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卫华是知道史铁胜的。

　　史铁胜当年做知青，是主动要求的。

　　就是没有照顾好自己，生场大病，然后双腿瘫痪。

　　对渴望奋斗的年轻人而言，不利于行是莫大的痛苦。

　　史铁胜最后能熬过来，得益于父母和妹妹的陪伴。

　　虽然他的母亲现在已经去世，但接受现状的史铁胜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也是80年代文坛的璀璨星辰。

　　高卫华唏嘘的同时，没有特地谈论他，而是跟妹妹有搭没搭聊燕大。

　　“你感觉怎样？”

　　他提醒高玉竹：“缺钱找我要，哥现在攒不少。”

　　“够用！”

　　高玉竹急忙摇头：“学校有补助，大哥留着吧！”

　　“我缺钱！”

　　屋里高卫民探出头，涎着脸道：“我想吃路口那家店的塌锅豆腐。”

　　路口那家？

　　高卫华有点儿印象，好像叫知青之家。

　　返城知青不是每个都能安置，华国相关部门鼓励他们自助创业。

　　有各区的街道办协助，各式各样的知青之家应运而生，慢慢掀开个/体经济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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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得有点儿远！

　　瞅瞅高卫民眼中满是渴望，高卫华心酸的同时，立即瞪过去。

　　“要你好好学习，就惦记着吃？！”

　　他满脸严肃，盯住高卫民：“做了几道题？背诵些什么？”

　　“我……”

　　高卫民缩缩脖子，支支吾吾没回应。

　　他哪有心思学习。

　　父母上班，二姐忙着备战高考。

　　家里也没地方，高卫民慢慢跟不上，心就野起来。

　　他不是什么‘顽主’，但整日里懒散惯，再收心就难了。

　　高卫华看出这点，暗暗担忧。

　　他不指望高卫民有多大出息，但总该顾住自己的生活。

　　“我看看。”

　　高卫华推开门，来到桌旁，查看高卫民干过什么。

　　他气得脸色铁青。

　　三道稍微复杂的因式运算，不会技巧也行，苦算也可以的那种。

　　高卫民同学三道全错，也是没谁了。

　　地地道道的学渣啊！

　　“哥！”

　　见高卫华脸色阴沉，高卫民慌了神。

　　“以后好好学习。”

　　高玉竹瞪弟弟一眼，忙安慰高卫华：“我以后有时间督促，大哥您别担心。”

　　“不！”

　　高卫华摇摇头：“卫民不用学了。”

　　“啊？！”

　　放在以前，高卫民肯定兴奋，现在心里反而更加忐忑。

　　他以为高卫华说反话，急忙保证：“我以后认真学！”

　　“我可以向……”

　　高卫民举起右手。

　　“不用！”

　　高卫华拉下他的手，没好气道：“向谁保证都没用，你不是学习的料儿。”

　　“有的人适合做学问，有的人适合进工厂。”

　　他打量高卫民：“你未来能干什么，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卫民啊！”

　　高卫华语重心长：“不管将来你做哪一行，都要牢牢记住。”

　　“第一，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第二，每一行都要干满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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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再说下去。

　　反而是高卫民眼中有探询，等半响忍不住问道：“还有吗？”

　　“两条不够？”

　　高卫华斜睨他一眼：“做到这两条，缺钱缺人脉都可以找大哥。”

　　“大哥真好！”

　　高卫民憨憨笑着回应。

　　“记住你答应我的。”

　　高卫华郑重其事道：“否则不用父母出面，我就狠狠揍你一顿。”

　　父母是工人，整天忙碌，他这个做大哥的来立规矩。

　　否则高卫民再荒废下去，将来肯定会惹事。

　　“我明白了！”

　　高卫民凛然警醒。

　　高玉竹满脸钦佩看着高卫华，心道大哥就是大哥。

　　以往对弟弟担心，现在彻底放松下来。

　　“走！”

　　打个巴掌还要吃甜枣，父母在工厂吃午饭，高卫华阻止高玉竹去厨房，带两人去路口的知青之家吃炒菜。

　　三人点三个菜，也就花掉五毛钱，吃得饱饱的。

　　“返校吗？”

　　高卫华问高玉竹。

　　“明早去。”

　　高玉竹满脸期盼：“晚上咱们一家五口聚聚。”

　　“对！”

　　高卫民兴高采烈：“咱妈说割块儿肉，包顿饺子吃。”

　　“这个……”

　　高卫华感受到弟弟妹妹的热情，却不能不拒绝：“我有事处理，估计晚上回来。”

　　“啊？！”

　　高玉竹满脸惊讶：“我们等大哥！”

　　“对！”

　　高卫民立即附和二姐：“我们包好饺子，等哥回来下锅。”

　　“我在家闲着，要不跟哥一起？”

　　他跃跃欲试。

　　“用不着！”

　　高卫华想了想，觉得该给两人透底儿，语调悠悠道：“我认识个女同志，我们俩情投意合。”

　　“等会儿我去他们家拜访，可能会留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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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改天吗？”

　　高卫民耷拉脸，小声嘟囔。

　　“别听他的！”

　　高玉竹比高卫民上心，提醒高卫华：“大哥带些礼物，早知道不该开麦乳精。”

　　她说的是高卫华从泉城带来那两罐，其中一罐招待姜闻，已经启盖儿。

　　“再买就是！”

　　高卫华提醒高玉竹：“别忘记大哥有稿酬，我不缺钱。”

　　“给你们！”

　　他拿出两块钱，分别给妹妹、弟弟：“有想买的零食别忍着，用完再找我。”

　　“谢谢哥！”

　　高卫民吞咽口水，笑呵呵接钱。

　　啪嗒！

　　高玉竹打掉高卫民的手，忙对高卫华道：“大哥挣钱不容易，都快有嫂子。”

　　“将来结婚……”

　　她看看自己家的居住环境，替高卫华担忧，却没有表露：“反正大哥存着吧！”

　　“哦！”

　　高卫民再吞咽下口水，眼中有着不舍，但还是跟着二姐劝高卫华：“姐说得对，大哥留着。”

　　“爸妈听大哥的，反正我不读书。”

　　他意气风发：“过几天找个活儿，帮大哥减轻负担。”

　　自家弟弟和妹妹没得说，高卫华暗暗感慨，再无疑虑，告诉两人攒的钱数。

　　“啊？！”

　　高卫民懵圈，伸开双手，用十个指头来算：“一顿、两顿、……”

　　“能吃几百顿塌锅豆腐吧？”

　　用塌锅豆腐做计量单位的他，数学学得是真拉跨。

　　“别算了！”

　　高卫华敲高卫民一个脑蹦儿，阻止他发癫：“你反正也不学习，平常留意下附近谁家卖房子。”

　　“啊？”

　　高卫民欣然点头，转身就往外走：“我现在去打听。”

　　“这小子！”

　　看着他出门，高卫华把两块钱放到高玉竹手中：“盯着点儿弟弟。”

　　“大哥……”

　　“我给你，你就拿！”

　　高卫华摆出长兄威严，不容置疑。

　　等高玉竹收好钱，他离开家。

　　去朱晽那里，势在必行，毕竟要论人脉，他们比高卫民强得多。

　　买房只能靠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