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祖一向不将心思写在脸上，而是藏起来。但此刻听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以及狗头军师的过往，他心中多少有些复杂。
谁让皇帝李成弘不是东西，除了林家之外，这些年被他抄家灭族的大臣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便是在“盛世”下活不下去的平头百姓，这些人造反，占山为王不计其数。
可以说，跟荣国府一样，大金的当下，也是烈火烹油，已经到了危险关头。
若是皇帝靠谱一点，愿意休养生息，安抚百姓，大金兴许还能中兴。但架不住皇帝李成弘跟太子，四皇子，没一个人是省油的人。
这些人聚在一起让大金愈发腐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林大人不用担心，今日你我的话，我就算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而是会被当做是构陷。”
或许是担心林耀祖不肯说真话，狗头军师也一改之前的嘻嘻哈哈，此刻变得无比严肃：“我本是一个死人，被救下来之后隐姓埋名到了现在。便是大人也称我为狗头，由此可见一斑。”
林耀祖哑然，他想解释，但解释不了。
自己的确叫他狗头。
于是，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并无林大人显赫的家事，至于我是谁。我家出事的前后五年，有十三个大臣被抄家。我可以是他们每一家的子孙，为他们复仇，正名的人。”
“我想林大人这样的人，应该也会想要给自己的祖宗正名，以及更好的活下去，不再遭受灭顶之灾。”
林耀祖没回答，这些话是他正在做的事情。
至于狗头军师的身份一下子也变得不重要起来。的确，任何一个想要复仇的人，要复的仇绝对不只是他一家人的仇。
而是本朝无数人冤死的大臣的仇！
“只要大人想要造反，推翻大金，小人不介意用自己的贱命作为筹码，让四皇子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大金人，自然知道大金对谋反的态度。更别说是儿子要造老子的反，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大事儿，皇帝能够忍受才是怪事。
一旦东窗事发，四皇子必死无疑。
别看四皇子是皇帝的棋子，但棋手怎么可能会再乎一枚棋子的未来。
人家不在乎。
“我不想造反。”
话题就此终结，林耀祖不可能主动造反，而在他对面的狗头军师也明白的林耀祖的顾虑。
造反的人直到造反的时候，还会说自己无辜。
在狗头军师看来，林耀祖就是这样的老阴逼。
但他没想到的是，林耀祖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让自己指证四皇子李天熙。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林耀祖，没林耀祖那么聪明，也没有林耀祖的手段。但林耀祖的拒绝还是让他苦苦思索起来。
他想要从林耀祖的获得更多的信息，但林耀祖不给。
......
半晌之后，狗头军师已经被送走了，小小的营帐当中，只有秦风跟林耀祖两个人。
“老师，既然那个狗头军师都认了，你为什么不对四皇子痛下杀手。”
林耀祖只是摇头，秦风太过年轻，稚嫩，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局面是什么样的。
想了想，他耐心解释：“准备谋反，即将谋反，已经谋反，是三件事情。”
“现在四皇子什么都没做......”
“可人证物证俱全！”
“假的。”
林耀祖不耐烦的打断秦风还未说完的话，冷冰冰的道：“问你一个问题，我如何说服你爹，证明你要造反。”
秦风瞬间卡壳，不管是造反，还是说服自己老爹对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你都说服不了秦国公，那四皇子没有亲自造反，谁能定他的罪？”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努力就能解决掉的，而是自己费尽心思也未必能够做到。
杀人简单，但想要让皇帝李成弘杀掉自己的儿子，可没那么简单。
“老师绕来绕去，学生反倒是糊涂了。不过学生明白，除非刀架在了陛下的脖子上，不然陛下不会相信四皇子会造反。”
林耀祖点了点头，这话一点不假。
“所以不能急，慢慢来。”
林耀祖叹了口气，他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想要补刀。
“现在虽然杀不了四皇子，但也能限制他的势力，让他的势力彻底滚出江南。”
“这样，你替我办一件事情。”
林耀祖吩咐，看着秦风露出惊色，仍旧淡然。眼下的一切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淮西已经进入发展的快车道，自己没必要分心思去干掉四皇子。
只要四皇子的消息散布出去，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到时候会有人替自己杀人。
他目光幽幽，远眺北方的时候，也有一双眸子看向南方。
站在紫禁城中，九皇子冷冰冰的看向南方。
林耀祖拒绝自己的消息他已经知晓，但他跟林耀祖一样，没什么情绪波动。
因为林耀祖已经不是一个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这样的人不看好自己，那自己就得证明自己可以取代四哥，成为太子的竞争对手，取代太子，成为大金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去做。
这样想着，他转身看着阴森森的宫殿，却无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在深宫大院当中居住，对人情冷漠，事事由己已经习惯。
“奴婢殿下千岁。”
门口忽的响起脚步声，大门之外一个太监快步而来。来人穿着紫色官袍，此刻见到九皇子，顿时拜倒在地上：“淮西传来消息，两江总督林耀祖以三千人为诱饵，亲身大破土匪，淮西民乱，兴许平了。”
九皇子冷不丁的开口：“土匪身后是谁？”
“回禀殿下，现在虽然无人激昂消息送回来，但奴婢认为应当是四皇子，只有他在江南经营许久，才有这样的人脉，可以影响土匪，让他们与林耀祖为敌。”
“加之土匪当中有些不该有的武器，甲胄。这些东西应当出自四皇子。”
虽然没有证据，可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干的。
“这些人居然如此不禁打。”
九皇子深深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他们还能给林耀祖造成一些麻烦，让他跟我合作。现在看来，这些人都是废物，亏我费尽心思拉拢他们，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
“洪公公，这几日劳烦你在宫外将此事宣扬出去。纵然查不到证据。可只要人人都说是四哥干的，那就是他干的。”
“这就够了。”
“殿下，奴婢领命。”
“去做吧，让此事广而告之，让大哥开心几日。”
“奴婢明白。”
那太监抿了抿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