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鑫5
众人继续畅饮,正开心地聊着天,厅外传来十二下钟响,紧接着恢弘的舞曲声骤然响起。
“诸位。”连文昌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午夜已过,我在一楼正厅筹办了舞会,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可以随意,外面还在下雪,我已经让仆从给大家准备了客房,大家不必担心,尽可以玩得尽兴!”
众人纷纷起身,陆续离开了宴厅,目送伊多兰像小鸟一样跟着雷金宇飞出宴厅门口,我独自离开,去往吸烟室抽了根烟。
好好的计划,横生了波折,虽然我已全力去将它扳回正轨,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
一支烟吸完,我沿着走廊往回走,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伊多兰显然已经缠住了雷金宇,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但就在我走到一半时,我隐约听到了宴会厅那边,响起人的嘈杂声,似乎有人在吵。
该来的总是要来。我心忖道,快速返回宴会厅,却发现宴会厅已经人去屋空,我顺着走廊继续往前找,最终在去往楼梯的路上遇到了连文昌,他正匆匆跟随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仆人,同行的还有罗天明和赵财。
“发生什么事了?”我佯装不知情,问连文昌。
连文昌面色很不好看,我多少算了解他,他应该很愤怒,由此看,伊平是将事情直接做绝了。果然,连文昌告诉我:“张总,实在抱歉,酒庄里出了人命。”
我故意表现得吃惊:“什么?人命?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知道。”连文昌说,“我正要去看一看。”
“我陪您一起去。”我加入了队伍,偷眼去看伊平,他装得比我更不知情。
众人去往上楼的楼梯,不久伊多兰赶来,我看到了她,招呼她过来,她悄悄跟到我身边,小声问:“他们为难你了?”
“不是我。”我强颜镇定,“有人死在了三楼。”
“什?”伊多兰大吃一惊,“谁死了?”
我深沉着声音:“不管是谁,记住,我们的计划继续。”
伊多兰点点头,不再与我言语。
大家急匆匆地赶路,在遇到龙克与雷金宇后,抵达三楼案发现场。当我看到死在屋里的是许航时,惊吓与庆幸同时涌现在心里。
“他是刚刚才遇刺的。”简单检查过尸体后,龙克对门外的人说,“时间……不超过15分钟。”
“15分钟?这不就是刚才吗?”雷金宇反问,“这么说,宴会刚结束,许航就……”
我识趣地没插嘴,但我心中很不解:许航的正确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宴会结束前、伊平上楼的时候,侦探居然误判了死亡时间。我悄无声息地看了看伊平,看着他故作吃惊的那副脸孔。
这些年,他为了杀我,变得很不简单。
龙克单独去查监控,我则跟随众人回到宴厅,等待龙克带着调查结果回来。龙克重新回到宴厅时,并未能确认凶手身份,只是带回了初步案情,即便我已知晓凶手是谁,在我看来案情也遍布疑点。
龙克说出凶器可能随身藏匿后,连文昌提议搜身。
仆从搜到我时,我并没有带什么凶器,配合搜身,身上只有那支镶钻钢笔,仆从趁我不备拿了去,在手里掂了掂。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赶快制止仆从:“干嘛呢!小心点!”
我的声音可能有点大,吓了大家一跳,我赶快圆场:“你没看这是镶钻的吗?”
我赶紧从仆从手里夺过钢笔,轻轻拔开笔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张老板,你这镶钻,不怎么大啊。”罗天明远远瞄了一眼,一笑调侃。
“罗老板,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调侃说,“钻小,说明钻是真的!”
“哈哈,有道理。
”
接下来是伊多兰。仆从来到伊多兰身边,刚想伸手,伊多兰后退一步,厉声呵斥:“你干什么?”
伊多兰不想被搜出凶器,我心领神会,赶紧把伊多兰拉到自己身边,对连文昌说:“连总,女孩子家,不好摸摸抱抱吧,要不,您换个女仆来?”
“不用了。”伊多兰说,伸手拔下了自己的簪子,啪地一下扔到桌上。没有了发簪,伊多兰黑发如瀑而垂。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旋即就理解了伊多兰的行为:隐隐藏藏容易被怀疑,大大方方反倒可以蒙混过去。
下一个是雷金宇,雷金宇拒不配合。大吵大嚷,用手杖驱赶仆从。
“雷老板,手杖请给我看一下。”龙克突然说。
雷金宇愣住了,然后变得十分生气,嚷道:“凭什么?这是我的东西,别想拿走!”
“我只是辨认一下凶器。”龙克说,“你的手杖,里面有刀,对吧?”
众人的目光落在雷金宇的手杖。我暗暗吃惊,他的手杖多年随身携带,我老早就见过,但我一直不知道这手杖居然是刀鞘。
这么多年,他这根手杖为什么从不离手呢?我突然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
“辛苦了大家,客房已经布置好,大家可以去休息一下。”连文昌说,“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会通知大家,在凶手抓到之前,请恕大家不能离庄,还望海涵。”
找凶器告一段落,侦探龙克第一个离席而去,我带着伊多兰离开宴厅去往休息的房间。我和伊多兰的房间不在一处,行至中途,我们各自分开,我独自来到自己的休息房间。虽然已过了午夜,但我横竖都睡不着,许航的死一定刺激了所有人的戒心,我心中越发担忧伊多兰是否能完成计划。
我从床上跳起来,从手表中拿出一个纽扣耳机,放进耳边,这是一个微型对讲设备,和伊多兰的项链单独相连,不需要借助信号基站,也能随时联系。
我呼叫伊多兰,想告诉她规避侦探、暂缓行动。
但伊多兰没有接听。
奇怪,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越发不安,我再次呼叫,再次呼叫,几次呼叫都无人接听。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伊平已经知道伊多兰在庄园,虽然自己已经明示伊平“雷金宇才是他的复仇对象”,但如果自己是伊平,更可能会选择趁凶案大白前尽快带着自己女儿离开酒庄,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同时损失伊平和伊多兰两枚棋子,这些年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伊多兰的确有可能遭遇危险,但更有可能的是,她已经与伊平见过面了。
怎么办?
我心急如焚,思来想去,我不得不决定:宁可信其有,现在只有舍弃一枚棋子,保住另一枚,才能有翻盘的可能。
一念及此,我立刻跑到桌子前,抽出笔潦草地写了一张匿名字条:“许航何时消失”。将纸条包好后,我打开门,叫住路过的仆从,让仆从帮我将字条带给连文昌,再让连总转交给侦探龙克。
既然有一个现成的侦探在庄园里,最好的办法,酒是利用侦探牵制住伊平,伊平一定离不开庄园,毕竟,许航是他杀的。
我相信那个侦探的技术能力,他很快就应该能发现许航死亡的端倪,果然,我没有等多久,就有仆人来敲我的门。
仆从彬彬有礼:“张老板,连总请您前去。”
我让仆从带路,见到连文昌时,我发现,除了侦探龙克以外的宾客,陆续都到齐了。我再次见到伊多兰,她没有看我,我往她那边凑,她躲开我的目光,往伊平身边靠近,和伊平对视了一眼。
果然。
我心沉到了谷底。
连文昌说:“龙侦探正在检查现场,可能又发现了什么,大家一起去吧。”
“何必这么麻烦?”我心中着急解决伊多兰的问题,对不相干的事有点抵触。
“呦,不想去啊?”雷金宇皮笑肉不笑。
“不是,雷哥。”我怕他对我起戒心,连忙赔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杀人凶手,您别误会啊!”
众人跟随连文昌再次来到三楼的凶案现场。龙克早就等在房间门口了。
我和众人一同跟随龙克再次进入凶案现场。
龙克小心翼翼地再次检查许航的尸体。仅检查了几分钟,龙克就站起身来,长长地叹气,对雷金宇说:“我一定还有什么没有发现……雷总,请帮我一下。”
我心中一喜:龙克果然注意到了个中端倪,不枉我费尽告诉他线索。伊平啊伊平,不是我要害你,实在是我不能前功尽弃。
龙克和雷金宇一起将尸体翻过来,龙克在许航内怀里搜到一册迷你笔记,翻到某一页时,龙克的表情突然变得震惊了,紧接着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一言不发地将笔记本递给雷金宇。
雷金宇狐疑地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暴跳起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狗崽子!你TM的想干什么!”
突然被掐住脖子,眼前是雷金宇暴怒的面孔,我心中大骇,说不出话来。
“等等。”连文昌连忙喝止。但他看清册子上的字后,呆在了原地,忘了劝阻。
雷金宇看了看连文昌,又看了看我,重重哼了一声,将我往外一推,将册子扔给了我:“这是许航身上找到的,你给我看清楚!”
我接过册子一看,却看到了我未曾想到的字,那字迹十分慌乱,只有一句:
快走,张鑫有刺客!
许航那时候果然偷听了我对伊平讲的话,我本以为他死了就能封住口,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留下字据通知雷金宇!
我心沉到谷底,这个谨慎的瘟神!
我辩解道:“雷哥,雷哥!这……这不可能……”
“什么叫不可能?许航就是你杀的!”雷金宇指着我对龙克问,“侦探,是不是他干的?”
龙克保守地说:“目前证据还不足,以我以往的经验,凶手为了脱罪,设计栽赃是有可能的。现在不能完全确定就是我。”
“侦探!”雷金宇一把夺过册子,举给龙克看,“我认得许航的字,这是许航亲手写的,不会有错!”
“谢谢你提供的信息。”龙克说,“但我目前还不能排除,受害者也是栽赃者的可能。”
“对呀!对呀!雷哥!”我连忙解释,“许航和我合不来,这谁都知道啊,许航显然是在污蔑我,只是凑巧被杀,您才觉得一定是我杀的人,我真的是无辜的啊!对了,对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理直气壮起来:“雷哥,大家,你们听我说,我能证明自己没杀人!有个仆从,我让他送酒来着,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来着,他能证明,我根本就没去过三楼!”
“什么仆从?”龙克立刻问询道。
“我去找吧。”连文昌简单问过我后,就托人将当时我遇到的那位男仆从招了过来。男仆从到来后,将遇到我的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个遍——我的努力应验了,我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你们看吧,许航不是我杀的,我根本就没去过三楼!”我语气掷地有声,心中暗自庆幸,那时多了个心眼,找了个不在场证人,真是万幸。
众人陷入沉默,龙克突然问伊平:“赵老板,宴会结束前夕,您去了一趟洗手间?”
伊平愣了一下,回答:“对,我待的时间久了一点,因为……我酒量,你也看到了。不过,洗手间和这边是相反的方向,我没有到这边来过。”
伊平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二次搜查无果而终。连文昌拍了拍手,数名保镖出现,紧紧跟住诸位乘客。
众人散场,我盯着伊多兰,想找机会和她说说话,但她自顾自离去,从始至终没有回头。我心中莫名担心:许航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但我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龙克没能立即破案,伊平居然制造了密室来脱罪,幸好最后连文昌封锁了庄园,伊平应该不能很快带伊多兰逃出庄园,但倘若我不做点什么,事情依然会失控。
直接去找龙克,亲自指证伊平?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固然能坐实伊平是杀人凶手,但这样会让伊多兰彻底对自己离心,同样会失去这颗棋。
我需要争取伊多兰重回掌控,我需要借刀杀死伊平,我也需要挽回雷金宇的信任。
我决定从雷金宇入手,一举解决所有问题。
我跟着被四名保镖强行保护的雷金宇,一直到他回到自己房间。我走到门口,四名保镖说:“张先生,现在庄园有刺客,请您不要擅自行动。”
“我已经当着连总的面澄清自己了。”我故作高姿态,“连总都没说什么,你们几个保镖却来怀疑我?”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
“别担心。刚刚我和雷总有点误会,我是特地来解释的,不然,影响生意,可怎么办?”我放缓语气,解释道,“通融一下,我和连总是朋友,再说,有你们在这儿,我怎么会乱来呢?”
保镖们想了想,放我进了屋。
关上门,雷金宇见到是我,冷笑一声:“张老弟啊,许航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哪有的话!”我捶胸顿足,差点就涕泗横流,“许航是大哥的人,许航死了,我比大哥你还难过!”
“哼。”雷金宇问,“你来干什么?慰问我就不必了,我没那么软弱。”
“我还真是有别的事。”我认真地说,“大哥,我向你保证我不是杀许航的凶手,这次我来是特意来告诉你,杀许航的是谁!”
“谁?”雷金宇立刻问我。
我说:“雷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棚户区拆迁那件事?”
“记得。”雷金宇说,“一群油盐不进的家伙,烦死人,怎么,和当年拆迁的事有关?”
“杀许航的,就是棚户区的一个光棍钉子户!”我重重地说出光棍两个字,“他当年被我捅死、死里逃生,隐姓埋名潜藏这些年,从没露过面,我以为他早就死透了。没想到出现在这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咱俩报仇,许航已经遇害了,如果我们不对付他,下一个死的就是咱俩!”
“钉子户?这怎么可能。”雷金宇沉着脸,“他是谁?”
“赵财。”我说,“他已经盯上我们了。”
“这个人不能留!”雷金宇立刻恶狠狠地说。
“雷哥说得对,这件事……”我准备进一步劝雷金宇出手。
“张老弟。”雷金宇突然面露笑容,说,“这次还得劳烦你啦,你知道的,我一不会打架,二没带人,我只带了许航,许航也死了。眼下,大哥只能靠你啦!”
我愣了,雷金宇将我想说的话先扔回来了。
雷金宇边笑边问:“怎么,张老弟,你不会是不想帮大哥这个忙?”
“那怎么可能!”我立刻圆场,“不过大哥,我在里头待了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事,我已经不在行了,就算我有心,我也做不到啊。”
“你不能帮我,来找我做啥?”雷金宇的笑容染上了一丝僵硬,“那你想怎么办?”
“杀人伏法,这是公事。公事交给侦探办就好。”我说。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指证他?”雷金宇问。
“那个侦探很厉害,公开指证他,反而会逼他狗急跳墙。”我给自己辩解,“我特意来,就是担心大哥安危,特来告诉大哥,防范那个赵财。”
从雷金宇房间中出来,我捏了把汗,这个老狐狸,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本想借他的刀,差点又掉进他的道里。
既然雷金宇那边争取不了,只能争取让伊多兰速战速决了,刚刚为了掩护伊多兰的存在,我特意告诉雷金宇“赵财是光棍”,反正赵财是化名,当年拆迁户那么多,雷金宇识破不了,他对伊多兰也不可能提起防范,这就够了。
回到房间,我立即尝试呼叫伊多兰,伊多兰还是没有回应。
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我决定亲自去找伊多兰,无论如何,这次我要争取与她恢复关系,回到统一战线上来。我自觉应该能劝得动她,因为“雷金宇是她仇人”乃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我和她的目标是一致的。
连文昌给我也安排了保镖,我用连文昌朋友的身份劝了劝这名保镖,他就不再坚持跟着我。我只身前往伊多兰的房间。
我抵达她房间附近时,她出了门,不知去向何处。
我疑惑地偷偷跟上去,跟到半路,看到伊多兰居然甩脱了跟着她的保镖,我更疑惑了,继续跟着伊多兰,直到看到她进入吸烟室,和另一个人碰面。我看清楚了另一个人,心中立刻紧张起来,是雷金宇。
雷金宇的四个保镖都不在旁。我心中一喜,伊多兰做到了!单独的会面,没有干扰的环境,毫无防范的雷金宇,他的性命就在咫尺,唾手可得!
我伏在暗处,两人正在聊着什么,地点开阔,我没法靠得太近,所以隔得较远,听不清楚。我耐心地等,等伊多兰出手。
雷金宇似乎有点烦躁,他反复地踱步,走来走去,有好几次背对着伊多兰,伊多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我的心从喜悦变成困惑,从困惑变得愤怒。当伊多兰目送雷金宇离开吸烟室、拂袖而去时,我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没有动手?
我被无声的愤怒从头灌到脚,尾随单独回返的伊多兰,经过一个拐角时,我从后面赶上去,一把拽住她,将她推到墙上。伊多兰在短暂的惊讶后,看到是我,就恢复了平静。
我死死地瞪着她,声音压抑着激愤:“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伊多兰的头往一边偏,不看我,我猛地掐住她的牙槽,将她的头扮正,尖声喊道:“说啊!”
伊多兰没回答。
我问:“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这回伊多兰有了反应,开始瞪着我。
我的愤怒夹带困惑:“伊多兰,你究竟在想什么?”
伊多兰猛地挣脱我的手,反问:“你当初做过什么,还记得吗?”
“这和杀雷金宇有什么关系?”我十分不解,摊着双手,“你哪根筋不对了?你搞什么?”
伊多兰竟然笑了,说:“你当年杀了一个动迁户主,将他推进了河里,你可还记得?”
伊多兰果然和伊平见过面了!该死的畜生!我心中怨气陡生,剧烈地喘息,说不出话。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派你的手下,撵走了他的妻儿,强拆了他的家。”伊多兰继续说。
我死死地盯着伊多兰,眼前的她,分明将我当成了她的仇人,简直可笑。
“我还知道,那对妻儿流亡街头,妻子上吊自杀了,那名女儿,为了寻仇、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夜总会卖酒,也是为了寻仇,不得不委身给有钱有势的老板,替他卖命!”伊多兰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还要我继续说吗?杀人犯!”
我胸腔憋着一口浑浊的恶气,恨恨地望着天花板,在牙缝里挤着字:“伊多兰,你的仇人是雷金宇,不是我!”
“事到如今,我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你这人渣!”伊多兰剧烈地摇着头,泪水磅礴,“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想一死了之,你知道吗,就是要找到你的念头,支撑我活到现在,现在我知道真相了,你站在这里问我,问我为什么不回你电话,问我为什么躲避你,我告诉你,因为你是我的仇人!因为我想你死!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我愣住了,伊多兰怎么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我开始激动,摇着头,指着伊多兰说:“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你别忘了,是谁让你离开夜总会,是谁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是给了你机会平步青云!当年,我的确伤害过你,做过的事我可以承认,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也有不得以,我也是身不由己!雷金宇,你知道他对我做过多少事吗?他害死了老板,他逼我替他杀人放火,他逼我背锅,我的苦,我的难,谁知道?你的仇是仇,难道我的就不是吗?”
伊多兰听不进去我的解释,冷冷说:“你的选择是你的事,你仇怨谁也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我只知道,是你用刀捅进我父亲的胸膛,我只知道,是你派你的人拆了我的家、害死了我母亲,我只知道,是因为你,我才沦落今天。”
“伊多兰,你不能这么自私!”我着急了,“你不能走!”
伊多兰离开几步,我心急,从后面拽住她,她回头,猛地甩开我的手。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遇见。”伊多兰狠狠地说,头也不回地离去,“别再来惹我,别逼我连你一起杀。”
我独自被留在空旷的走廊里,无数经历的记忆,交叠在脑海,恶意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