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雨农看着电视里的动漫，神色专注。

　　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那个时候叫动画片，到了小学，才看到真正的动漫七龙珠，后来还有魔卡少女小樱。

　　以及很早之前的棒球英豪等等，黄卡游戏机上，也有好多动漫里的游戏，或许是因为这些，才让廖雨农对动漫非常执着，哪怕是现在，已经是在上中专的年纪。

　　此刻，电视里播放的正是猫眼三姐妹，以怪盗般的姿态来行侠仗义。

　　只有20分钟的动漫，每个频道播放动漫的时间都不一样，廖雨农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在看完一部动漫后，转换下一个频道，然后再看、再换。

　　直到7点钟，才堪堪结束。

　　也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

　　一家三口的晚饭，廖雨农就坐在背靠电视的位置，对面就是自己的父亲廖振清，夏天的炎热使这位父亲在家里只光着膀子，虎背熊腰，皮肤白的很，比一旁的妈妈费玉苹还要白。

　　此刻，电视里传来了阵阵枪炮的声音，那是抗战剧。

　　廖振清低头大口吃饭，大口喝酒。

　　咀嚼的过程中，看着电视，一副入神的样子。

　　费玉苹却没有坐着，就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饭碗，小口的吃。侧过身子，眼睛也盯着电视，嘴里的饭没吃下多少，话是很多。

　　“这个人肯定是坏人……那个人肯定是卧底、这个女人一定会死……”往往戏还没演到这里，费玉苹就先说出来，如果真的如她所言，就会感叹一句：“这戏真的没法看，谁好谁坏，一眼就能看出来。”

　　廖振清一语不发，就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吃。

　　纵使费玉苹说的再多，也不会说一句话。

　　廖雨农也会时不时的说两句话，与妈妈之间形成互动，二人你来我往，几乎都快把整个剧情说出来了。

　　但是廖雨农却一点都不屑，仿佛有一双早就识破的眼睛般。

　　廖振清吃的最快，酒足饭饱后就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电视，困了就回屋睡觉。

　　这时，客厅里就只有廖雨农和妈妈费玉苹。

　　“我学校有人分配了。”廖雨农看爸爸廖振清回房了，就将电视换台，找了一个电影频道，不管是什么电影，就先看着。

　　“分配了？”费玉苹略微有些吃惊，坐到爸爸廖振清的位置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廖雨农，想要听下文。

　　“嗯，是顾家鸿和岳奕明，因为他们两个人篮球打的好，所以被鞍钢集团要走了。”

　　“还能这样！”费玉苹和廖雨农的反应如出一辙，转念一想，又道：“也是，我以前在鞍钢集体干过活，真的是有篮球队，只是能从你们中专学校里招人，还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这太神奇了！”仿佛一下子就被打开话匣子般，廖雨农紧接着问道：“妈，那除了篮球队，还有啥？”

　　“还有拔河队。”费玉苹吃了一口饭，像是后知后觉般，盯着廖雨农：“你这小身板也不行。但是，篮球你以前经常玩，怎么？没有他们玩的好？”

　　“他们是专门体校下来的人，那身高，那体格，都厉害！”廖雨农用手夸张般的比划着，又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道：“但是我三分也不差，怎么说也是阿神和三井寿的结合！”

　　费玉苹露出疑惑，顿了顿道：“那你怎么没被要走？”

　　“我又没参加比赛。”廖雨农知道自己是在吹牛，听到妈妈这样问，就有些泄气。

　　“那你参加！明天就参加！”

　　“他们走了！没有机会了！”

　　费玉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并没有在追问，只是脸上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廖雨农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话伤到妈妈了。

　　其实，在初中毕业后，廖雨农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九年义务教育，然后就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自由人，在经过短暂的假期后，初中的同学于祥、伍振鹏和温睿杰就找到廖雨农，表达想去中专学校的想法。

　　廖雨农当初也是脑子一热，听到好朋友都选择去这个学校，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去了。

　　游说父母，也就报名了这所学校，并且是报的同一个专业。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廖雨农也渐渐擦觉到了自己的任性，始终都感觉自己有些愧对父母做出这样一个选择来，是一个完全没考虑到自己未来的选择。

　　“那……鞍钢集团的运动员好吗？”廖雨农不想就这样尴尬下去，苦思冥想的问道。

　　“肯定好哇！”费玉苹显得有些激动，赶忙咽下嘴里的饭菜，继续说道：“你妈我就是鞍钢集体的，并不是全民职工。”

　　“哦，这个我知道。”

　　“那全民职工和集体职工的待遇，肯定是不一样的！全民职工的待遇高出集体职工的待遇一大截来！那个时候我们不懂，随后就越来越明显，有很多人想从集体转全民，不好使了！”

　　“划分全民和集体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后来有人想转全民的时候，领导就提出了要求，什么学历不够、没有专业知识技术，所以就不够‘格’，有些人打破脑袋往里进都不好使。”

　　“那就没有成功的？”廖雨农追问，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有！我们集体厂子里就有，他打乒乓球厉害，厂子里搞活动，他就脱颖而出，我们谁也不会，就他会。结果，在下一年，他就从集体转全民了。”费玉苹说的激动，叹息一声，陷入回忆中道：“全民不用干活，就坐在那里嗑瓜子，一个月工资还不少开。”

　　“那这算什么？”廖雨农有些气愤，“这不就是不公嘛！”

　　“谁叫人家有特长！我们厂子里还有一个，百米跑的快，在运动会上跑第一，也转全民了。”此后，妈妈费玉苹就一直在说‘靠特长转全民’的事情，廖雨农是无心去听。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烦躁的情绪，这种情绪就是自己当初的鲁莽、不假思索的进入中专学校，就是自己当初不好好学习找的借口。

　　最重要的是，廖雨农知道，家里人早就为自己做好以后的打算，自己却还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中专学校。

　　而顾家鸿和岳奕明的离开，加上妈妈费玉苹的话，让廖雨农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压力’，也认识到了‘社会’，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