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曲终!人反目?
尖锐的刺痛久久未至,果果被曲良高高举起,睡得依旧香甜,曲良大着胆子缓缓睁开眼,便又被吓了个半死。
那个她,梁瞿诗又出现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梁瞿诗在曲良面前活生生地,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与曲良一摸一样。
天呀!这一定是个充满想象力的梦。
梁瞿诗在曲良眼前回归本相,给曲良的震撼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曲良竟没在意她身后招摇晃眼,五彩斑斓的一十二面靠旗,四面白靠,四面黄靠加上四面艳艳红靠。
“好选不选,选梨客,你可知,梨客不能战,永远只能是个冷眼看客!你对它的攻击,不仅对它没什么伤害,反而是在给它输送能量。闪一边去,照顾好她。”
梁瞿诗突兀而来的责难,惊醒了曲良。曲良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梁瞿诗便将周身沾满泥水的曲丁咚交到他手中,而梁瞿诗则转身迎上渐渐暴走的石塘大柳树。
曲良眼瞧着顶着自己脸的梁瞿诗身后背着一十二面三色靠旗,凌空而行,向大柳树的虚根所在飞驰而去。
待与大柳树相对,红靠、黄靠悄然隐去,梁瞿诗背上只剩四面白靠。
她到底是谁?怎么和我长得一摸一样,难道是双胞胎哥哥?还有,她竟然可以有十二面靠旗,还红、黄、白三色俱有,难道她既是梨客,又是旃伶,还是孟优?这怎么可能?按照《梨园原》所载,伶、优、客分别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三类人,怎么可能出现一个人同时兼三类呢?
满旗伶+满旗优+满旗客=梁瞿诗???
天啊!她貌似是一个了不得、不得了的人!
梁瞿诗漂浮至半空,和大柳树才打个照面,便率先开口兴师问罪。
“柳梦梅,你我是如何约定的?我答应纵你离开,让你不用再日夜不停地生产专供青河稻的塘泥,但我只许你引他们二人离开,是谁给你的胆子伤害他们的?”
“哇哈哈哈,且住!某家承认曾应承与尔,尔许之条件亦很诱人,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佟丁乃某家大仇,其禁锢某于荒山石塘,不觉几十年矣!某今夜方知,彼乃旃伶十二科,某家除之,定能洗刷前罪。曲良此子,乃是佟丁之后,母债子偿,天经地义,且此子梨客满旗,可谓俗世传奇《西游》之唐僧肉也,某家啖之,有何不可?”
“你敢?”
梁瞿诗声沉意冷,杀心已动,其音若九幽寒冰,听之使人不寒而栗。
“有何不敢?哇哈哈哈!尔不过满旗优也,想当初,某跟随主人,专以杀伶、优为乐,某之柳根不知洞穿了多少颗心脏,区区满旗优何能胜我?”
“你可真是无眼无珠!柳梦梅,你不过是一个被人抛弃的伶伴,还敢叫柳梦梅?是你毁约在先,不要怪我手下无情!《牡丹亭》里,杜丽娘成了鬼,今夜,我便让你这个柳梦梅也成了鬼!”
“大言不惭!好奴才,竟小看某家,哇呀呀呀······”
伶伴从来不配拥有人类的姓名,大柳树的主人却偏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伶伴赐名姓——柳梦梅,不管其他伶、优怎么看,大柳树始终感念在心。
所有人都可以辱它、伤它、侮它,但它不允许任何人拿主人留给它的唯一念想玩笑调侃,这是它的底线。毫无疑问,梁瞿诗触碰了这条底线。
暴躁的大柳树收束所有柳根,从四面八方,疾风骤雨地将梁瞿诗重重包围,草山上抱着果果、扶着曲丁咚的曲良只见半空中多了个缠满纱线的纺锤,在月光下摇摇欲坠。
梁瞿诗眼前一黑,但她并不慌忙,出乎大柳树预料,她没有求饶,反而轻笑起来。
“呵呵,你再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满旗优?”
“某不管尔是否满旗优,尔今夜死矣!”
“死?我早不知死过多少次。曲良,好好看着,躲开!歇指,急。”
曲良好似听见梁瞿诗叫他,便聚精会神朝他所在的方位看过去。曲良的目光才至,不可胜数的柳根蜷曲而成的大纺锤,便不知被什么骇人的力量一下子冲开,支离破碎,在月色中洋洋洒洒四处飘散,布满了整个草山。
接着,曲良所在的那个山坡突然剧烈抖动,仿佛地动降临。
“歇指,疾。”
怀抱果果的曲良四面红靠齐开,带着曲丁咚一跃而起,踏风而行,主动避开了那个危险的是非之地。
轰轰轰,咚咚咚,整个草山掀起一阵又一阵冲天的烟尘,以至于曲良根本不知道草山上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烟尘散去,月光遍撒草山,曲良目光所及,俱是黑洞洞的焦土一片。形似馒头的草山像被人突兀地咬掉一口,梁瞿诗所在的正下方,原本平坦的小山坡不见踪影,只余一个深几十米,宽上百米的圆形巨大坑洞,凝视着黑夜。
这一幕,看的曲良深受震撼。同样的一招,曲良用就是给对方输血,梁瞿诗用便能随便更改地形地貌,塑造大地形状。
其威力,恐怖如斯,梁瞿诗,恐怖胜斯!
“啊!呀!”痛苦的悲鸣呜咽响彻草山上空,大柳树下只残存了一根光秃秃的树干和三两虚根。大柳树回想起梁瞿诗动手前的那个问题,现在它有了确信无疑的答案,“尔非满旗优?尔究竟是何人?”
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大柳树确信,仅凭如此平平无奇的一招,就能将它伤到这个地步,这可是连它曾经的主人都做不到的呀!
“你已经不配知道了!下去吧,你。”
梁瞿诗背后的四面白色靠旗,与她那件白色披风相得益彰,倏忽飘散的她陡然降临至大柳树正上方,充满力量的一脚踹下,咻,大柳那根光秃秃的树干应声而坠,又狠又重地砸在坑洞边缘处,入地极深。
十数米高的粗壮树干几乎完全没入草山,露出来的只有几根枝桠。
“杀了你,你也不用制造塘泥,我许你的条件也算换种方式达成了。”
“某家敢赌,你不敢杀某!”
梁瞿诗抬手,一时背后三色齐作,正欲一劳永逸地解决,谁料曲丁咚竟在这时醒了过来。
“没有它,青河村界内的所有碳基生灵将无一幸免,青河村也将瞬间枯败,退化成沙漠,所以它还不能死?”
“哇哈哈哈······”
曲母虚弱的声音传来,大柳树张狂发笑,梁瞿诗背对着曲母,戴上【阴假面】,隐去本来面目。他仿若未闻,冷眼盯着大柳树,一言不发。
“他人生死,与我何干?曲良,你来······”
梁瞿诗一把抓住曲良的手,背上一十二面靠旗齐开,砰,大柳树被曲良击中,瞬间化为木屑,悉悉索索填满树干捅出的那个洞。
“不要!”
祸闯大了,一切都完了,几十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化了泡影。曲母大吼,甩起六穗鞭,向曲良和梁瞿诗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