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戴浩的示好
明斗山脉的清晨,来得比史莱克城要更早一些,也更冷冽一些。
晨曦的微光尚未能完全刺透山间那终年不散的稀薄雾气,只是将天边的云层染上了一层病态的、如同陈旧伤口般的灰白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硝烟、血腥与潮湿泥土的复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将那场刚刚平息的惨烈战斗的余烬,吸入肺腑,带来一阵阵沉闷的刺痛。
两日了。
距离那场噩梦般的遭遇,已经过去整整两日了。
史莱克学院的代表队暂时驻扎在星罗帝国西方集团军的军营之中,戴浩元帅拨给了他们一处最安静、戒备也最森严的独立营区,除了必要的饮食补给,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他或许是出于对史莱克学院的尊重,也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看到这些会让他联想到某些不快往事的年轻面孔。
营区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闹,甚至连平日里最是跳脱不羁的马小桃学姐,也只是独自一人坐在营帐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她那杆早已光洁如新的火焰长槊,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之中,燃烧着的是足以将钢铁都融化的、压抑的怒火与悲伤。
戴钥衡学长,作为队伍中仅存的、资历最老的内院大师兄,在这两日里,几乎是以一种自虐般的方式,承担起了所有的责任。
他安排岗哨,清点物资,安抚伤员,处理善后,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脸上却始终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一尊由寒铁浇筑而成的雕像,冰冷而坚硬。
可霍雨浩却分明看到,在夜深人静之时,这位平日里总是沉稳刚毅、不苟言笑的白虎魂帝,会独自一人,走到营区的边缘,面向着那片吞噬了玄老与四位同伴的明斗山脉,静静地伫立良久,那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会在清冷的月光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悲伤,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蔓延。
霍雨浩蜷缩在自己的行军床铺上,用一条粗糙的毛毯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却依旧感到一阵阵发自骨髓的寒冷。
他不敢闭上眼睛。
那惨烈的一幕,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的记忆中反复地上演,每一次,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力。
如果……如果当时他的实力能再强一些,如果他的武魂融合技威力能再大一些,如果他能更早地察觉到敌人的阴谋……是不是,西西学姐、公羊墨学长他们,就不会被那些该死的邪魂师掳走?
无尽的自责与悔恨,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无论是那百万年的天梦冰蚕,还是那四十万年的冰碧帝皇蝎,亦或是那神秘莫测的英桀刻印,在真正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面前,是否都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那般的可笑?
“雨浩。”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霍雨浩睁开眼,看到韩夕颜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俏生生地站在帐门口,那双水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
“吃点东西吧。”韩夕颜将肉粥递到他面前,声音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伤心,也不能不吃饭啊。玄老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霍雨浩看着她那张因为担忧而显得有些憔悴的俏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两日,韩夕颜似乎也收敛了平日里的活泼与跳脱,她就像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默默地照顾着每一个人的情绪,用她那并不算强大的力量,努力地维系着这个濒临崩溃的团队。
“嗯。”霍雨浩点了点头,接过那碗肉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第三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为这片被悲伤笼罩的军营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时,庄老将所有人召集到了营区的中央。
“孩子们,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庄老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大赛在即,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玄子哥的仇,我们记在心里。西西他们的账,我们也迟早要跟圣灵教那群杂碎一笔一笔地算清楚。但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完成玄子哥未了的心愿——去星罗城,拿下这次大赛的冠军,用胜利者的荣耀,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庄老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一个学员的心田。
是的,他们要去星罗城,要去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用他们的实力,用他们的胜利,去洗刷耻辱,去告慰玄老的英魂!
就在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之际,白虎公爵戴浩,在亲兵队长杜雷斯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史莱克学院的营区。
他依旧是那身暗金色的元帅常服,只是脸上的神情,似乎比两日前更加疲惫和阴沉了几分。
“庄老。”戴浩朝着庄老微微颔首,算是行礼,“本帅听闻,你们今日便要启程前往星罗城了?”
“不错。”庄老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从这里到星罗城,路途遥远,沿途也未必太平。”戴浩沉声说道,“为了确保诸位的安全,本帅决定,派遣一支五百人的白虎亲卫骑兵,护送你们前往。他们都是我西方集团军中最精锐的战士,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的突发状况。”
戴浩的这个决定,让在场的史莱克众人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白虎亲卫,那可是戴浩麾下最嫡系的精锐部队,每一个成员都是百里挑一的魂师,其统领更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魂帝。
派遣如此一支强大的力量,仅仅是为了护送他们这些参赛的学员,这份“礼遇”,不可谓不重。
庄老深深地看了一眼戴浩,似乎想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上,看出些什么。
她知道,戴浩此举,或许有出于对史莱克学院的拉拢之意,或许有对她这位九十六级封号斗罗的示好之情,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他心中那份对“某些事情”的忌惮与不安。
不过,无论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多一支强大的护卫力量,对于此刻的史莱克代表队而言,终究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便,多谢戴元帅美意了。”庄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然而,就在戴浩准备下令,让那支早已在营外集结待命的白虎亲卫骑兵开拔之际,一阵略显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突然从营区的入口处传来。
“请等一下!请问,这里是史莱克学院的代表队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神骏白马,正驮着一位少女,风驰电掣般地朝着这边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