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倒头便睡下了。也睡得正香时贺理明大哥把喜来从睡梦中喊醒。
他不知道贺大叔和理明大哥是什么时候到来的,看样子时间不短了。他只知道刚才自己一直在做一个梦,现在被叫醒朦胧中还能记起些梦中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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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家乡,并且继续狼狈不堪的回来又战战兢兢的走进村,继续迎来乡亲们的冷嘲和热讽。不一会儿他的脖子上被挂上一个大牌子,牌子那写着一个斗大的“败”字。以前的乡里乡亲推搡着他,那斗大的“败”字在他胸前晃来晃去。
……不一会儿,被推搡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和自己一样狼狈并且惊魂落魄。这其中都是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曾经碰到过的农村人,他们有严美丽夫妇,有贺志和强林,甚至还有王晓利夫妇和那位搓澡工及他的女朋友……。他们俨然是在城市中吃了败仗,都被挂上同样大大的“败”字。正接受着曾经对他们充满信任和期望的亲朋们的指责和惩戒。
也正是在他万分惊愕的想透口气又透上来的时候,理明大哥过来推醒了他。他才从惊梦中醒来,睁开惊恐的眼睛回到不怔的现实中来。
理明大哥见喜来醒来,笑着说:“看来累的不轻,睡得像头死猪,我们来好长时间了,也没敢打扰你。”
喜来歉意的笑了笑,其实他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让他后怕的梦,看来这个梦的由来是因为今天和苏红的交谈……。
正在此时,贺大叔边向屋里走边对喜来说:“看样子你又一晚上没睡觉,老是这样可不行……”。那语重心长的口气和慈祥的神态,让喜来倍感那久违的亲情。
贺大叔告诉喜来,他现在居住的这个村庄也马上就要被开发了,并且让喜来不要担心,他有新的安排。看来他又要准备再次“克隆”一个类似的院落。
喜来纳闷的很,城市不断的“克隆”着城市,贺大叔也就能不断“克隆”他的村落。城市的脚步越迈越大,贺大叔的村落会越来越远,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邻近自己的老家。恐怕那要看王晓霞她们及尚明清他们奋斗的成果了,但愿她(他)们早日在家乡“克隆”出新城市……。
什么时候,城市和农村成了相互依偎的恋人,喜来也就找到了家。
贺大叔他们走后,好长一段时间,喜来还是心有余悸的想着他做的那个梦。
第二天带着头一天那个很不现实的梦给他带来的又一份担心,喜来开车来到成功服装厂的大门口,也正如他愿邂逅了刚下班出来的严美丽。
严美丽告诉喜来,她们的成功服装厂确实如苏红所说,正在准备上新设备进行大张旗鼓的改型。她和丈夫也准备回农村老家,只不过不是在城市中败退,而是取得新的胜利。
他(她)们要回老家建立自己的服装厂,就近吸收农村劳动力。并且这种想法得到了张成功的大力支持,准备把更新下来的设备无偿的让他们使用。
严美丽的丈夫已经回老家进行筹备工作,听说也得到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
严美丽她们这么多年来在这里工作生活,伴着城市的发展壮大,她们却又要回农村老家。如果说是被城市发展的脚步赶回了老家,那绝对是不现实也不客观。
严美丽自己也认为,和当初从老家背着大包、小包地匆匆忙忙跑到城市来打拼一样,都有些尴尬和无奈,可都又有种对美好未来的期盼。相比较之下,现在更主动,更成熟。
她更认为现在才真正理解了城市和城市生活,她们也要象王晓霞那样在自己的农村老家建设自己的城市。让乡亲们和自己都过上城市生活。
看到现在的美丽,听到她现在的计划。喜来彻底放下了心,同时也证实了他的那个梦和梦中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很欣慰。
细想起来,无论是打破“铁饭碗”后,老产业工人纷纷下岗再就业,还是现如今这些农民工在市场整合,新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大潮下重新选择道路,都是一种无言的奉献和牺牲,同时也同样是一种伟大的发展机遇。这其中每一次成功中的经验和失败中的教训,都不单单是某个个体的辉煌和暗淡。都应该是城市魅力的放射,也是现代城市文明精神的光大。
告别严美丽,迎着高照的艳阳,喜来高高兴兴的开起他的出租车继续雀跃地奔驰在城市的光明大道上。
这里的街道十分宽阔,这片贺大叔一班村民多年赖以生存的土地上,不再年复一年播种希望收获喜悦。这坚实了的幸福,永固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也只有贺村那些土著居民和夏喜来这帮曾在这里生活过的异乡人才能知道现在的城市所赶走的那片荒凉。
贺村完全成为城市的一部分后,相传千年的村上庙会也不在年年如期举办了。
在年轻人心中早已没有贺村的影子,也更没有人去怀念它。也只有如贺大叔一般上年近的人还时赏恋恋不舍地想念着过去,其中也就有人主动提出重新启动庙会。经过一番讨论后就决定于今年的农历八月初八再次举办间断好几年了集会。
喜来也算受了贺大叔和理明大哥的邀请,这天也来贺大叔家里做客。其实他也很期待着再次看到当年那集会的盛况。
可是当他再次来到当年的贺村的时候,这一座座花园似得小区连接着这一排排干净整齐的街道。虽说喜来也在此小住几年,也很难再分辩出哪片地域算当年的贺村了。好在有贺大叔这栋变迁后的楼房,它是坐落在以前的贺村土地上的。这个喜来明白,找到它也就算找到贺村了。
贺大叔并没有在他这栋楼上居住,他和儿子住在一起。也和贺大叔一样有许多贺村的土著居民也不在此长期居住了,他们自己就像客人,更不用说真正的客人了,多数也是来来走走敷衍一下。
也没有请来像样的戏剧团,恐怕跑遍全国各地,也很难再找到当年那样成规模的戏剧团了。还好还能有几个戏曲爱好者自愿拿着自己的家伙式来此唱上一段,也算助兴了。
白天的街道上,更没有小商小贩摆起热闹的地摊,有的也只是熙熙攘攘的少数客人,显得很是冷清。看来也只有这小区边上的这个小舞台在告诉人们这里搞活动。但在大多数路人看来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品牌在做商品促销。
这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参加演出的也多数是业余爱好者,节目也并不精彩。但相比较而言还是比那些戏曲票友们招揽的观众多,最起码年轻人具多。其实这也并不是现代人们对那些传统的中华瑰宝不太感兴趣,主要还是现在城市中人们工作生活节奏太快,歌曲这种简短的艺术表现更能直接了当把人的情感表达的痛快淋漓。人民爱艺术但没有时间去欣赏艺术。
其实夏喜来还是蛮喜欢传统戏曲的,什么京、评、豫、粤都能哼哼几句,梅、尚、成、旬也能略知一二。当然他夏喜来也更没有闲时间去欣赏那长篇累牍的艺术。也只是来到这小舞台前凑凑热闹,其实对歌曲他反倒是一窍不通。
整个舞台上的表演也并不吸引人,反倒是任娜的参与平添了很多欢乐气氛。
也真想象不出,经过学习锻炼她的歌声完全近乎专业演员了。但今天在舞台下面没有看到一直追星的小霍的影子。
唱完几首歌,任娜并没有离开。从舞台上下来径直走到喜来面前。
虽然也算认识,这么近距离面对面交流当属第一次。
任娜对夏喜来并不了解,只是认识也并没有交谈过,但她知道这位大哥哥也要算小霍的半个朋友。
通过任娜,喜来也算知道了今天小霍没有出现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任娜,前天他受了伤。
具体情况,任娜没有时间做详细介绍。但喜来还是欣喜的,看来这喜欢“坏蛋”的小霍还是蛮勇敢的……。
目送着任娜驱车离去,喜来心想其实这姑娘还是蛮朴实的,相比较而言小霍与之的差别并不在于城市和乡村的区别,而是一种有无文化熏陶而形成的内涵。现在的城市恋情更注重形式和实质的“门当户对”。
下午,贺理明因为要会见一位外地客商就提前回去了,喜来反象半个主人帮着贺大叔忙里忙外。最后又陪着贺大叔在大街上走了一圈,才开车把贺大叔送回住地。
在路上,贺大叔一个劲叹惜着,看来心中还是很遗憾。城市赶走乡村的同时也一定会带走那些和乡村并联的情感。并不是某个人和某些人的力量想挽留就挽留的住的,城市发展的历史总要陈封住部分人的眷恋。
把贺大叔送到住处,喜来又接着跑起了他的出租,并又一直到很晚才收工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