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然而时间带给每一个人的结果却是不一样的。
转眼又一个春秋过去了,喜来自己还继续在王师傅的修理部做着帮工学徒;贺志建立了自己的建筑工程队;强林开始干起了楼房室内装修;赵家兴在汽车修理厂干的很出色,听说还和老板的小女儿谈起了恋爱;王晓霞继续在服装厂上班,还在为厂长制定的目标(也算为自己的人生目标)而奋斗;王晓利建立了废旧物品回收站,只是还没有把老婆孩子接过来。关于“红红服装店”的近况,喜来不大了解,一来是因为喜来不怎么添置新衣服,再者苏红也太忙或者对他这位“第一位上帝”并没多大“感冒”,也就没多大来往。……
在喜来熟知的这帮农村来城市发展的人群中,闫丽的收获最大,她成功了,终于如愿以偿的要当“老板娘”了,不对,应该说是要当“老板”了。
说她是“老板娘”总让人家觉得特别扭,尤其喜来就觉得别扭。“名不正,言就不顺”,在喜来的心目中闫丽永远是位漂亮姑娘。至于在外人看来,她是不是姑娘,喜来无从知晓,反正在他心中闫丽永远是青春美丽的大姑娘,不是“梦中情人”的话也是心中的“知心大姐”。
算不算成功,恐怕闫丽她自己也没有太多考量过,反正是她的“美容健身俱乐部”要开业了。
当然开业这天喜来是要参加的。他也作为闫丽唯一邀请的人参加了开业庆典。
当然参加庆典的不会单是喜来一个人,还有很多于庆水于大科长的朋友。这些人也自然是于庆水自己请来的,请的也只是他要好的朋友,互相没有隐私可藏的过密朋友,请来为自己的“隐私”捧场的。在所有被邀请的来宾中,说到“唯一”,喜来拥有的便是唯一一个要挤公交车来参加庆典的。
喜来在市中心下了车,约摸着离闫丽说的她那个美容健身俱乐部不远了,又改乘一辆出租车来到门口下了车。一下车看到丽姐穿的尤其漂亮又大方得体,身边的于科长也是笔挺的西装,显得精神抖擞,乍看起来不像是开业庆典,有点像结婚典礼,但又明显不像是新婚大典。
看样子,喜来是来的最早的一个,也是于科长唯一不认识的一个。闫丽见喜来走向近前,就对于庆水说:“这就是我说过的我的表弟,我在这个城市的唯一亲人。”
于庆水很热情的握了喜来的手,并招呼着让他到里边坐下。不一会,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停满了门口,当然并非来的贵客多,而是门前空地太少。
这些人喜来一个也不认识,也只好尴尬的坐着。理明大哥来了,喜来也想到他会来的。喜来主动向前和理明大哥打招呼,理明有些惊讶的问喜来:“你怎么在这里?”喜来忙回答道:“闫丽是我表姐。”
喜来虽然认识理明大哥,但毕竟不是一个“圈”里的人,自然也少有共同语言。贺理明也只是和喜来说上几句客套话,就和他那帮朋友聊天去了。喜来接下来继续尴尬的坐着,还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闫丽进来喊他道:“喜来,你订的花篮花店的人给送过来了,你出来迎一下吧。”
听了这话,喜来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也只有应声跟了出来。门口停着辆单排小货车,这车对喜来来说觉得特别眼熟,这车牌号在他脑海内也有一定印象。从车上下来的人证明了喜来确实应该认识这辆车。
从车里开门下来的兰花虽然穿着花店的女式工装,但那刚刚到达臀部的浅红色短袖上衣,及同样颜色的刚及膝盖的女裙穿在身上,很显得落落大方。半高跟黑色皮鞋使得那不高不矮的身材显得有些高挑。
喜来看到兰花并不新奇,因为他看到车的时候就想到了她,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亲自开着车来送花。有点不可思议,女人这支花,放在大都市她就是一朵鲜活的花;放在乡下,她再勤奋地生长也只是棵草。
兰花第一眼也看到了喜来,她显然也有些惊讶,继而又转变为有点惊喜的样子。她已经没有先前那羞涩的表情了,直接对喜来道:“在我们花店预订花篮的夏先生原来是你呀!真叫人不可想象,你现在在哪里发大财呢?”
“我没有在你们那里……不,我根本就没有订什么花篮。”喜来忙解释道。
“奥,也许是你忘了,不是你让那位小姐到我们店订下,让我们今天送过来的吗?”兰花说着指指还站在门口的闫丽。喜来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说:“是,是,是我忘了。”
说着就到车后拿那大花篮。显然,这是闫丽准备好的,为喜来也为自己装点面子的。
兰花见喜来拿下了花篮,就开起了车走了。临走前没有再和喜来说一句话,甚至一句客套话也没有。喜来看着那一溜小烟驶走的小货车心里又满是遗憾。他多想告诉他强林还在想着她,又多想问问她强林这位过去贫苦时光里的爱人在她心中还有没有一点点位置。
她没有给喜来这个机会,又那样子带着喜来的遗憾走了。喜来又刚刚回到屋里没有坐稳,忽然又有一个比较熟悉的面孔走进他的视线,这人是“红红服装店”的老板,苏红的表姐——林红。虽然那天在服装店内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可当时和苏红一起,在店里的她也在喜来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象。
今天,林红是和一个男人(显然是她丈夫)一起来的。林红的丈夫也是那种英俊潇洒又气质不凡的男人。两人一进屋,不少先前来的客人主动向前和他们打招呼。喜来也想向前和林红打个招呼,他毕竟在这群人中也认识她。但他最终没有鼓起走向前去的勇气,他心中明白人家不一定能认得上他来,即便能认得上来也未必想搭理自己。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还真出乎他的意料,和那帮人寒暄罢的林红走到他的跟前来,还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林红来到喜来的跟前对他说:“你是夏喜来吧,怎么老长时间不去我们店里了?”
喜来连忙礼貌的回答说:“我是夏喜来,你是林红经理,你怎么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了,你那次和我家苏红妹妹聊了那么长时间,我能不记得你吗?”林红接着说:“我家苏红对你蛮有好感的,”只是不知你住哪,在哪上班,不然肯定抽空找你谈心。”
停顿一会,她忽然问喜来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你该不会是于科长的亲戚或朋友吧?可看样子怎么也不像啊!”
“奥,我是闫丽的朋友。”喜来说罢也问林红道:“你也和闫丽交了朋友?”
“谁?奥,你说那个女人吧。”林红说着嘴角略露一丝嘲笑接着道:”我根本不认识她,我怎么能和她交上朋友,我是和我爱人一起来的,他和于科长关系铁得很。我是不愿来参加这种活动的,是他非得让我陪他一起来的。“那你丈夫是干什么的?”喜来顺口问。
“他是服装鞋帽总公司第二分厂的厂长,名叫张成名。”
“那你们两个是一个单位的,他是厂长,还让你下了岗?”
“我们是一个单位不错,我在第一分厂上班,再说我们上级主管部门也强调,夫妻两个人都在厂里上班的家庭要下岗一个。”
“奥,是这样,我早听说你们第一分厂早就停工了。对了,你丈夫和第一分厂的厂长不会是亲兄弟吧?”
“是,他们是亲兄弟,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第一分厂的厂长叫张成功,你说成功,成名听起来是不是弟兄俩?”
“你还蛮聪明的,我下岗那会,厂子还没有停产。总有一部分人要下岗,我不下岗,就会有别的姐妹下岗。我觉得下岗后我还能过活就主动要求下岗了。”林红又补充说:“我也是从苏红妹妹身上学到一种精神,创业人应该有的那种自强不息的精神。你想她从农村出来,什么基础也没有还能自己干事业,我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又有一定的积蓄,怎么就不能从头再来开创一番事业呢!”
两个人也正谈论着,闫丽过来和林红打起招呼,她说:“红姐,看我光顾忙活了,还没来得及向你问声‘好’呢!”
“没事,你忙你的就行,没有必要操心照顾我,再说我向来也不喜欢让人照顾。”林红说着这话,喜来仿佛从她那不屑一顾的样子中看到她并不愿和闫丽多讲一句话。从中也不难看出她对闫丽的藐视,是不是也包含有对他夏喜来的藐视?好像没有!因为喜来知道她本身并不会看不起“贫穷”。
闫丽见她不屑和自己说话,也就知趣地走开去照顾其他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