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帝十二年三月中旬,卫队过北极关,千雨长风舍弃大部队,与平北将军宫羽衣率数十名亲卫迅速赶往莱阳城。
三月二十一日夜,千雨长风抵达莱阳,秘密进城。
“二姐这次带了多少人来?”千雨长风马不停蹄的进府,边走边说。
“不多不少,两万人。而且呢,那些个贵族也都来了。”千雨长夜漫不经心的说。
“紫阳与中川平明到了吗?”
“已经进入辰州境内。”一旁的千雨长政回答到。
“那些余孽呢?”
“该处死的处死了,不过,剩下的人,都逃往棘奴姐姐(段疾陆聘的乳名),”千雨长卿感觉不对,赶紧说:“都逃往大嫂的封地扎干格尔城了。现在大嫂再加上她的支持者――成安郡马(步阐)等人,已经拥兵十余万了。”
接着,千雨长卿向千雨长风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的,你们不必担心。”千雨长风进入大堂,将披风放在桌子上,端起茶壶就开始喝水。和喝完后,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问千雨长政道:“呼尔拉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滴水不漏。”千雨长政自信的回答道。
“嗯,那就好,今晚到这里吧,我也困了。你们先下去吧。如果有事,找成玉,我看她也好是清闲。”千雨长风看着身后的成玉说道。
“嗯,那好,我们先下去了。”众人便都下去了。
正当千雨长风准备离开去就寝时,段疾陆聘的侍女却到了。
她屈身做了一个福礼,怯生生的对千雨长风说:“我家王妃娘娘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明早再说,本王累了。”千雨长风头都不抬的说。
“娘娘说您一定要去。”侍女怯生生的说。
千雨长风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将侍女踢翻在地上,又狠狠地踢了她两脚,说:“不死活的东西,也敢命令孤?”
侍女吓的连连磕头,更加小声的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是娘娘说一定要请到王爷,否则就杀了奴才全家。求王爷开恩哪。”
千雨长风望着小侍女良久,叹了口气,往后院主院走去了。
出去的时候,他回头点了点门口侍卫,侍卫立刻明白,退下去去找千雨长夜了。
是的,在莱阳武烈王死后,身为武烈王妃的段疾陆聘并没有移院,继续住在主院里。
千雨长风走到院前,门口的小侍女说:“娘娘正在书阁等您。”
千雨长风便向书阁走去,到书阁门口,又整了整衣领,推开了大门。直奔二楼最深处的窗户旁,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在那里等她。
书阁共二楼,建于莱阳武襄先王时期,当时的莱阳王妃,也就是千雨长风的母亲,经常待在这里。
到了那里,那个女人果然跪坐在桌子旁,她身着纯黑色长可及地长袖窄口织锦袍,点着蜡烛,桌上焚香,桌边烧有滚烫的沸水,且摆有一套有些陈旧的茶具。
见此,千雨长风便熟练似的坐下,琢磨起来了。过了很长时间,等到千雨长风将泡好的茶,倒入黑色的茶杯和白色的茶杯中时,段疾陆聘也放下了书。
“这些年试着喝了那么多茶,还是这茶喝着舒心。”千雨长风品着茶,慢悠悠的说。
“是啊,来来往往终归原点。”段疾陆聘静静的看着千雨长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说道。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千雨长风回对着段疾陆聘的眼神说道。
沉默了很久,段疾陆聘幽幽的问道:“我们就非得兵戎相见、同室操戈吗?”
“我一直在给你活路,不论从我在上克尔戎格特草原时,还是入驻辰州之后,你做什么,我都没有阻止过你,即使它严重威胁我的利益。”千雨长风平静的说。
“我威胁你?不!我只是想拥有保护我自己的能力!”段疾陆聘一改冷清的语调,坚定的回答道。
“难道我的力量还不能保护你吗?”千雨长风放大声音质问段疾陆聘。
“如果你真的有能力保护我,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当初我在戈马被人算计,被那些人掳到莱阳王府,受尽委屈的时候,你在哪里?那时,我便明白,我想活下去,就要有强大的力量!”
段疾陆聘起身走到千雨长风身边,居高临下的捧着千雨长风的脸颊,睁大眼睛,静静盯着千雨长风,冷冷而又带着幽怨的问道:“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你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你应该补偿我!我要你补偿我!”
“所以在我知道你不是自己想要离开我后,你做什么,我都没有插手过。你要什么,我也尽力补偿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亏欠你!是我对不起你的深情、你的一生!好了吗?”千雨长风站了起来,将段疾陆聘的手从他的脸上放下去,银白色的眼瞳抱歉似的看着段疾陆聘,而他瘦削的手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不由自主的摸着段疾陆聘的头。
短暂的沉默之后。
“你难道不爱我了吗?”段疾陆聘看着满怀抱歉,却不曾再碰她的男人问道。
“还请嫂嫂自重,男女授受不亲。”沉默许久,千雨长风无不悲凉的说道。
“那你当初怎么敢呢?”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是我被你下了药啊!”千雨长风痛苦的说。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段疾陆聘疯狂而又悲怆的对千雨长风吼着,她一下扑进千雨长风的怀里,带着哭腔质问他:“你一定还是爱我的!要不然为什么这么纵着我!而不是杀了我!”
不知是谁的微弱的哭泣,抽噎在拂过的寒风中,皎洁的月光更印着俩个人的悲凉。千雨长风任由她将自己埋藏在他的胸膛中,他也慢慢的紧紧的抱住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乌黑的秀发上。当这蜡烛燃尽,乌云遮住月光的短暂,印称着这广袤无垠的莱阳城的这片土地,俩个紧紧拥抱的人更加渺小了。
“你还爱我吗?”段疾陆聘颤声问,她深深地恐惧千雨长风说出那个答案。
“爱!”千雨长风坚定的回答,立马亲上段疾陆聘的红唇,而段疾陆聘在一愣神之后,也火热的回应着千雨长风。
激情拥吻之后。俩个人默默的坐在垫子上,相拥而泣,在良久之后,已经躺在千雨长风怀里的段疾陆聘深情款款的望着千雨长风,幽幽的问:“我能说件事吗?”
千雨长风抚过乌黑的秀发,摸了摸她左脸颊下的伤口,在段疾陆聘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宠溺的看着她,情真意切的回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之间,你还有顾及吗?”
“我怀孕了!”段疾陆聘有些忐忑的说道,她怕千雨长风伤害这个孩子,又说:“四个多月了,已经打不掉了……”
话音未落,千雨长风立马转过段疾陆聘的身子,看着稍稍有点隆起的肚子,欣喜若狂的问:“是真的吗?”
“嗯,在这孩子俩个月时,我就发现了,只是不敢告诉他们。”段疾陆聘顶着发烫的脸颊,倒到千雨长风的怀里,有些害羞的回答道。
“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棘奴,我娶你!”千雨长风欣喜的说。
“只怕他们不同意。”段疾陆聘担心的说。
“无妨,这件事我去解决,不论是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了!”千雨长风一手搂着段疾陆聘,一手摸着她的肚子说道。
“檀奴(千雨长风的乳名),我想将封地改到易赫拉科,那里离莱阳很近。”段疾陆聘娇声问。
“我知道你想让我直接执掌扎干格尔,但没有必要。万一我哪天不在了,你们娘俩也要有些自保之力。”千雨长风对着段疾陆聘撒娇道:“那个,你就住在主院里吧,不要离开我太远。”
“好。”段疾陆聘戳了千雨长风的头一下,娇娇的回答。
……
“你你你……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成玉有些震惊的看着千雨长风问道。
“这不是真的吧?”千雨长政一脸黑线的问。
“是真的,棘奴怀孕了,”千雨长风一改往日的冷静,脸上更是喜形于色,“我打算立她为妃。”
他没有看几人涨成猪肝似的脸色,继续说道:“她怀的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如果生的是女儿,便请封郡主;如果生的是个儿子,就立他为世子。”
众人听此,千雨长卿首先坐不住了,说道:“我们都知道你们的过去,所以对你和她的事,我们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怀孕了,我们也没说什么。但是这立世子……”千雨长卿有些纠结。
“但是这立妃、立世子之事,是万万不能的。这并非人伦正道,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天理难容,你还想将它光明正大吗?”千雨长政将三哥想说的话替他说了出来。
“那你们想怎么样?”千雨长风有些不满的问道。
四个手足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寡言少语的千雨长夜用着生硬的语气发话了,“武烈先王妃可以住在主院,但是不能立为你的王妃,孩子也可以生下来,至于立不立世子,日后从长计议。”
“多谢三姐。”千雨长风对此略显惊讶,却也感激的说。
“二姐……”“二殿下……”
正当其它仨人有不满的时候,千雨长夜却摆了摆手,盯着千雨长风,嘴角上扬,阴森森的笑道:“只是,你的孩子和齐心只能活一个。”
其它人听此,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千雨长卿更是惊讶的说:“二姐,这恐怕不好吧?”
“哦?老三,你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千雨长夜似笑非笑的问道。
“二姐(二殿下)的考虑也有道理。”成玉和千雨长政俩人也赞同这个方法。
“二姐,这是否有些太苛刻了?”千雨长风有些失落。对于阿姐的性格,千雨长风其实很是了解,在先前她出言支持时,他便有所诧异,一个能在新婚之夜连砍与自己的好友有染的丈夫十几刀的人,怎么会这样好说话。
“要么选这个孩子,要么就老老实实生个死胎,滚去给老大守墓!”千雨长夜站起来,拧着头对千雨长风说:“我知道你不敢说,我会去说。若是她不识抬举,我会亲自动手一劳永逸!”
说罢,千雨长夜便拿起马鞭迈了出去。而千雨长风也紧跟着她到了后院书阁。
……
“我倒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千雨长夜单刀直入的问。
“我想让俩孩子都活着。”段疾陆聘早有预料似的说。
“好!好!好!你说的真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只能由我出面做这个坏人了!”千雨长夜似笑非笑的问:“我有什么好处?”
千雨长风将段疾陆聘抱住,正欲出言相护,却听段疾陆聘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哈哈哈…那你倒是很知趣!”千雨长夜满意的笑了笑,离开了。
见到她离开,段疾陆聘好像抽空了魂似的,瘫软在千雨长风的怀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千雨长风紧紧拥抱着段疾陆聘,段疾陆聘无声的抽噎着、静静地躺在千雨长风怀里。
等到段疾陆聘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之后,千雨长风也退了下来。刚出院子,就听有人说:“果然哪!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千雨长风朝着黑影望去,千雨长夜慢慢的走了出来,勾搭在千雨长风肩膀上说:“每次唱双簧,我都是黑脸,什么时间我做回好人啊?”
“到是谢谢你哈!”千雨长风回怼到。
“好了,赶快去逗你的小情人开心去吧!”千雨长夜踹了千雨长风屁股一脚,然后离开了。
“你去将假死药给齐心服下,然后在齐心被人刺杀后,派人将他从焚烧场换出来,带他到戈马看管起来,永远不要让他再见人了。”大概等了一会儿,千雨长风背对着树说。
“是。”树上一阵乱动,一人跃了出去。千雨长风看他离开后,自然也回到书阁。
……
果然,在当天夜里,千雨齐心就被刺杀,并且尸体以惊人的速度被火化。
“谢谢你,作为一个母亲,我……”段疾陆聘正说着。千雨长风便吻了上去。
放开的时候,段疾陆聘已经双颊羞红,千雨长风抚着她的肩,说:“我说过,我会解决好这个问题的。退一万步讲,齐心也是我的亲侄子。”
“谢谢……”
“你若是再说谢谢,孤王便不理你了。”
“在我面前也敢称自己“孤王”?”段疾陆聘轻戳着千雨长风的头,似是怪罪的娇嗔道。
“不敢了。”千雨长风笑着求饶道,二人又愉快的嬉戏起来,这让他们又回想起,他们在上克尔戎格特的日子……
与千雨长风一样,段疾陆聘也是因为“千雨氏五十六年上下城之争”而逃往上克尔戎格特草原的,只不过,段家是上城一派的支持者。在莱阳武烈王在位攻破北都城时,末代牧王西窜逃到撒里,后来成了撒里节度使,而段家家主段务勿尘带着大公子段疾陆眷和段疾陆眷的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妾向东南逃脱,后来占领了锡安,成了锡安节度使。(而那位小妾后来成了段疾陆眷的正妻,这也是后来周围其它的几大世家门阀看不起段疾陆眷几个儿女的原因。)在这混乱之中,段疾陆聘跟其它人走散了,还小的她被人伢子带到了上克尔戎格特草原,在买给一个贵族时,她抓住机会逃了出来。在一个名为巴赫兹的小河边,她碰见了同样在“摩挲之战”中战败逃亡的千雨长风,他们一起在小河边度过了好几个日夜,在寒风刺骨的冬夜,千雨长风因为伤口感染而昏迷不醒,是段疾陆聘一直在照顾着他。后来,前来寻找的千雨长夜发现了他们,将段疾陆聘一起带了回来。
段疾陆聘很有做内政的天分,在刚刚来时,她就粉碎了一项针对千雨长风的“宫廷阴谋”,自从那之后,就毛遂自荐的管起了部分帐中事务,后来因为表现出色更是接掌汗庭全部内务和大部分的军属管理事务。尤其是在与突勒部发生的“加勒泰之战”中,一部分对白帝派(即以千雨姐弟为代表从下克尔戎格特而来的人。)不满的赤帝派(即千雨氏在上克尔戎格特草原的本土势力)(因为在千雨氏先祖在将俩脉分开之后,分封在下克尔戎格特草原的嫡长子使用银白色雄鹰图腾,而分封在上克尔戎格特草原的庶子使用赤红色雄鹰图腾。)突然反叛,联合巴拉扈特部余孽和突勒部部队发动了对汗庭的进攻,妄图活捉正在养伤的千雨长风和段疾陆聘,对正在前线作战的千雨氏兄弟进行一次釜底抽薪。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段疾陆聘收缩有限兵力,结成防御阵型,占据上风向。硬撑了六天,等到了千雨长卿率领的军队驰援。
在这之后,在这次事件中大放异彩的段疾陆聘成功进入了汗庭决策核心,而且与在战争中相知相爱的千雨长风走到一起,在西原合战时,北辰部大受重创。一路逃亡到伊尔干那河的千雨长风一度放弃,自暴自弃,是段疾陆聘鼓励他、支持他,重新走上称霸草原的道路。
一路上,段疾陆聘都在扮演一个贤内助的角色,她以她泼辣的性格、爽朗干练的办事风格深受汗庭内外的好评。
但在千雨长风即将完成统一大业时,段疾陆聘却在一次大战之中被上克尔戎格特草原的旧贵族们给劫走了,为了迷惑千雨长风,他们甚至劫走段疾陆聘的贴身丫鬟和一些财宝,模仿段疾陆聘的笔记留下一封信,带着从内奸处得到的机密南下莱阳,投奔莱阳王千雨长安。
开始,千雨长安还以礼相待众人,在知道段疾陆聘的弟妹身份之后,更是厚待她。
但是在一次请脉之后,千雨长安就以各种罪名杀死前来投奔的上克尔戎格特草原旧贵族。在当时许多人都不理解这一举动。
“大哥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在段疾陆聘的闺房中,她当时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们碍着老二的事了,我必须清理他们。”千雨长安回答。
“真的是这样吗?”段疾陆聘不信的说,因为她知道千雨长安志在一统草原,要不然早就杀了他们了。
“因为我快死了,”千雨长安有些失落的说::“我死后,老二是唯一而且是最好的继承人。”
“哦。”段疾陆聘有些愉悦的回答。
在段疾陆聘有些欣喜之际,她不知道的危险已经降临。千雨长安一把将段疾陆聘抱住,把她扔在床上,按在身下,不顾段疾陆聘的激烈反抗,对她进行了强暴。
事后,段疾陆聘没有哭,她呆滞着目光,用颤颤巍巍的语气,绝望的问千雨长安:“为什么这么对我?”
千雨长安边起身穿衣,边对段疾陆聘说:“因为只有跟你生下的孩子,老二才不会杀了他,我才不至于绝嗣。”
“你也不必伤心,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等他生下之后,你爱干嘛干嘛,我不会管你。”千雨长安接着说。
“你……,你真是个畜牲,你真的以为天下是围着你转吗?”段疾陆聘发疯似的吼着。
千雨长安直接给了段疾陆聘一巴掌,挑起她的下巴,调戏的说:“因为我比你强大,你就必须听我的!”尔后一挥袍,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段疾陆聘一个“阳光爽朗”的笑容。
“记得看好她,若是掉了一根汗毛,你们也别活了。”千雨长风对着那些侍卫说道。
在之后的半年中,千雨长安基本都在段疾陆聘处就寝。果然,段疾陆聘在第二年为他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千雨齐心。
“为什么不走呢?”千雨长安在段疾陆聘出月子后,问段疾陆聘。语气上有些生硬和不以为然,但其实,他已经喜欢上这个果敢而有能力的女人。
“走?去哪?再去上克尔戎格特用这副脏了的身子去祸害别人吗,”段疾陆聘一边哄孩子,一边说,而她的语气少了一丝绝望和心死,多了一丝母亲的温柔,“孩子在哪,我就在哪。”
“抱歉,我不问这个问题的。”千雨长安讪讪的说。
……
北凉明光帝十年一月,千雨长风统一上克尔戎格特草原,于哈喇和林正式建制称汗。到一月末,消息传到莱阳,千雨长安和段疾陆聘都有些兴奋。千雨长安高兴的是千雨氏终于有了一个更为杰出的人,但高兴中又有淡淡的不安,他知道这样的人——草原是困不住他的,而段疾陆聘的高兴只是为了千雨长风而高兴。
“看老二有如此才华,孤想这千里草原,迟早尽重归我北辰千雨氏所有,完成我历代先祖愿望。”千雨长安面带喜色的对段疾陆聘说。
“殿下既然想将王位传与长风,为何要如此对我?”段疾陆聘摇着小齐心,背对着他问道。
“因为我想给自己留个后,而且我也有些喜欢你。”千雨长安仍然笑着说。
“就因为这样,你就强掠弟妹,”段疾陆聘愤恨的斥责千雨长安:“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不觉得自己好无耻吗?”
“孤再说一遍,孤现在喜欢你。强迫你虽说不好,但我自问待你不薄……”千雨长安冷笑一声,轻蔑地对段疾陆聘说:“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老二。”
“是又怎样?”
千雨长安一个健步上前,捏着段疾陆聘的脸,狰笑着说:“我劝你最好搞清楚状况,现在的你,凭什么靠近我弟弟呢?”
说罢,千雨长安便一把搂住段疾陆聘,将她按在身下……
事成之后,不顾段疾陆聘的哭泣,又吻了上去。临走的时候还不“提醒”一下段疾陆聘。“你现在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段疾陆聘绝望的望着房梁,任由千雨齐心哭着,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当然,统一上克尔戎格特草原的消息传到其它八州之后,各大世家无不震惊,他们把目光投向莱阳,希望镇守在下克尔戎格特草原的千雨长安可以抵挡住千雨长风的威胁。
“你知道吗?那些世家可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统一草原帝国的崛起。”
“那我们怎么做?”段疾陆聘问道。
“除了发一道王旨,我不会做任何事,而你,哼,既然拉拢那么多人,就该是他们效忠的时候了。”千雨长安喝了一盅酒,继续说:“老二现在根基未稳,此事不应操之过急。”
“哎,这也是我们自己所想,恐怕王府内有人会反对。”段疾陆聘忧心忡忡的考虑。
“有困难是一定的,至于怎么克服,那是他的事,”千雨长安从后搂住段疾陆聘说:“到老二承王位后,我们就带着齐心去乡下,买几头牛羊,一起放牧。”
听着千雨长安的话,段疾陆聘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却随口说:“好啊!”(其实千雨长安真正的打算是诱杀千雨长风,否则不会亲近中州势力,至于不管手下人动向,是因为他根本管不了,他的中州化政策得罪太多旧贵族,除了在他统一下克尔戎格特战争中所形成的新贵族,他的支持者甚少)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明光帝十年十月,千雨长安在一次狩猎中摔下马,一病不起。他在重病不退之际,立刻发布王旨,邀请正在上克尔戎格特草原厉兵秣马、准备南下的千雨长风继承王位。(新旧贵族的斗争趋于白热化,千雨长安重病而无力控制局面,为了千雨氏的历代基业百世长存,不得不邀请其南下。)
当这个消息的传递使者进入哈喇和林时,千雨长风是十分犹豫的,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但在千雨长夜等人的鼓励下,千雨长风还是决定冒险一搏。于当年十二月一十二日,率领三千那屠,南下草原。
次年正月,千雨长风率军到莱阳城外驿站,千雨长安安排长孙楠溪和铁勒索道带着儿子齐心迎接他,开始,千雨长风对这个小侄儿的印象十分好。但在城门口,千雨长风见到那个替自己哥哥迎接他的人之后,就像被雷击了似的半天都换不神来,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个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人儿居然成了他的嫂嫂,是他亲侄儿的母亲。在当日,千雨长风晕晕的脑袋里只吟绕着一句话,
“叔,这位是我母妃。”
千雨长风当时有些震惊,但很快回过神来,当做第一次见面,对段疾陆聘打招呼。虽然装的若无其事,但段疾陆聘还是可以感觉到千雨长风心灵上的颤抖与诧异。
在段疾陆聘的陪同下,千雨长风进入了莱阳王府,见到了重病不退的千雨长安。
“小弟,见过大哥,”千雨长风拱了拱手说。
“不必客气,坐到哥哥身边来,咱们兄弟也已经十多年未曾见面了。”
千雨长风便坐到千雨长安身边,同时将段疾陆聘赶了出去。
……
兄弟俩秘谈了一个多时辰,当千雨长风出来之后已经是黑夜了。在侍女的带领下,千雨长风到了厢房,而在厢房里,段疾陆聘正在等着他。
只见她坐在桌子边,半边身子靠着桌面,看着他进来,便打招呼:“该饿了吧?来,吃饭。”说着,就将筷子递给千雨长风。
千雨长风接过筷子,有些不适应却也规规矩矩的坐下,有些尴尬的说“多谢……大嫂。”
“你以前可是没这么礼貌的。”段疾陆聘仰面笑着,许是以前千雨长风灰头土脸的样子她见多了吧?
“小弟不知大嫂有何吩咐?”千雨长风自顾自得说道。
“没事不能找你?”段疾陆聘语气幽幽的回答。
“大嫂现在应该在大哥身边陪伴大哥。”千雨长风低着头提醒她。
段疾陆聘听此,摇头一笑,起身离去。到门口,直听她说:“好久不见,你的胆子变小了,连正眼看我都不敢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小了么?或许是啊……”千雨长风低沉、自语。
后面几天,千雨长安基本每天都会见他,当然,段疾陆聘也是。
在后面的大半年里,在千雨长安的默许下,千雨长风不断发展势力,联合段疾陆聘的势力和陆氏一族,打压亲凉派,但同时,千雨长安也在暗中提醒长风不许产生大规模的冲突,尤其是对长孙、铁勒为首的势力。同时,千雨长风暗中提拔新人和让部分亲部进入下克尔戎格特草原。
在此之际,千雨长安的病也开始有了好转。这使千雨长风隐隐有些担心担心,害怕他对自己不利,便找上段疾陆聘,
“你猜大哥病好之后,会不会杀了我?”
“以我对他的了解,会的!”
“你可必须救救我呀!”
段疾陆聘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一横说到:“好,我帮你,过几天,我安排一次见面,有什么事,你们兄弟当面说。”
千雨长风等了好久,终于在十一月二十一日晚间,段疾陆聘派太监去请千雨长风一见。
千雨长风进门就看见一桌子的菜,段疾陆聘坐在旁边,而千雨长安半椅在床上。
“你来了,快坐。”千雨长安热情的招呼着。
“谢谢大哥,不知大哥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就兄弟之间联络感情。”
“你俩也别光说,快喝酒、吃饭。”段疾陆聘示意千雨长风在下吃饭。
千雨长风一脸戒备,而段疾陆聘仿佛想到什么,就说:“你是怕酒里有毒吧?”
千雨长风回答说:“不敢。”但仍旧看着段疾陆聘。
见此,段疾陆聘一口闷了一杯,临了还给千雨长安一杯,千雨长风这才放下戒心,一连干了三杯,“小弟在此陪罪了!”
但是在喝完酒后不久,千雨长安便觉身体燥热难忍,他见千雨长风和段疾陆聘也有此感,便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段疾陆聘也不答应,直接离开位置,坐在千雨长风大腿上,抱着千雨长风就亲了起来,千雨长风也迅速的回应,他们就在桌子上干了起来。
见过此情,千雨长安哪还不明白,这是被下春药了。看着交合中的二人和耳边回荡的污言秽语。千雨长安躁动的心更觉愤怒,大声骂起奸夫淫妇来。而听到声音后,千雨长风更加放肆,段疾陆聘叫的也更大声了。
千雨长安看着眼前二人的苟且,心中一横,竟直接吐血身亡。而二人看着眼前,仍然继续着,直到四更天时才停了下来。
千雨长风看着身下汗流浃背、微微娇喘的段疾陆聘,抚摸着她雪白的背部,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休息了一会,他们二人开始穿衣服,他满是无奈的对她说:“你闯祸了!”
而段疾陆聘不以为然,等她缓过神时,说:“宣布死讯便是,反正他也该死了,更何况这也不只是我的意思,大家都希望他消失,”说着,她将桌子上的腰带重重的递给千雨长风,临了还摸了摸他的手心,娇嗔道:“他死了,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王了,我们……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说罢,就要扑进千雨长风的怀里。
但千雨长风却推开了她,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
段疾陆聘被千雨长风推开,也不恼,只是安静的坐下。她示意千雨长风继续说下去。
“我们不妨先秘不发丧,假装招巫医来看病,将大哥不久人世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埋伏重兵,召大家议事,只要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即便日后发生冲突,他们手下的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妄动。”
“我去城外调兵?”
“不,先用府兵擒住几大家主之后,再调兵。要不然动静太大,容易走漏风声。我也带了五十那屠,他们可以帮助。”
“嗯,我马上去办。”说着起身去离开,走时,不忘看看那里,对着千雨长风满意的笑了笑。
千雨长风都无语死了……
在这之后,千雨长风对段疾陆聘尽量能避则避,这引起了段疾陆聘的强烈不满。在去中州的前一天,她找上千雨长风,
“你这几天怎么躲着我?”
“这不是为了避嫌嘛!”千雨长风平静的说道。
“放屁,我看你就是把人家搞到手之后,穿上裤子不认人了。”段疾陆聘发起脾气。
“我……我,”千雨长风一下被戳中要害,面红耳赤,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个没良心的,是不是还打算给我投毒?”段疾陆聘质问他。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想问问……问问一些事。”千雨长风连忙辩解道,其实段疾陆聘也知道千雨长风绝不可能杀她。
“说,想问什么?”段疾陆聘傲娇的说。
“那个……这个,”千雨长风犹犹豫豫:“就是……”
“说。”段疾陆聘没耐心的顶了句。
“就是你喝没喝避子汤……”
“姓千雨的,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好给你腾地方。我自从生下齐心,身子骨就一直不好,怎么敢喝这东西。”段疾陆聘大发脾气,对千雨长风吵着。
一听齐心这名字,千雨长风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也怒气冲冲的吼:“齐心齐心,他齐心又不是我儿子,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你……,好,我滚,我滚还不行吗!”段疾陆聘哭着跑了出去。
“哟,你家那口子跑了,不去追?”成玉笑嘻嘻的说。
“要去你去……”千雨长风扶着额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