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报噩耗夏侯楙出逃
嘴上的话说的再好听,现实的问题却回避不掉。
待到第一波攻势放缓之后,陈泰便匆匆忙忙地下城去找夏侯楙商量对策。
他一进屋,就看见夏侯楙在拼了命地写什么东西。
“这是……”
陈泰刚要开口,便被一旁的侍卫做动作提醒,示意他先别说话:
“夏侯将军正在写信到各地求援。刚刚他下令了,这会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求援信写一封足矣。我见他案台高耸,有必要写这么多吗?”
“您有所不知,将军是要写一封给陛下。但其中措辞实在是令他难以决断,一连写了许多版都不满意,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陈泰感到胸中一阵气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考虑措辞?
陈泰这般想着,就要上去与他理论一番,结果还是被刚刚那侍卫拦住。
“你拦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外面蜀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您有所不知……”
侍卫眉头紧皱,然后努力地压低声音,示意陈泰跟他到一旁去:
“陛下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嗯?”
陈泰一惊。
他从洛阳到长安不过一年多,上次他跟着父亲陈群见曹丕的时候,曹丕不能说是生龙活虎,也可以说是精神抖擞了。
这怎么就不太好了?
“陛下他上个月挥师广陵,途中不知怎得受了伤,所以才急忙退师。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陛下他现在……”
侍卫不愿意在背后讨论皇家的事情,但是曹丕在广陵晕倒的事情传的实在是太广了,只要是身在魏国关心时局的人就很难不知道:
“总之,您还是让将军写吧。”
“啧。”
陈泰揉了把脸。
夏侯楙和曹丕关系匪浅,此时去信必然更能引起曹丕关注。但眼下战事打成这个样子,也很难不给曹丕迎头一击。
思来想去,陈泰也算是默认了眼前的情况。
他走到一旁连忙也写了一份信件,然后将其送到刚刚那侍卫手中:
“等将军写好了信,就将此份信件与其写给陛下的信放在一起,先一同交给我父亲。
我父亲他在洛阳任职,什么事情也比我们更加了解。我已将此处的情况全部在心中陈明,要不要让陛下知道,就交给他决断吧。”
“是。”
几轮攻势下来,城外的马良军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无数被火箭射中的守军哀嚎着从墙上掉下,再有新一批的守军补上。几趟下来,守军质量就有明显下降。
“攻城设施已经安装好了。只要您下令,现在就可以发动攻击。”
杜褀拨开营帐的帘子,将外面的部署情况告诉马良。
“现在夜袭的话,效果应该非常好。”
“后续的部队行到哪里了?”
“在最前面的已经抵达了。尾部部队跟上来的话,明早开始行军之后,约莫也不过半天。”
“那就歇息一天吧。明天再攻城。”
马良点点头:
“今日让士兵们好好休整。”
“这是何意?”
杜褀略微有些不解:
“长安如今守城士兵人数不足,换班必然造成疲惫。夜间进攻就算不能克敌,也可以消耗他们的精力。眼下正是攻城最好的机会。”
“这不好。”
马良的回答淡淡的。
“您可是要学宋襄公之事?”
“并非。我只是要给他们留出来向外报信的时间。若是他们不能将长安内部的情况传出去,那么我们此行的目的就要削减不少。”
“还请您明示。”
“维德莫急。你可看过地图?我们攻克长安实际上并不能实现有效占领:
一来,长安是曹魏精心耕耘过的地方,此地无论百姓还是豪族都不会与我们同心。若是我们据城自守,恐怕内部会有相当大的阻力。
二来,此地的位置过于深入了。我们沿子午谷撤回,路途坎坷程度你也见到了。这帮新兵实际上并不具备远征的能力,想让他们战时撤退那更是艰难。
三来,长安的消息传不到曹真的耳朵里,他就没理由从临渭退兵。那丞相受到的压力太大,我们在陇右的设计就会崩盘。所以千万急不得。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将消息传出。只有悬在头上的剑才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当剑真的落下来时,剑的脆弱也会一并暴露。”
“所以说……您其实并不打算再让这些新兵上战场了?”
“没错。待到长安破城之后,只使他们进去劫掠即可。现在我们暂缓一些,也可让后面的兵能跟上脚步,方便下一步安排。”
马良轻轻闭了闭眼:
“原地休息。快到清晨之时,就急速发起猛攻。行动一定要快,破城后立刻就要进城搜刮,不可有迟。”
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若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搜刮长安,长安的物资就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变成源源不断的物资射向其他地方的汉军。
“是。”
刚到清晨,汉军的云梯及投石车就已经准备完毕。
经历了一夜严防死守的长安守军正疲惫不堪地准备换班,突然发现敌方的进攻已经开始。
于是他们便慌忙拖着疲惫的身躯组织防守,这种情况下效果显然不佳。
反复拉扯两轮之后,汉军的云梯便成功地立在了长安城的城墙之上。
之后的事情,便轻松多了。
“将军,快撤!”
“这……这……”
“别犹豫了将军!城池破了还可以再夺回来,您若是丧命在此,陛下恐怕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啊。”
其实也不好说曹丕是听到长安城陷的消息更难受,还是听到夏侯楙战死的死讯更难受。
但是为了说服他赶紧跑路,贴身的侍从故意颠倒了两件事的重要性。
“玄伯呢?玄伯何在?”
“他刚刚得知城门失守的情况,已经组织了长安其他地方所有的守军去城门防御了。长安城各地的守军加起来只余不足一千,撑不了多久的。您还是快走吧!”
“好,好吧。”
渭水旁早已备好了船只。
几个贴身侍从掩护着夏侯楙从长安的侧门离去,一艘小船在稀薄的渭水上努力前行,晃晃悠悠地飘向了新丰的方向。
而在他们身后,整个长安在清晨的雾气下,燃起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