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两个男学生听见后,脸色微红地站起身,说自己吃饱了,就不打扰老师用餐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引来食堂里其他人一片侧目,跑得更快了。
涂乘风笑着摇了摇头,‘老师’就这么可怕吗?两个家伙都不验证真假就打了退堂鼓。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谢青山,两人一起喝酒下地干农活,差点拜了把子,既然可以和男老师做兄弟,那和女老师做夫妻也没什么大不了,怎么就红着脸跑了呢。
到了下班时间,下午三点半才上班,中午有近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走在回住处的途中,涂乘风拨通了一个号码,本来昨天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该打过去的,被接二连三的意外之事烦扰,一时忘了。
接话接通,传来一道浑厚随和的男音:“哪位?有什么事吗?”
谢青山看着一个从未备注过的号码,不是以零开头的诈骗电话,轻轻皱了一下眉,还是没有置之不理,接一接也费不了多少神。
电话里传来一个很年轻响亮的声音:“老师,我是涂乘风。”
谢青山放下手里的不知名书籍,用笔作书签夹在书页中,一年多没与涂乘风有往来了,自村里的小学关停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涂乘风所在的山村,临走的时候,悄悄在涂乘风的枕头下藏了一沓钱,最上面的那张钱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只要掀开枕头就能看见。
谢青山喜上眉梢,那场车祸之后,除了家里人,他就只与涂乘风敞开过心扉,这些年,亲生女儿远在重洋之外,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家中二老年纪过大,与他谈不到一块,差点与他歃血为盟拜把子的涂乘风,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你小子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涂乘风说了自己在YG大学,两人约在傍晚七点大学门口见,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学生上晚修,他下班的时候。
挂断电话,涂乘风抬眼望了前方不远处,感叹缘分的奇妙,没想到又瞧见了张雨童,走在前面的女人有些心不在焉,身边还有两个女同学陪着,看来昨晚被三个混子堵在墙角劫财,给她留下了不少阴影。
张雨童昨天去看房,为了提升睡眠质量,半夜不被闹市侵扰,她特意选中一家位置较为偏远,室内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民宿,关键价格也不高,极具性价比。
昨天去看房的时候,房东家只有三间空房,一间住着房东的远房侄女,巧合的是房东的远房侄女也在YG大学念书,不在外语系。
另一间就在不久之前被别人租下,听房东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看起来憨厚老实很有礼貌,人长得也精神。
就剩最后一间空房,了解这些情况后,张雨童二话没说,直接掏出半年的积蓄和老板签了四年的租赁合同,这也是导致她被三个小混混堵住劫财时,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原因。
有了昨天晚上的惨痛经历,她哪里还敢住在那儿,大白天都不敢一个人走过去,叫上两个平时处得像姐妹的学生陪自己,准备让老板退回她的租金,另寻一处靠近街市的房子。
涂乘风刻意放慢脚步,与前面的三个女人保持一段距离,总有岔路口分道扬镳的时候,但跟了一段路程后,涂乘风以手抚额,不知是应该感谢老天爷,还是指着它骂上几句,天意弄人也不是这么个弄法吧!
涂乘风眼睁睁看着张雨童带着两个女学生进了一间民宿大门,而那道大门里面,有他租的房子!
更为致命的是,张雨童身边的两个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沈清和王燕,二女今天换了一套衣服,发型也有所变化,所以涂乘风光看后面一时没认出来,在进民宿大门时,二女偏头打量民宿的环境,他才看清了侧脸,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自己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得好好休息,下午还要上班呢,如果三女是来租房子,凭自己租客的身份,兴许还能帮点忙。
一扫怯懦的青年,大步流星走进民宿大门,张雨童正在和房东理论,没多余的心思注意外来人,听见脚步声,沈清和王燕偏头看向大门口。
二女眼中先是惊讶,楞了一下,而后脸色稍有不悦,她们前脚刚进来,涂乘风后脚就到,这个位置又比较偏,深宅陋巷,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跟踪!
二女心中同时冒出这个词,除了跟踪,别无解释,看来此人在客车上以及车站里的憨厚老实人设,都是装出来的,果然男人都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两个女孩对涂乘风之前所有的好感,仅仅因为这一次的巧合碰面,全部败光,甚至开始反感他,一个不惜使用跟踪手段的男人,大多猥琐,心胸狭小且龌龊。
亏自己之前还觉得涂乘风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因为撞伤他的膝盖,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想着办法帮他找工作,还担心他通过中介进厂被克扣工钱。
沈清暗忖,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相信别人了,特别是面相看起来憨厚的男人!
涂乘风并不知道此刻沈清和王燕心里想什么,他虽然从二女的神情变化感知到两人的情绪波动,可涉世未深又没怎么与异性相处过的他,哪里猜得出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只是单纯地认为沈清和王燕不想见到他。
看来自己始终不如李诚那样的人受欢迎,罢了,福深缘浅,各安天命。
离得近了,涂乘风出言打破僵局:“我昨天租了房子在这儿,你们也是来租房的吗?还是有其它事?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一声,我会尽力。”
沈清和王燕对视了一眼,似乎都能看到彼此眼中一闪而逝的‘原来是误会’,沈清不解道:“我听说食堂职工都会分配职工宿舍,你干嘛还要花钱出来租房子,还挑了这么一个偏远的地。”
涂乘风肯定不能如实相告,说是受不了宿舍里的拥挤和那股怪味,传到几位同事的耳朵里,就是在得罪人,自身的特殊情况就更不能说了,可素来没撒过谎的他,即便心里已经编好了几个善意的谎言,但摸着后脑勺磕巴说不出话来。
涂乘风开口说话时,张雨童暂停了与房东理论,无非是一个想退租金,而另一个不肯放飞到嘴的鸭子,双方僵持不下,按照合同上的条款,租赁期间,若张雨童反悔,房东可一分不退,而若是房东反悔,就要多退半年的租金。
张雨童有些惊疑不定地转身打量起涂乘风,昨晚救她那人,她虽然没见过相貌,但听过声音,涂乘风第一次行走江湖,没什么伪装经验,用的原声,所以他一开口说话,就令张雨童想起了昨晚出手救自己的那个‘大胖子’。
声音虽然像,可这体型差得也太大了,眼前的涂乘风结实修长,而昨晚那人至少两百斤打底,像是一座小山,偏偏走起路来无声无息,让她误以为是活见鬼。
可现在仔细想想,昨晚那人戴着头巾,显然是不愿以真面目见人,说不定身上的衣服也是伪装,二者的身高也相差无几,如果给涂乘风套上一套超大号衣服,再戴上头巾,那对眸子,不能说相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涂乘风措了一下辞:“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怕一些生活习惯与室友合不来,所以就在这租了房子。”
沈清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回道:“我们是陪老师来退房的,她昨天付钱和老板签了合同,但昨晚在周围遇见了几个流氓,觉得这儿不宜居,你要不要也考虑换个地方住?”
涂乘风看向房东,刚要开口帮张雨童说两句,没想到张雨童突然改变主意,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老板,既然你不愿意退租金,那我就先住几天看看,总不会天天都能遇见流氓,我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
沈清和王燕一听张雨童有所转变,赶紧劝说,情如姐妹:“老师,你昨天都被流氓抢劫了,这儿一点也不安全,虽然环境清幽,条件也不错,可你要是再碰上流氓,就算报警也不一定能及时得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其它地方租吧。”
在一旁的房东有恃无恐:“小妹妹,不管你去哪租,这钱我最多退你一半,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可是签了字盖上拇指印的,就算你告上法庭,我也是不怕的!”
房东的这份理直气壮,无疑更加坚定了张雨童要‘先住几天看看’的决心,沈清和王燕毕竟是学生,该劝的也劝了,不好多加干涉,最后还是得由张雨童定夺。
两人都很是不解,要是换作她们在这里遇见流氓抢劫,只能拿回一半租金也肯定是要搬走的,敢做流氓地头蛇,一般都是本地的不良青年,绝不是一次两次就会善罢甘休。
涂乘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前只是从书本上听说女人很善变,这次算是眼见为实了,看来以后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要做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