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麻豆文旦
郑皓想起自己跟堂哥个性是南辕北辙,自已是个务实的人,行动力强,但堂哥思考是属于跳跃性的,反应超快,个性又活泼好动,要完全模仿堂哥的性格生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再来就是最亲近的父母亲了。大伯对堂哥非常严苛,可能因为中国是传统的父系社会,父亲要表现出应有的威严,所以大伯在儿子面前总是板着张脸,说话也是以教诲居多。大堂哥就很怂他爸爸。
严父慈母,大伯母对堂哥就只能说是溺爱了,有求必应。
堂哥从小家里环境就不错,大伯自己办厂,大伯母在一间私人企业做会计,物质生活过得很好,就是父母亲都忙,没时间照顾他,本来小学成绩很好的,但到了初高中时期,由於没有人管,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大学没考上,当完兵后就到大陆发展。
郑皓正想着往后自己要以何种态度跟大伯与大伯母相处时,却听大门门锁响动,门口传来了叫声道:"茗茗!在不在家!吃饭了。"
大门打开出现大伯母的身影,这时的大伯母仅三十多岁,一身白底蓝色圆点过膝的裙装,跟郑皓印象中没什么变化,脸上的皮肤还是那么的好。
大伯母是大伯父来湾湾后娶的老婆,本名林秀娥,原籍闽南泉州,据她家谱记载是明末清初时渡海过来的,有着南方女人的娇小身材。
"也不会自己去爸爸厂里吃饭,还要我回来接你。"
郑皓没敢接话,他还没想到要用什么方式跟大伯夫妻相处,只是默默走到大伯母身边。
大伯母拍了郑皓的肩膀一下,喃喃念道:"你念国中了,我把你房间的漫画全收起来了,你好好念书,不要每天都看漫画,你看你一个暑假,不是玩就是看漫画,隔壁的许真真,都知道先去补习英文,你怎么就只记得玩,要是上课后英文跟不上,你自己去找个补习班,下课就给我补习去,知道吗!"
郑皓发出"喔!"的一声当作回答。
一路上大伯母不停地念叨着他已经是中学生了,要懂事了等等等的,郑皓不敢多说,只是简单的回答是跟好而已。
堂哥生前跟他妈妈的感情很好,郑皓就见过快三十岁的堂哥,搂着妈妈的肩膀,又是哄又是撒娇的,大伯母对他更是百依百顺,将传统固有的慈母心态,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以现在的郑皓是做不出来。
大伯父的工厂离家只有四五百米距离,还没到地方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烤饼干香气。
水泥建筑的厂房,屋顶铺着石棉瓦,外墙几处剥落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位在街道路边,三百多平方米大小。
工厂外观虽然不起眼,但厂内的卫生环境却是做得很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大型包装工作台,几台面粉搅拌机,几组饼干模具加上几台大型烤箱,七八个员工前前后后的忙碌着。
湾湾人的勤劳与工作效率,郑皓非常清楚。
穿过厂房来到最后面的食堂,饭桌上大伯正在吃饭。大伯父这时年纪已经接近五十,但外表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英俊帅气挺拔,熟男大叔范,堂哥完全遗传了大伯优良的基因,除了肤质更像大伯母。
大伯面无表情地的看了郑皓一眼道:"先去洗手。
大伯名叫郑遇清。郑皓能再次看到大伯心理是十分激动的。大伯对自己是真正的好,郑皓一直认为有可能是自己父亲过世得早,大伯把对弟弟的爱全部投射到他的身上,自从跟堂哥一起创业,堂哥有的他一定也有,大伯私下还会偷偷塞给他一些没给堂哥的。
不过郑皓觉得这些都不是他尊敬大伯的原因,主要是他在大伯身上看到了他们这代人任劳任怨,辛勤努力的传统美德,在大伯身上学到了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大伯过世时,他哭得比堂哥还要伤心。
郑皓洗完手,坐到大伯旁边,默默地拿起碗筷吃饭。
六菜一汤,有荤有素,就工作餐而言,还算丰富。
"我刚刚念他许真真提前去补习英文,他就只知道玩,国中不比小学,以后要考高中的,现在如果功课没跟上,考不到好的高中就别想考到好的大学。"大伯母跟大伯抱怨。
"先让他念一段时间,不行的话看哪科不好就去补哪科。"大伯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语气不冷不热。
"你要是不好好管他的话,他哪科都念不好,我可管不动。"
"念书要主动,他要是不想念,你就算拿着棍子在后面逼他都没用,书念不好国中毕业就不要念了,送去工地搬砖。"大伯冷冷的威胁说。
听大伯这么说,大伯母马上转头对郑皓威胁道:"有没有听到你爸爸说的,你要是不好好念书,你爸就把你送去工地搬砖,知道不知道,要好好念书。"
"知道!知道!郑皓无奈的回答。
他们夫妻俩这一套,在回老家设厂初期郑皓就见识过了。堂哥都是回答"
知道",等一转身就跟郑皓抱怨说,他们夫妻两个从小就用这套威胁他,听多了都麻痹了。
不过郑皓听着伯父的乡音,还是很有亲切感,他来湾湾几十年,那一口乡音还是保留得很完整。"
这时饭桌又坐下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扒了几口饭菜,对着郑皓道:"茗茗上国中啦。"
这个人郑皓认识,叫陈添财,91年大表哥回老家投资设厂,他是第一任厂长,只是那时他已经四十多岁,头发秃成了地中海,看到他现在一头浓密的头发,还真不习惯。
"是啊!财叔!你有什么要交代的。"郑皓跟堂哥从前就叫陈添财为财叔。
"交代,交代,又不是要交代遗言,那有那么多好交代的。"陈添财操着一口标准的闽普,一脸不屑又嫌弃的夸张表情。
郑皓印象中财叔当厂长时一副不苟言笑,正经八百的样子,没想到年轻时也会有这么夸张的表情,可见人在不同的时空环境背景下,性格是会变的。
这时又听他这一口标准的闽普,不由得让他想起怕老婆的财叔每次叫他老婆名字"芳芳"时,由于发不出F的音,都叫成"慌慌"的好笑样子。
饭后,陈添财拿出两个柚子,在柚子皮上划了几刀,拨开其中一个,说道:"这是前两天板桥的经销商送来的柚子,现在正当时。"
郑浩见这两个柚子个头很小,问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柚子?"
陈添财嘴着吃着柚子道:"妈个浑蛋!"
郑皓心想怎么骂人了,大伯立刻接话道:"什么妈个浑蛋,麻豆文旦啦!"
麻豆文旦是湾湾中秋节应景的水果,鄭皓是久闻其名,但柚子的产期很短,一年就这一小段时间才有,每次到湾湾时间都不对,所以没吃过,现在能够品尝,算是重生后的第一个福利。
麻豆文旦是柚子的品种名,亚热带柑橘中柚类的一个栽培品种,康熙年间由福建漳州引进湾湾种植,经过多代不断的改良,外观呈圆锥或梨形,大小仅有正常白柚的一半,淡黄绿色的果皮,果肉大部分成淡白或淡黄色,也有部分成粉红色。
郑皓剥开內皮吃着淡粉红的果肉,柔软多汁带点弹性,甜度高香味足,比起在国内常吃的白柚、红柚,多了些微酸,更有柑橘的特色,是另一种的不同风味。
"茗茗!茗茗!"厂外有人喊叫。
"大肥仔叫你了,别玩得太晚,明天还要上学。"大伯母说。
郑皓还没完全融入新的身分,听到外面有人叫也没想到是在叫他,这时听大伯母说,这才反应了过来。
出到厂外,就见一个大胖子,一身圆滚滚的。
"眷村那边打过来了,阿呆通知我们快点过去。"。
郑皓心想:"这是要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