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郁闷归郁闷，不可能对高玉竹发火。

　　毕竟高玉竹长得小家碧玉，谁见了不想当邻家小妹爱护呢？

　　至少高卫华对她，就比对弟弟高卫民要好。

　　不过现在不是训斥弟弟高卫民的时候，他转过身来，强忍着笑，指着姜闻对高玉竹道：“这是我的同学姜闻，你喊他闻哥就行。”

　　“闻哥？”

　　高玉竹眨眨眼，很听哥哥的话。

　　“哎！”

　　只有个弟弟姜伍的姜闻，顿时眉开眼笑，立即回应。

　　他早就想要个妹妹，高玉竹就很不错。

　　“进屋吧！”

　　高卫华拿出包裹里的东西，递给高玉竹：“去泡点儿麦乳精。”

　　这是他从泉城带过来的，有表姐夫袁震林的关系，粮票等物资都容易搞到。

　　“好的！”

　　高玉竹拉下高卫民，两人去厨房找暖瓶和杯子。

　　“坐吧！”

　　高卫华招呼姜闻，指了指四周：“家里有些简陋，你尽管查看。”

　　“你们家够住？”

　　住大院的姜闻满脸惊讶，扫下关着门的卧室，估算房子大小，提出疑问。

　　“挤一挤呗！”

　　高卫华幽幽叹口气：“母亲和妹妹睡里面，我爸和弟弟就在厅里。”

　　“桌子收起来，他们躺得舒服点儿。”

　　“我迟迟不肯回燕京，是不想三个人叠罗汉。”

　　……

　　他明白姜闻的心思，路上没讲，是因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不信！”

　　姜闻虎着脸摇摇头：“你肯定有问题！”

　　“不许这样说我哥！”

　　刚冲好麦乳精的高玉竹，闻言气呼呼走近，瞪视姜闻：“我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哥！”

　　“他是不想耽误我俩读书，才留在泉城大半年的。”

　　气到极致，她甚至有些哽咽。

　　“你是来找麻烦的？”

　　高卫民也不含糊，虎视眈眈盯住姜闻，握紧拳头。

　　他和二姐高玉竹清楚，大哥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

　　学习不好，的确是他天赋不行。

　　但说到人品，他们高家还没有淡漠亲情的混蛋！

　　长得跟马猴样的家伙，明显是来找茬儿，是不是想挨打啊？

　　“一边去！”

　　高卫华见状，捶下高卫民，力度很轻：“你闻哥就是随便问问，你还想动手？”

　　“去里面学习，等会儿考你。”

　　他指了指高玉竹的屋子。

　　“我……”

　　老虎瞬间变病猫，高卫民再无张牙舞爪的气势，满脸颓丧走进。

　　“哼！”

　　高玉竹放下搪瓷杯，力度有点儿重，看都不看姜闻一眼。

　　大哥说的话要听，但她也有自己的主见。

　　怀疑大哥是坏人，‘马猴大叔’不配做大哥的同学，更别想她叫他闻哥！

　　高卫华没再说落两人。

　　弟弟和妹妹能如此维护他，不枉自己留在泉城。

　　“呵呵！”

　　他指指搪瓷杯，示意姜闻喝口水解渴：“怀疑我有问题，摸尽可去查。”

　　“这杯水是对你搬行李的谢意，咱们俩就算两清。”

　　“你现在还不走，是打算要我付钱吗？”

　　……

　　好家伙！

　　姜闻的脸腾一下红了。

　　尤其对上高玉竹的愤怒眼神，更是觉得尴尬。

　　对啊！

　　他跑人家里找麻烦，弟弟和妹妹没拿刀出来就不错。

　　现在高卫华赶人，和训斥妹弟并不冲突。

　　姜闻是客人，礼貌相待的确应该。

　　看在同学的份儿上，给他面子，没说‘滚’字。

　　“我……”

　　姜闻讪讪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是混不吝，但最多有捉弄人的心思，没想着故意挑衅谁。

　　和高卫华对立，也是见不得同类木秀于林！

　　灰溜溜离开不是他的行事准则，再说就算有维护高卫华的弟弟和妹妹，和个人有无问题并不矛盾啊！

　　既然来了，那就继续查看。

　　“你今年考到哪里？”

　　脑海里灵光闪现，姜闻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转移话题问高玉竹。

　　高卫华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不愿意耽误弟弟和妹妹的学习。

　　他倒要看看，两人能上哪个大学。

　　“你！”

　　高玉竹瞪下姜闻，再瞥向高卫华，满脸黯然：“我没教好卫民，他的分数不够。”

　　呵！

　　姜闻暗暗冷笑。

　　敢对他挥拳，分明就是‘顽主’。

　　高卫民能考上大学，我岂不是能去燕大？

　　姜闻百无聊赖地想着。

　　“我只考上燕大！”

　　高玉竹还在自顾自解释，满脸懊恼，似乎燕大很差。

　　燕大？！

　　姜闻瞪大眼睛：“你别骗我！”

　　他去年就想考燕大，是英答说他学习不好，不如学表演。

　　事实也的确如此，79年的题目简单，姜闻的成绩依旧只够表演学校的分数线。

　　他早就认清现实。

　　但现实给予他重击，高卫华的妹妹能上燕大？

　　“骗你？”

　　高玉竹瞪大眼睛：“我有通知书的。”

　　“不用跟他解释。”

　　高卫华依旧站妹妹这边，斜睨姜闻道：“是不是还要给你看看我们家的户口本？”

　　“不，不用了！”

　　姜闻落荒而逃：“我有事，先回去。”

　　高卫华没留恶客的意思，他再没办法厚脸皮继续坐着。

　　“再见！”

　　高卫华不给他留丝毫面子，示意妹妹关门。

　　咔吧！

　　一道门隔绝内外，姜闻站在四合院里，隐约能听到背后屋内的欢笑声。

　　那是高卫华跟弟弟和妹妹互动吧？

　　姜闻有些羡慕。

　　他那个弟弟姜伍憨憨的，两人玩不到一起。

　　什么时候姜伍能跟高玉竹、高卫民那样，对待自己呢？

　　惆怅！

　　不管高卫华有没有问题，至少人家当大哥，还是比自己强的！

　　燕大？

　　有个上燕大的妹妹了不起啊，我哥们也是燕大的！

　　他酸溜溜想着，离开高卫华家。

　　嗯？

　　快要走出胡同时，姜闻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推着坐轮椅的青年走近，暗暗比较两女。

　　都很可爱！

　　又是他小时候想要的妹妹那种类型！

　　看她照顾青年的样子，十之八九也是个小棉袄！

　　唉！

　　都是当哥的，差别真大啊！

　　此时的姜闻当然不知道，轮椅上的青年叫做史铁胜。

　　以他草厂胡同附近的地坛为参照，写出过《我与地坛》的随笔性子的小说，未来会慰藉很多年轻人的枯竭心灵。

　　不过现在有高卫华，还有跟史铁胜妹妹史铁兰相熟的高卫华妹妹高玉竹，两个男人估计很快就会有交集。

　　而此时留在家里的高卫华，听妹妹提到隔壁史家时，面色古怪。

　　也太巧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