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玩不过海瑞,只能来横的
“什么!”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满脸震惊。
连田三六也是一般。
海瑞怎么可能会死?
自己明明已经让齐大柱提醒他了,以海瑞的手段,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肯定能躲过去。
甚至还能借刀杀人。
怎么,怎么就死了呢?
其他人震惊之外更懵。
尤其是秦青,饶是他这个见多识广的锦衣卫,也觉得浙江这是疯了不成。
“怎么死的?你见尸首了么?”田三六赶紧询问。
沈八摇了摇头:“我不敢让人发现,所以没敢靠前。可得到的消息是,新来的大老爷见了二老爷后,吃完饭后,就口吐白沫,直接倒地死了。说是得了瘟疫。”
“放屁!”秦青忍不住呵斥:“什么瘟疫能让人马上得了马上死?分明是毒害!臬司衙门的人,手段实在是太卑劣了!”
田三六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没说话。
其实他想告诉老秦,害海瑞的还真不是臬司衙门的人。
此刻臬司衙门的应该回杭州去了。
这是赵班头下的手。
他可以想象此刻赵班头该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手忙脚乱。
以至于连这种瞒天害命他拿手的事,都办的如此粗糙。
田三六打从没进县衙,就知道整个县衙里的这帮三班六房的头头们,除了牢房里的王牢头外,手里全都有人命。
就十分离谱,看守犯人,最容易弄出人命的牢头除了敲诈点犯人的钱财外,还真没弄出过人命。
反而是这些治理一县的头头们个个手上沾满百姓的鲜血。
这种人命不是寻常百姓们的打打杀杀。
而是利用篡改卷宗,栽赃诬陷的手段把人搞的家破人亡。
赵班头这个五老爷,乃是个不坐班的老爷,三班全都听他调遣,在淳安境内,那是想害谁就能害谁。
田三六的调查里,这十几年来,就有五十多户人家被赵班头搞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之所以之前不动他,是因为赵班头的势力很大,自己再有威望,也很难动他,反而容易两败俱伤,让自己丧失对县衙的掌控力。
至于说接下来,赵班头必须得死。
想到此刻赵班头的处境,田三六冷静下来:“告诉你消息的那人,他亲眼见到没?”
“见到了!”沈八也跟着恢复平静:“他是第一批见到的,先是听到屋内有摔碗的声音,然后赵班头带着众人推开门进去后,就见海老爷栽倒在地,赵班头上前观瞧了一下,马上就说海老爷是染了重疾死了,让众人赶紧后退,莫要传染。”
“然后,然后就让人去买棺材去了,他就赶紧给我说,我们俩说着,棺材就抬到了县衙,我就赶紧过来禀报。”
其他人听出不对劲来。
尤其是秦青,猛然看向田三六,显然是回过味:不是臬司衙门搞的鬼。
海瑞在淳安出事,不是臬司衙门,那只能是县衙的人干的了。
县衙的人,现在可全都是田三六的狗腿子。
尤其是赵班头这个老捕快,只是瞧一眼就知道是重疾,还不让仵作查验,那么短的时间,棺材都拉来了...
浙江的人是疯了么?谋害朝廷命官,活居然做的如此糙。
简直不忍直视。
田三六怎么可能承认这事自己是主谋,赶紧摇头表示和自己无关。
胡亮则道:“小田大人,此时事关重大,我需亲自去禀报给胡总督!”
说完,根本不等田三六反应过来,转身上马而走。
其他人则全都看向田三六。
“三哥,在县衙那群人眼里,我可是已经死了的。若我真下令让他们毒害知县,我既然死了,他们为何还要这么做?”田三六死死的盯着秦青,语气无比肯定又带着三分委屈。
一旁的沈八心悬到了嗓子眼,不敢呼吸。
好家伙,小老爷胆子是真的大,当着锦衣卫的面撒起谎来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若非自己知道内情,只怕也绝对相信这番说辞了。
秦青看着田三六,缓了一会道:“我也没怀疑是你,杀了海知县,你就自绝清流,自绝裕王了,便是你那个老师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走!回县衙!”田三六见秦青相信了,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海瑞怎么就死了!
...
淳安县衙。
大堂之上放着一个黑漆棺材。
敞着盖,十分的诡异。
原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海瑞,此刻毫发无损的坐在大堂之上。
棺材旁,跪着一个青衣书办,浑身颤抖着。
“刘在兴!你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下毒暗害堂尊大人!”拖着病体的县丞田有禄坐在案桌旁的椅子上,颤巍巍的伸手指着跪着的书办,满脸怒容。
愤怒的主要原因是,活做的太糙了,案桌上那作为证物的饭菜里的砒霜活活洒满了一层。
哪怕你用手指搅拌啊,搅拌搅拌也是那么回事啊!
新来的县太爷是有点虎,可他不瞎啊!
余光更是扫了赵班头一眼,显然是恨铁不成钢。
十几年的老刑名了,心居然这么急,不是说要带着他见感染瘟疫的灾民们。
怎么就直接下砒霜了?
这吃砒霜死的,和得了瘟疫死的能一样么?
赵班头则满脸通红,想要说话,却没有发言的权力。
“小人,小人冤枉啊!”刘在兴颤抖着喊冤。
海瑞看着他:“冤枉?这饭菜是你做的,更是你端进来的,这饭菜里的砒霜,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
刘在兴憋红了脸,下意识的向着赵班头看去。
赵班头恨声道:“大老爷问你话呢!”
“我...”刘在兴整个人都是懵的,事情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下毒这事,确实是县衙谋害知县小分队安排给他干的。
可说的是,晚上的时候,在酒水里下毒。
因为就酒水里下毒,事后酒水容易掉包。
而且不是下砒霜这种吃了死的,而是吃了先腹泻,很像是得了疟疾的药。
这样,也不会有人怀疑自己,至少赵班头是这么说的。
谁知...
“来人哪!大刑伺候!”海瑞直接从签筒里抽出签子,作势扔在地上。
刘在兴吓的小脸煞白,当场就尿了。
身在公门,大刑是什么样的,他最清楚不过。
眼见得赵班头一动不动,刘在兴硬着头皮哭求:“大老爷,小人,小人着了!”
“且慢!”赵班头咬牙,海瑞是何等人物,他上午已经见识到了。
刚刚又瞧见了,假装中毒身亡,然后突然活过来,诈出刘在兴,随后马上升堂,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他现在十分后悔同意老谭要弄死知县的计划。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得自己把事扛起来了,纵身出列:“大老爷!小人有话要说。”
“哦?”海瑞捏着签子,看向赵班头:“赵班头,你有什么要说的?”
“刘在兴谋害朝廷命官,罪该万死!”赵班头说着,抽出刀来,在众人谁也没有预料中,一刀捅死刘在兴。
然后看向门口:“关好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啪!”惊堂木响起,海瑞看向赵班头:“赵班头!未经审问,你便杀人!你要干什么!”
“兄弟们,玩官的,玩阴的,咱们都不是大老爷的对手!”赵班头恶狠狠的说道:“事到如今,只能来横的!把他杀了!就说是刘在兴害的!臬司衙门肯定愿意帮我们把省里的事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