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荣扶了下眼镜框，冷眼觑着陈风，“老姬经常昏厥、全身浮肿、呼吸困难、胸闷心慌，这是肥厚性心肌病晚期的症状。你这棵草能治？除了切除肥厚心肌别无他法。”

　　“我不懂这个。冒昧地问一句，这在中医里叫什么？”陈风有点儿不自信，生怕不对症。

　　“胸痹心痛。”徐灿荣懒懒地回答。

　　陈风长松一口气，“只要是心痛疾病，我这草药就能治。”

　　姬贯众混浊的眼看向陈风，“使用草药的方法有很多，常见的是煮成药汤后口服、捣碎后敷满全身、洗药浴、燃烧成雾让患者的皮肤吸收……萆荔草要用哪一种啊？”

　　这题已经超纲。草药这东西关乎人命，绝对不能不懂装懂。

　　陈风很诚实地摇头，并说出疑虑：“加热后会不会破坏萆荔草的药性啊？敷在身上，皮肤能否吸收？我不知道。”

　　徐灿荣笑了，“你不知道？我看你清楚得很。这分明是你的托辞。待会儿不起效，你会说是我们没用正确方法。”

　　陈风灵机一动，“最珍贵的药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处理方式。老神医，要不用水清洗一下，你抱着萆荔草啃？”

　　“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喂牲口。我看你分明也是来戏弄我们。”姬厚朴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怒斥陈风。

　　姬贯众艰难地摆手，“只要能治病，什么方法都无所谓。这是很常见的食补。他只是用词不当而已。”

　　“爹，还是等紫苏看看再说，真要是拿咱们姬家开玩笑，您攒了一辈子的名声算是毁了。”姬厚朴语重心长地劝。

　　“紫苏一夜都没合眼，刚去睡觉。你就别去打扰她了。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大的乌韭，以我的直觉，他所说不假。”姬贯众又喘不上来气。

　　姬厚朴剜陈风一眼，劈手夺走萆荔草，快步到厨房。

　　过了好一会儿，姬贯众才喘均匀气，“你别生气，最近有不少中医和药农来戏弄我们，闹得厚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陈风朝厨房瞅了一眼，见姬厚朴拿起了菜刀，忙喊：“千万别用刀切。切碎后会不会影响药效？我不知道。”

　　“老爷子抱着一棵草啃，太不雅观了。传出去不得让世人笑破肚皮？”姬厚朴气呼呼地说。

　　“只要能治病，管他什么雅观不雅观啊。”姬贯众用尽全力说话，声音沙哑低沉，没说几句吐出一口浓痰来。

　　浓痰留在他嘴角。

　　恶心得徐灿荣紧皱眉头。

　　陈风却蹲下，从口袋里取出面巾纸，轻轻地擦去姬贯众嘴角的浓痰，把废纸扔到垃圾篓里，又取出一张面巾纸将他嘴角清理干净。

　　姬厚朴意味深长地看陈风一眼，然后甩干萆荔草上的水，双手托着它出来，跪在沙发旁，把草梢送到他父亲嘴里。

　　幸好老神医牙齿尚全，咀嚼和吞咽不成问题。每吃十厘米左右，就让他喝一口白开水。

　　徐灿荣笑哈哈，“老姬，你这样子真和牲口没区别。”

　　姬厚朴满是血丝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怒吼：“灿荣叔，你能不能说句人话？你老哥俩理念不同，但用不着说这种话来恶心人。”

　　徐灿荣老脸羞得通红，转而问陈风：“你从哪弄来的野草？又是从哪儿看的古籍？有多少？”

　　陈风为难地挠了几下额头，“是从哪儿看的古籍，我记不清楚了。早上得到的萆荔草。只有这一棵。”

　　“即便是萃取了草药精华的药丸药片，治寻常的病也要一两个月。你这一棵有什么用？待会儿不起作用，该不会用数量少当借口？”徐灿荣一副看穿了陈风心肝肺的样子。

　　“那是如今的草药蕴含的灵……药用成分不足。不是我吹牛，这棵是上古灵药。一棵足矣。”陈风自信地笑。

　　“说自己送来的是神药仙草，你不是独一份儿。你们这些药农，还有那些中医，总以为越古老就越强。动辄就是黄帝、华佗、张仲景、孙思邈的药方和上古灵药、蓬莱仙药。他俩前段时间没少被戏弄。真是侮辱智商。”

　　“其他人送来的草药是不是神药仙草，我不知道。但这个的确是上古灵药。越古老就越强，中药的确适合这个道理。从科学的角度来论，这个道理也对。”

　　“还有科学道理啊？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徐灿荣呵呵一笑。

　　“假设蓝星初创时能量值有1亿，只有1000个生物，每个都能分到100000能量，随着生物越来越多，再加上人类改造蓝星、环境污染严重，每个生物蕴含的能量已少得可怜。这就是上古神话生物再也不出现的原因。”

　　陈风把从残卷中的内容加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徐灿荣嗤之以鼻。

　　“古人看到的夜空和我们看到的差别很大，是因为星辰在不断湮灭。宇宙初创时能量达到了巅峰，那时的生物生命力极为强悍。蓝星也是这个道理。”

　　“有道理。”姬贯众忙里偷闲，插了这么一句。

　　徐灿荣白他一眼，“有什么道理？退一万步讲，这是真的上古灵药。可他怎么会有上古灵药？以他的理论来说，哪怕是萆荔草的后代，经过数百亿年的衰减，也不配称为上古灵药。”

　　“不瞒你们说，是上古灵药的种子突然出现在我手里。昨天刚种下，今天就收割。我想是上苍证明中医并非只是胡蒙，中药也并非无法治急病。救老神医的命，也让我赚钱以解燃眉之急。”陈风不卑不亢地回答。

　　“灿荣叔，到底有没有用，等我爹吃完了再说。万一到时真治好了我爹的病，你还能说什么？”姬厚朴含笑问。

　　“厚朴，不是我说话难听。作为医生，你也知道，你爹的病根本就治不好。心痛疾病，一旦得了就不可逆。做手术治好了也是略有改善，根本就不能恢复健康。以你爹这身体，充其量多活一段时间……”

　　“你急什么？现在说这种话为时尚早。这是上古灵药，不能用常理度之。”陈风实在听不下去了。

　　“不管是什么上古灵药，都要遵循科学。你毕竟是外行人，不懂很正常。”徐灿荣别过脸去，一副不想再理睬陈风的样子。

　　将近一个小时后，姬贯众终于吃完了这棵萆荔草。

　　“你们注意到没有？我呼吸变得很顺畅。胸也不太闷了。”他混浊的双眼里满溢着喜悦。

　　“老姬，别自欺欺人了。你这辈子为了振兴中医做得够多了。犯不着把这条老命都拼上。”徐灿荣拽姬贯众起来，“走，跟我去医院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