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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最高素质就是忍

我真的想重生啊! 囗十力人 5609 2024-07-06 12:47

  临出门前,罗逸推门踏入东厢房,按河东县的叫法,这叫饭屋。

  迎面靠左,是一个锅台。右面,就是储物柜了。油面米都堆在柜子底层,上面那层分了几个格,放碗盘等小件。

  他找了块早餐后吃不了的油条,这油条个头很大,放置了几天,硬得像块木头。

  罗逸用报纸把它包上,再在端部捏一下,僵硬的油条瞬间有了造型。隔着报纸的包裹,外表看上去像一把刀。

  同时,同时,他想到了前世做的催眠治疗,似乎也有油条出现过。当时吴倩说它是象征物,但此时不同,成了防身和唬人的家伙了。

  黄金兰站在门外瞅得仔细。

  “小逸,你包一块大馃子干嘛?”

  “这玩意儿切了再拌上黄瓜,好吃得很。一会儿我让饭馆老板给加工一下。”

  “还有这种吃法?”黄金兰无意中学了一招,心里还为儿子知道过日子暗暗点赞。

  糊弄过了老妈,罗逸便穿过小院,离开了家门。

  罗逸家门口前行六十米便是一个百米深的窄胡同,穿过胡同后才是县城的中心大道。

  胡同是南北向,开口在南。胡同口东西两侧散落着诸如自行车铺、茶庄、酱菜店,诊所。

  而罗逸的深灰色的偏三机车,偏停靠在供销茶庄门前的一树榆树底下。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摄像头,所以车子的轮脚被罗逸用一个铁链锁着。

  罗逸先是走到茶庄门口,朝里面的老板唤了声“马子哥,麻烦你了。”

  然后才到偏三跟前,打开锁链。接着把它扔进了后备箱中,才跨上车座。

  刚吐吐吐地打了火,瞭见白国兴从对面赶来。

  罗逸笑问:“你小子怎么冒出来了?”

  “找你聊点事。”白国兴说,“你晚上有酒场哦?带我去吧。”

  罗逸思量了一下,“改天吧。”

  “约会呀?”白国兴嗤嗤笑着。

  “约个淡会,估摸着是鸿门宴,你去了是个累赘。”说着,罗逸拧了下油门,就要开路。

  白国兴忙拦在车把前,“你说什么话?我怎么成累赘了?咱哥俩不得同甘共苦嘛?”

  “别给我较劲,回家待着去!”罗逸顿了一下,说,“我觉得这顿饭有点不对劲,你还是避一下比较好。”

  白国兴死死地抓着车把说:“我又不是小媳妇,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总得出去经点事吧?你就带我去吧!”

  罗逸正视了他一眼,见他眼光里似有小火苗在烧。从而联想到了李延水、王汉臣等人,他们眼睛里也有同样的小火苗。

  而在前世,这些火苗也曾有过,但极为细微,最后只化为灰烬。而这一世,这丝火苗不再湮灭,眼见着就要被自己点燃。

  想到这里,罗逸朗声说:“行,跟我去吧。注意见机行事。”

  一路上,偏三开得很慢,罗逸听着白国兴说起,家里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他找了一个染织厂保全工的活,而且,管事的说了,三日内上班,过期不候。

  罗逸听着,心里苦笑。

  其实,当年的机械厂、轴瓦厂、染织厂等都有大量的工人缺口,但管人事的却搞“饥渴营销”,宁可空岗空员,也要对工人进厂设置门槛。

  若问这是为什么,从他们家富丽的装修和奢靡的生活中不难窥得一斑。

  “我不是给二老说了嘛,上大学一个子儿不用他们掏。”罗逸急道,但随即叹了口气。

  谁信啊?连自己的老爸老妈都觉得这是白日梦话,何况哥们的父母亲白志合和吕素红他们。

  “是啊,”白国兴捶打着车帮,当当地,“刚才说顶了,我逃出家门时,我妈一把没拽住我,倒在门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二老心脏病有吗?”罗逸问。

  “问这干嘛?”白国兴心里一惊。

  “少费话,有没有?”

  “他们身子骨弱是弱,心脏病倒没有。——你该不是要找人打他们顿吧?”

  “去你的,他们是长辈,我怎么能!”

  顿了顿,罗逸横了下心,“要不这样,一会儿让庞晓霞跟染织厂管事的通个信,以班干部的身份编排你一顿,说你品行不端,多行不义,不能进厂添乱。”

  罗逸此举倒也不是空穴来风,92年的入职政审比后世要严酷得多。

  白国兴苦着脸说:“管事的就这么听庞晓霞的?”

  罗逸说:“这只是一块敲门砖,还有后续。”

  “怎么后续?”

  “明天,我送两条华子过去,这事一准摆平!”

  听罗逸这么说,白国兴不禁一阵肉疼。二老为托关系,有打情送礼。罗逸这边对着干,也有靡费。两相一加,也太亏了。

  罗逸从白国兴嘶嘶啦啦的声音中窥到了他的内心戏,笑着宽慰他说:

  “别疼钱。再说,这华子,咱也不花钱。平时少抽点省出来,还有利身体健康。只是二老要多受些心理折磨了,这些天,你乖一点,多哄哄他们。”

  “行,也只能这样了。”

  ……

  县府大院和仿古街只隔了一条府前街。从府前街往南一拐,就进入了仿古街,在街道中心的十字路口往西拐,便是少年宫了。

  少年宫的入口是一个雕花大牌坊,大牌坊前,有一条宽阔的马路,平时路中间是个菜市场,但夏日傍晚时分,这里便被一个个烧烤摊位给占据了。

  这里张灯结彩,人声喧哗,烟气腾腾,肉香弥漫。

  一排排酒桌,一堆堆酒瓶,一声声酒令,一张张醺红的脸,组成一幅风情十足的市井画面。

  出人意料的是,在中间的一个小桌上,王向炳独自一人坐在个马扎上,正捏着一个毛豆从牙缝里往外撸,把豆粒儿留嘴里,皮儿吐出去。

  罗逸不由暗为他点赞,老油子不亏是老油子,出牌不按常理,鸿门宴上,并非带一帮喽啰,而是单枪匹马。

  如此以来,更显得玄机重重。莫非周围有埋伏?

  罗逸向王向炳四周瞭了两眼,见大家依然故我,并没有特别的表现。

  “王哥!”罗逸露出一排闪亮的白牙,热情地唤着。

  “兄弟,来了。国兴也来了,快坐、坐!”王向炳比罗逸还热情,给两人撤了俩马扎,放在他座对面。

  罗逸带白国兴坐下,顺手把攒成刀状的报纸往右手边的桌上一搁。

  王向炳扫了一眼造型感十足的报纸,又向烤炉的方向招了招手:“上大串的羊肉串。”

  听到唤声,光着膀子正烤着串的的老板停了下,回转身堆了笑问:

  “要多少啊,王哥。”

  “三十三十的上,哪会儿见桌上没人了,就停!”

  王向炳的这番豪气,引得众人侧目而视,甚至有个别的嫌他狂,都要起身过来找茬了,但被旁边的人摁住:

  “虽说这是咱南关的地盘,也别惹他,他就是‘王大混’。”

  急着出风头的小伙这才罢手,嘴里嘟哝着,有千般不服。

  三人相对坐定后,带壳的煮花生、黑亮的小田螺、当地名吃冠家豆腐皮等小菜,以及大个的肉串随之上来,500ML的三杯冰扎也蹾在桌面上,酒花荡漾,冷香扑鼻。

  “来来来,先干一杯扎啤凉快凉快!”

  由王向炳发起,三人咕咚咚把冷凉泌脾的酒一口干了去,大哈了口带水雾的口气,连呼痛快。

  接着捉着铁签子把肉串横在嘴间,从左往右一撸,嗞啦一声,大块油浸浸的羊肉就落在嘴里,舌头一卷合牙咬下,细嫩脆香的肉破皮而开,迸出油花,呜噜噜嚼着,别提有多美。

  要不是下午发生的过节,还有明早的中其工程款的事,罗逸等三人会好好享受美食,畅叙哥们情议,在夜风中吹牛逼拉大淡。

  所以,三杯扎啤过去,大家的话题就转移到事务上面。

  听罗逸提起中期款的事,王向炳信誓旦旦地说:“兄弟,你放心,明天九点我就去建行给你转账。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哈哈,你把眉毛拧得跟个疙瘩似的干嘛。”王向炳捏着尖利的签子空点着罗逸,“条件很简单,赔哥好好喝酒,别半路开溜。”

  “行,只要有钱,喝到明年也成!”罗逸说着,和白国兴一起举杯,“敬王哥,就等于敬财神了。喝!”

  喝了几圈后,一桶扎啤就见了底,店小二又搬来一桶,“嗵”地一声蹾在桌旁的地面上。

  做为罗逸的兄弟,白国兴算是伺候酒桌的。他溜在扎啤桶边,把三个扎啤杯并排放在出酒口,正要剩酒时,忽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大喝:

  “慢着!”

  白国兴仰头望了一下,心里一阵纳罕。见是一名大汉,眼光掠过来人粗长的腿毛,从下往上望去,让他们一米七的小个子,有种一望无际的感觉。

  但有罗逸在,他还是粗声粗气地喝问:“干嘛?”

  大汉皱了皱眉,俯视着白国兴说:“大老爷们喝什么扎脾,不如喝尿去算了!换二锅头!”

  “管你屁事!”白国兴站了起来,双拳紧握。

  大汉视他为无物,抬脚把扎啤杯踢开,当啷——夸啦,三个杯子滚了出去,其中的个颠起落下,碎了一地。

  “回来!”罗逸唤住想要动武的白国兴,缓缓站了起来,顺手抄起了裹了油条的报纸团。

  王向炳赶快把罗逸摁下,小声而急促地说:“他叫门雄,不要惹他。”

  然后,疾步跑到门雄身边,把白国兴推开后,赔着笑脸说:“门老大,哪阵给吹来了?”

  门雄乜斜了他一眼,“你是王大混吧?几年没见,听说你特么成龙头老大了?”

  王向炳哈哈一笑,“有你在,我哪敢?”

  他边说笑着,便小心推着他,好呆的,算是送走了这个瘟神。

  这才回到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罗逸心道:有点意思哦?王向炳要是参加艺考,北影表演系都能过关了。

  于是笑问:“王哥,这什么人啊,在你这太岁头上,也敢动土?”

  “你还是个刚毕业的瓜娃子,当然不懂社会上的事。”王向炳咧了咧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接着,他讲了下解放前河东县的“江湖往事”。什么南关村中,势力最大的两大家族是门家和何家。当年,两家族为争地盘进行的火拼,其中的刚勇和血腥,在江湖上时常被人道起。

  延续至今,门家子弟中,门雄在社会上名号最强,战力最猛。人送绰号:北极熊。

  三年前,到东北金矿当打手,后又到少林寺修炼,学了一身武艺。这不刚刚回来,要扬名立腕!

  我操,至于嘛,把少林高僧都请出来了,至于嘛?

  罗逸听得头皮发麻,顿觉今晚这饭吃得异常凶险,能不能全身而退,连他也没有把握了。

  而白国兴脸上,更是白一下红一下,感到身边的靠山就如北极冰山变暖,马上就要发生雪崩了。

  王向炳叙说着北极雄的江湖战迹时,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

  其间,他偶而和隔了几桌望过来的门雄对了眼神时,还不望点头笑笑,一脸谦恭。

  在王向炳的要求下,店小二把碎了的扎啤杯收拾干净后,提上来一捆二锅头,拿了几个小杯,给各人斟酒后坐在桌前。

  罗逸挑了下眉,笑道:“王哥,咱真的连扎啤也不敢喝了,换二锅头了?”

  王向炳无奈地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啥酒不能喝,总比最后喝血强吧?”

  见罗逸也只是无奈地苦笑,端起了白酒杯刍了一口,白国兴暗自叹气: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连罗逸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怂了。

  罗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难为情地说:“国兴。咱不能白跟王总混,总得多学点东西。这叫能屈能伸。今天这酒不白喝,是一堂生动的处事哲学课。”

  白国兴歪了下嘴,嗯哼了一声。

  “啧!”罗逸皱眉盯着他,“哼什么,记住了吗?”

  “记住什么呀?”白国兴烦躁地反问着。

  “能屈能伸!”罗逸强调着。“这是做人的最高素质,一个字概括,就是‘忍’。”

  “嗯!”白国兴重重地应了一声,脸上满是不耐烦。

  王向炳向罗逸竖了下大拇指,说:“罗逸,你带手下的弟兄很有一套。哥佩服!”

  罗逸摇摇头说:“这不一点点和王哥学嘛。在南关村地盘上,咱兴风做浪,那不是自找苦吃?”

  罗逸所说的南关村,就像所有的小县城一样,总是有四街四关的几个城中村或是城边村。

  90年代初,城区内还没有后世高楼大厦平地起的房地产昌盛的局面,人们散居平房中,以工作单位和公社为单元,一小撮一小撮地聚居。

  而河东县城区属地中的五成,都属于四街四关的地盘。

  城区之内,调皮倒蛋的孩子们中,属四街四关的势力最大。比如,你得罪了其中一个,全村的孩子就会一涌而上,这哪惹得起?

  罗逸他们此时所在的烤肉摊,正是坐落在南关村的地盘上,而门雄不光自己战力凶猛,更是南关村街溜子中的老大。

  如果罗逸在这里冒然出手,能不能活着看明天的太阳,能不能在太阳底下领到户外广告工程的中期款,那就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罗逸不由地脱口而出,向王向炳说了声:

  “高!”

  王向炳哈哈笑着,连连推着手,“再高也高不过兄弟你呀。下午把监理送到局子里,挨了打还要赔款道歉。你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埋汰你王哥了。”

  罗逸吐出一口烟雾,在薄雾中望着王向炳,深潭似的眼底渗出一丝诡秘的笑意,说:

  “王哥,有件事想提前给你说明白。”

  “啥事儿?”王向炳用肉签子边剔着牙问。

  “今儿我要是死了,让白国兴代表我管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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