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县住了半个月左右,整个县城早已被我转了个遍。
说是县城,面积却连靠山镇也赶不上,城里还十分冷清,客栈都只有一间,更别说其他。
居住的宅院除去莫远山及其天煞门门下弟子,就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守门老头儿。
天煞门那名弟子莫远山唤其小九儿,全名我也没问过,只和大绿管他叫九哥。
九哥性情豪爽,只有莫远山在场时才会十分拘谨,私下里和我只以平辈相称。闲来无事之时也跟我讲一些付国内的奇闻异事,以及自己曾经的惊险历程,让我大开眼界。
九哥嗜酒如命,随身挂着个酒葫芦,只要莫远山不在场,基本葫芦不离手,我十多年没尝过酒滋味,也不知东界的酒好不好喝,见他喝的极有滋味,忍不住时常向他讨要。
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酒友。
他口中得知,那日惊走谢无涯之人名叫付无庸,乃是个大大厉害的人物。
我听他这么说,当即来了兴趣,就问他:“有多厉害?”
“放眼天下,屈指可数。”九哥心怀向往神色道。
“是吗?那莫老头和那付无庸谁更厉害一些”我大感好似,八卦之心大起。
“。。。。这”九哥却一时语塞。
这段时间我的衣食住行都由大绿负责。
事无大小,每样皆管。
一时间,原本的毒门女侠客竟成了我的保姆,我很有些不适应。
于是偷空问她为何如此,她却一脚羞涩不肯说。
我大为吃惊,这前后性情转变会不会太快了?
在靠山镇时那个凶恶女子哪里去了?
在我的追问下,她才说这是莫远山吩咐的。
我当时就是一愣。
便问她:“莫远山这个糟老头子是你什么人?”
她却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见状就对她道:“你既然和他非亲非故,又干嘛听他的。”
我这般一说,大绿却咬了咬嘴唇,说是我从谢无涯手中救了她,她自愿如此。
嗯?难不成是要以身相许的节奏?
我心中更加疑惑,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我心里藏不住事,便拐弯抹角的问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而不是去找她师傅,难道她不知老贼婆子的下落?
于是便告诉她老贼婆此刻正昏迷不醒,身处百花宫别院之中,离这里并不太远。
说起老贼婆,大绿的脸忽然变得煞白。
大绿的本名叫作陆潺儿。
据她本人讲,其原本家住何方,父母是谁,此时已经全不记得了。
而老贼婆并不是她的师傅。
据她所说,老贼婆早些年叛出百花宫,终日被宫中执法弟子追捕。朝不保夕。
那老婆子原本就不是善类,如此这般时间长了,更是变得乖戾非常。
一次的逃逸时,老贼婆无意之中得到一张残卷,残卷上记载着一门秘术。
此术需以五个资质上佳女童为鼎,令其修行残卷上所载功法以培养阴丹。
此功法对资质要求极其苛刻,资质稍有不符者,只入门便已难上加难。
但资质相符合之人,练起来却水到渠成,并无一丝难处。
待阴丹炼成,从炉鼎身上取出阴丹。收集齐五枚阴丹,则可按残卷之上所记载的秘法将其融入己身,自此以五个天资绝顶之人的修行之力供养一人之身。便可一日千里。至于培养阴丹之人结果如何,不问自知。
老贼婆得了残卷,喜不自胜,野心勃勃,只待修成残卷上的秘术,便可临绝顶之境,到时候就可杀回百花宫,一泄心头之恨。
自此以后,老贼婆四处找寻资质上佳适合这门邪术的女童,一旦发现合意的,便直接掳走。
而这些被其掳走的女童,资质尚可者,自然修习残卷上秘术以备享用。
资质不行的,要么为奴为仆,任其牛马般使唤,稍有不合心意,便即随意打杀。要么就是直接随意丢弃。
而大绿就是资质不行,却又没有被丢弃的众女之一。
在老贼婆身畔受尽折磨屈辱,与那老贼婆又哪里有一丝情意可言,只巴不得那老妖精快快死了好。
大绿被掳走的时候,只有五岁,距今已有十多年。
原本已十分漫长的时间,在恐惧、屈辱、绝望、仇恨的折磨之下,只能变得更加漫长。
早已记不得幼时的事情。
幸得随身带着一枚打小带起的玉佩,上面篆刻着陆潺儿三个字,否则只怕终身只能叫大绿了。
听她讲完,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原本只是随意问问,没想到竟牵扯出她这般不堪回首的往事。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原先只觉那老婆子可恶,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恶毒至此。倒不枉劳资一直管她叫老贼婆。
一时间,我又些不知所措,安慰几句吧,这种境遇,几句安慰的话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心下觉得她太过悲惨。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呢?大绿肯定是不行了,直呼大名好像也不太好。”我想了半天,才开口道。
她却似乎仍然沉浸在往事之中。
我连见几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勉强冲我一笑:“我年纪比你大,你就叫我陆姐姐吧。”
“。。”我单手抚摸下巴,挤眉瞪眼,作沉思状。
陆潺儿在一旁,见我这副表情,大有莫名其妙之意,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直盯着我。
我忽然心中一疼,只觉这姑娘太过惹人怜爱。
要知道,人成长的环境,决定其性格。
以她的遭遇,即便变得比老贼婆更加阴狠也不为过。
靠山镇时候,我虽觉得这女子有些煞气,但实在说不上一个坏字。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那我岂不是大大的吃亏?管你叫姐姐,以后还得被你管制,就叫你。。。。”见她一副好奇宝宝模样,我忍不住想戏耍她一下,故意拉长了声音。
“。。就叫你潺儿吧”说完放生大笑,一溜烟跑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也不知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