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别开玩笑了。”

　　都已经猜到他那晚说什么了，沈知言不觉得，黄万里会想不透其中道理。

　　“那么简单的道理，我不信您想不到，事情摆在明面上，所见即所知。”

　　“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能想到。”

　　“愚者千虑嘛，较真儿必要。黄少，您既明白其中道理，余家对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既然如此，余青雪也不过是一个好看点的女人罢了，就此打住如何？”

　　“呵呵……”

　　“之前种种，我给您一个交代。”

　　“怎么个交代法？”

　　“现在还不知，但沈知言自信于一些事上还有点前瞻性，黄少要做大事，或许能用得到，届时愿谋划供参考。”

　　黄万里绕着沈知言踱步沉吟，良久后方道：“据我所知，你和青雪并未……”

　　“强扭的瓜不甜。”

　　沈知言无奈苦笑：“男女之间那点事，总要水到渠成才好，您说是不？”

　　……

　　过了十一点，沈知言才回到学校。

　　吴月琴还没休息，正和余青雪窝在沙发上喝酒聊天，看阵势时间并不久。

　　“你们……不会是折腾什么了吧？”

　　吴月琴接住沈知言脱下的大衣，嗔道：“你都让人绑走了，我们能安心？”

　　“就怕你们这样。”从余青雪手里抢过半块苹果吃了，“我给赵哥说了，不捎信了……”余青雪不满道：“当我们是什么？摆设吗？”

　　“家人咯。我又不傻，真要命，自然会跑会喊救命，不会端着，再说他黄万里没那么傻，这时候怎么会重蹈覆辙嘛，宣示一下存在罢了，不会有事。”

　　“就这么简单？”

　　“当然，要不还能怎么着，不过，人变得有点多，似乎稳重不少。”

　　余青雪瞪大眼睛：

　　“那岂不是更难对付？”

　　“不一定。”

　　吴月琴摇头，“有时候，最大困难是不确定性，稳定或是好事也不一定。”

　　“对喽。”沈知言拊掌大笑，“果然读书使人进……”看余青雪脸色，忙止住。

　　“咋不说了？”

　　“有人学然后有所得，有人不学而有术，比如你和我，这叫人各有道。”

　　“这么说，”吴月琴看他，“我很笨咯？”

　　沈知言抱头摔沙发上，“你们弄死我吧。”

　　“呸！”吴月琴嗔道。

　　余青雪拿苹果砸人，“想得美。”沈知言伸手接住，“谢青雪小姐的赏。”

　　吴月琴开始撵人了，“既然这样，请沈少爷移步宾馆休息吧，别打扰我们夜谈。”沈知言大惊，“你不要我了吗？”

　　“咦？”吴月琴似笑非笑道：“莫非四狗先生有甚想法？”余青雪又拿苹果砸人，“做梦娶媳妇儿——净想好事，滚远。”

　　“其实吧，我睡沙发也行。”

　　吴月琴和余青雪面面相觑，决定转移战场，沈知言忙道：“给我留点。”

　　他也想喝点了。

　　吴月琴道：“今晚你不许喝酒。”

　　“对。”

　　余青雪附和，“这人坏得很。”

　　“二两，就二两。”沈知言退而求其次。

　　吴月琴脸一红，“休想，一滴也没有。”

　　刚来那天，她不小心崴脚，沈知言原说给她搓酒化瘀来着，结果搓二两喝八两，迷迷糊糊她就遭了道儿，待一切尘埃落定，她已经被人家给吃干抹净了。

　　果然，两个和尚没水吃。沈知言往沙发上一躺，扯过大衣，蒙头就睡。

　　他才不去宾馆，都不是外人。

　　见他如此，吴月琴只好给他抱来一床被子，趁吴月琴上楼的功夫，余青雪悄悄塞给半瓶酒，“够朋友吧？”沈知言送她一个飞吻，余青雪撇嘴，“为甚不让你喝酒？”沈知言哪里肯说，“秘密。”

　　“月琴姐……”

　　“什么事？”

　　“有人偷酒。”

　　……

　　易青娥调省秦，是古存孝的主意。

　　他调省秦，担纲排游西湖。

　　全国会演，省上想弄出台好戏，到京都露脸，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决定排《游西湖》。古存孝原本就在省里混，颇有些名气，于是决定由他牵头，成立一个导演组，但省秦演员，老的太老小的没基本功，折子戏都唱不来。

　　于是就推荐了易青娥。

　　碰巧，省秦对决策有影响力的两个人到北山当过评委，看过宁团的《白蛇传》，回去后给省秦的单团长吹过风。

　　古存孝推荐，那两人帮腔，省上领导有好多是本地人，爱秦腔，听说要排演《游西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二话不说，就批准了省秦的调人申请。

　　从县团调个演员，不需要征求意见。

　　沈南风了解完情况，心说傲娇儿子本事也就那样，连个人都管不住，白瞎弄个春和盛了，大导古存孝走了不说，还不打招呼就拉走台柱子，太失败了。

　　到头来，还是得老子出马摆平。

　　“轻率了不是？”沈南风为单仰平添上茶，“单团，你应该做调查的。”

　　“怎么了老沈？”单仰平不解，“话里有话呀，莫非还有人不愿意来省秦？”

　　“可不呗，再说来省秦有什么好？”

　　沈南风摆开龙门阵，“人家娃是个有本事的，在山里待得美美的，挤到省城来弄啥嘛，有多少在县剧团能唱‘窦娥’、‘秦香莲’的，到省秦连丫鬟龙套都跑不上，多少县团的团长调来都放蔫干了，人家何苦来嘛，戏演不上戏，房分不上房，跟家里朋友、老公也都掰的掰扯、离的离，活得只剩寻绳上吊了。”

　　事虽是这个事，但人与人不同嘛。

　　省秦要不好，为什么那么多人往省里挤？可见还是有好处的，竞争激烈，资源也多嘛，平台高，出名就容易嘞。

　　所以，单仰平不信，料定沈南风必有文章，于是就问：“怎么，有说法？”

　　沈南风是谁？

　　眉眼通透，人情练达，单仰平他又熟悉得紧，早料定单仰平必有疑问。

　　于是也不瞒着，直言道：“宁团与其他县团不一样，他们与西影联合，参股了春和盛，那可是香岛企业，左手影视剧，右手搞发行，如今又在宁州搞了好大一片地，成立了常态化的演艺训练班，如火如荼，易青娥易青娥是他们台柱子，怎么肯放手嘛，不怕告诉你，连古存孝都是人家春和盛的签约导演。”

　　单仰平五指轮动，轻弹桌面。

　　良久才问：“老沈，你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