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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即刻开除槐姻剧团并吊销其演出许可

  一月十六日,晨,零时五十八分。

  一篇名为《槐姻欠黄梅一次谢罪,黄梅欠戏曲一个道歉!》的“雄文”不知被谁炮制出世,剑指黄梅电影《女驸马》与槐姻剧团;

  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舆论汹汹,卷积成势。

  晚,八时正,一个称作“传统戏剧联合会”的组织,发了一份通知决定书,即《关于即刻开除槐姻剧团出戏联会、敦促戏联黄梅分会吊销其演出许可的决定》。

  槐姻剧团所在的那三楼,是夜,不得不又灯火通明起来。

  与前次的轻松氛围不同,这次,则显得无比压抑,似乎就连呼吸喘息声都轻了不少,慢了很多。

  苏越越、单雨婷、梅奕分别先后仰着头,各滴了几次眼药水;

  她们仨近乎连续20个小时不间断地死死盯着电脑、手机的大小屏幕,眼眶早已不知干涩欲裂了几番,李青、王华劝不住,直到曲亦良从省黄返回,才强行制止了她们。

  梅奕后仰着,斜躺在她那张团长椅上闭目养神,单雨婷双臂互抱、趴在桌上,通报情况的重任则落在最年轻、精力最旺盛的苏越越身上。

  她紧着眨巴了几下眼,打起了精神、集中了注意力,说:

  “截止目前,《女驸马》在以下地方全被迫提前下线:燕平全域、冀北全域、豫南全域、北东全域、晋西全域、鲁东全域;“

  ”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天内,强行下线《女驸马》的地方可能持续增长。”

  “另外,受舆论质疑、排片率下降的影响,今日的票房才80万,照此下去,《女驸马》可能在全国范围内被强制下线!”

  曲亦良不自觉眉宇轻皱,忍不住又暗自偷偷咽了几次涎唾,才沉声问:

  “那篇用心险恶、署名‘一个真挚的戏曲爱好者’的《谢罪、道歉》软文,查出来究竟是谁写的没有?”

  梅奕闻言,睁开眼、直起身,揉揉太阳穴,回答说:

  “是谁写的,难查!不过那篇文章最先是发在外网上的,内网最先转发的是一个刚注册不久的账号,所谓‘出口转内销’,就是这样了。”

  “燕平京剧院最先转载了这篇文章,冀北评梆剧院、豫南豫剧院、东沪越剧院随后跟进转了燕平京剧院的帖子,接着是戏联会亲自下场!”

  “最后,那个决定发出,团里在戏联会的资格被终止------我特么想不通,它们有一个算一个,有谁不是唱戏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槐姻!”

  梅奕越想越气,越说声音越大,不知不觉间竟拍桌子大声吼起来,还爆了一句相当克制的粗口。

  曲亦良挤出几抹温暖的笑容安抚梅奕,梅奕气鼓鼓地坐回原位,他不由得立刻冷脸补充说:

  “既然难查,那便索性不查了!因为那篇文章是谁写的并不太重要,它和它的作者只是一件工具,一把剑——一把由我们的敌人所持的武器;”

  “只要敌人还在,没有这把剑,他们可以换把刀,只要能消灭槐姻剧团,他们是不会在乎用什么手段的,剑也好,刀也罢,都行!”

  “我从石老那里得知,《女驸马》被下线后,在他们各自的一亩三分地,填补院线空白的正是他们各自院团参加保护月的电影;”

  “燕平京剧院、冀北评梆剧院、豫南豫剧院无不是这样,东沪越剧院态度不明,全域暂时还没下线《女驸马》,但估计也快了!”

  “我离开省黄临走前,石老问我——槐姻准备怎么办?需要江淮省黄怎么配合?我说我也不知道!我顿了顿,又回了他六个字。”

  他像是在回答梅奕,又像是在说些什么其他不相关的东西。

  单雨婷听到关键关节之处,便也抬起头来,连着伸了几个懒腰,又打了三两哈欠,追问曲亦良道:

  “小二,六个字,哪六个字,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嘛!”

  不待曲亦良开口,单姑姑又来电话了,单雨婷这次想也没想,直接滑动接通,并摁下免提。

  只听电话那头的单姑姑,嗓音有点嘶哑,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她道:

  “曲小二、梅丫头,你们给我听着,特别是你——曲小二!”

  “我看在我们小丫的份上,费尽唇舌,跟院里吵了一整天,为的是你槐姻的《女驸马》,不会在东沪全域被强行下线;”

  “我所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么多了,余下的所有,得靠你们自己去抗。”

  “我提醒你们三个小辈一声,那篇文章是在宁甘荣的授意下,特地找专人写的,旨在挑拨槐姻与整个黄梅圈的关系,以及给戏联黄梅分会施压;”

  “你们可千万不要头脑一热,便什么都不管不顾!”

  “最后,如果你们不愿束手待毙,不愿《女驸马》因人的龃龉而被湮没,即将召开的戏联会年终总结大会,是你们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切记。”

  单姑姑仍是一阵风,照旧来的快,去的快。

  夜深了,曲亦良独自一人留在三楼,翻来覆去了残存的夜,不曾闭眼片刻。

  另一边,借口陪伴石柏林、丁四姐老两口,有意滞留在外不回家,几乎玩疯了的佟玲玲,终于想起了远在粤东的老豆——佟丁。

  她特意睡到太阳晒屁股、日上三竿的不早不午的时刻,估摸石菁菁早上班去了,才向佟丁发起了视频邀约。

  她等待着,等待着,那头终于接通,映入她眼帘却不是佟丁,而是她最不愿面对的老妈——石菁菁。

  佟玲玲的脸僵了、直了,尬尴到做不出任何多余表情,只能呆呆怔住。

  石菁菁知道佟玲玲对她心里怀怨,怨的是她千方百计地多次拒绝佟玲玲加入粤东越剧院;

  亲妈如此对亲女,谁能坦然接受?

  她唯有先开口,岔开话题,絮叨道:

  “你人在江淮,应该知道槐姻剧团被戏联会开除了吧!我就知道,这天迟早会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

  “当年你还小,或许不记得了——槐姻成立的契机就是她理想的破碎,没有她的鼓励,我便没有勇气南下,半途改学粤剧;”

  “你不知道——她的影响力、知名度,曾经与梅仁不相上下,远在我和章莉之上,假使她不从省黄出走,如今省黄院长、黄梅分会会长非她莫属!”

  石菁菁说着说着,不禁眼眶红了;

  佟玲玲从没见过这样的石菁菁。

  此时此刻的石大院长给人的感觉不再冰冷,她欲安慰老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佟玲玲只是干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一句话。

  “她要手腕有手腕,要天赋有天赋,可惜只能终身被一个破碎的梦耽搁!或许她的坚持没错——自从戏曲住进了高高在上、华丽无比的博物馆,它就已经死了!”

  如此失态的石菁菁,非常罕见,佟玲玲也开始想法设法地岔开话题。

  她顺着老妈的话,拐了个弯,道:

  “昨夜,我陪外公见了槐姻的那个曲亦良,外公问他有什么打算,他竟然叉手耸肩,说不知道,最后竟扔下六个字——硬、着、头、皮、顶、住!挺可笑的。”

  硬着头皮顶住,说着容易,做到却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次,轮到石菁菁怔了,她曾经在哪里听过这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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