里透红。

　　半个小时过去了，陈风凭触感察觉姬贯众的身体不再僵硬。

　　姬贯众的皮肤逐渐恢复弹性，气息变得均匀、绵长，眼睑抖动了几下，要睁开眼的样子。

　　呼～

　　紫苏长舒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见练功服已被汗水浸湿，“姥爷已没有大碍，一会儿就能醒转过来。我先去洗澡。”

　　她似是无意扫陈风一眼，起身回卧室取衣服。

　　陈风关切地瞅着姬贯众。

　　的确是发自真心。

　　有他在，估计又会有数以百计的患者多年顽疾被根治，重获健康；也许能教出很多名医；让龙国的宝贝流传下去。

　　另一方面是能得到那10万元奖金，能暂解困局。毕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体面人，不想让欠债的事闹得亲朋好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