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土,位于付国中部,乃是整个付国之权利中心。
从九哥口中我知道许多关于付国各地的奇闻异事。
天煞门弟子久居林象,经营一州势力。但却并不代表其固步自居,不与外界来往。
事实上,虽然数量极少,但付国七州之中亦能偶尔见到天煞弟子的身影。
天煞门建宗于林象相邻的落日荒漠。门下弟子能出沙漠于林象一州行走者已是门中翘楚,而行走七州之间者,更是屈指可数。
这些本都是九哥酒后之言。是不是自夸,也未可知。至于这些弟子于七州中行走所为何事,可能涉及门中隐秘,九哥醉酒之下也不肯讲。
我自那日从陆潺儿口中得知其身世,此后两人之间颇有些尴尬。
当时我一时冲动,言语间多少有些轻浮,“潺儿”这等亲密称呼,需得关系匪浅的长者叫起来更为合适。
只是当时话已出口,再想变更,却不知她如何作想。只怕使人伤心。
如此一来,每次叫她我都只得远远避开。
可她照顾我日常起居,又如何能避的开?
不到几日功夫,我因此大觉气闷。只得在见她时尝试性的叫了声潺儿。
没想到,她竟然脸色微红的答应了。
阿青的情况,并不如莫远山所预期一般。
照莫远山的推算,他以那什么玉石所带之灵气用以镇压阿青身上的引妖气,只需半年功夫,便能祛除。
然而用不着等半年,只半个月,阿青的情况已然恶化。
莫远山说阿青体内的引妖气比之前竟反而壮大了几分。
而我看到阿青最明显的变化则是他的手背上已泛起了紫黑色绒毛。那绝不是常人应该有的。
阿青的变化令人猝不及防,我也没想到莫远山这老头子这么不靠谱。
又过了几日,莫远山决定动身去央土。
“我有一位老友,精通此道,要想治好这小子身上的妖毒,只怕非他不可”四人立于阿青所躺楼春玉石床前,莫远山皱眉道。
“只是我那老友隐居央土之北的灵源道境,此去数千里之遥,不知这孩子能否坚持的住。”看莫远山的表情,不太乐观。
我心头烦躁:“老头子,你不是说没事那?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我说话的语气老实不客气,一旁的九哥脸色微变,莫远山却只是轻叹一声,不置可否。
见状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忽然相到,他既然说是妖毒,为何不去找百花宫?
当下便道:“百花宫的花千越和凌霜雪就在百里外的百花宫别院,找她们不是更好?”
莫远山闻言稍有沉思,似是考虑可行性。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当日老夫已问过花千越,这等变异妖气,已不是医道的范畴。”
我心头微沉,便问道:“从这里到央土有多远?”
“大约七八千里”却是九哥开口,他经常往来付国诸州之间,是以对各地十分了解。
糟了,我心说,莫远山这老头子根本不会飞,就算他会飞,只怕也没有当初凌霜雪那只护川飞得快。
这样一来,从这里到央土岂不是要一两个月?
一时不免大为丧气。
正这时,我的手忽被人握住,手上传来温热滑腻的触感,是陆潺儿。
见我向她看去,她柔声道:“你先不要着急,莫老前辈一定有办法的。”
陆潺儿温柔的声音,不由让我心头略舒。
我心说:我着急也没用,反倒瞎捣乱。
于是便不再开口,只凭莫远山安排。
一日无话。
次日,一行四人便即出发,前往央土。
蜀州与央土之间并无间隔,只是此时我们身处蜀越交界,要想到达央土,必须横穿整个蜀州。
阿青被莫远山以收摄之术封印在其随身的长刀之中。
看着一个大活人缩小不见化作一道光飞入那长刀刀身,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只是虽然心里好奇,却也不好打听。
毕竟,最近我接触到的东西,时时刷新我的世界观,事事过问,难免显得浮躁不堪。
七八千里有多远,我心里是没有具体的概念的。想必若是要以凡人之躯行走,只是想想也足够让人心惊胆颤。
多亏有九哥在。
临行前,只见其抛出几枚黄澄澄土块一般物事,嘴中念念有词,随即一阵气浪爆破声响,仿佛凭空般出现几只怪模怪样的异兽。
不多不少,刚好四只。
那四只怪兽形状各不相同,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皆皮糙肉厚,四肢粗壮,一看便是极善奔袭之类。
分给我的那只状若犀牛,却并不头顶尖角,脑袋上长满凹凸不平的骨刺。
本应十分恐怖的造型,却因为一双绿豆大小的黑黝黝不停转动的眼珠而显得很有些滑稽。
九哥说它唤作岩豚,生性笨拙忠诚,力大无穷,还会些简单的土系法术。
我们乘着四只怪兽一路专捡僻静无人的小路前行。
到了人多的地方便稍微慢些,令我更为奇怪的是,一路行来,时不时总会经过些普通村镇,有人见我们四人乘怪兽前行,固然侧目,却似乎并没有我想象般那样惊慌失措的情形。想必不是第一次见。
途中九哥告诉我,飞行之术并不稀奇。
只是天地广袤无垠,四方行走之时若是全凭自身修为翱翔飞渡,颇损修为,若是碰到突发情况,便无力应对。
是以玄门中人多有御兽之术,降伏异兽,借形封印,不仅可以代步,亦可用于临阵拒敌。
当然,修为高强者,自然不会吝惜飞行之法的区区损耗。
其实原本以莫远山的本事,以自身灵力飞越万里原本也非难事。只是先前不知其遭遇何等强敌,受伤不轻,是以也只得暂时与我们一般御兽前行。
听九哥说起莫远山受伤一事,我来了些兴致,忙问道:“那天我第一次见到老头子的时候,只见他身形十分伟岸,现在这副模样,也是受伤的原因吗?却不知是谁干的,九哥你认识那些人吗?”
九哥这些日子虽然与我混的熟络,但见我提及此事,依然不禁脸色微变。
又见我问得狠了,偷眼往前方不远处端坐怪兽之上的莫远山瞧了瞧。
略加思忖,这才低声对我道:“大长老的外形变化确实是受伤所致,至于何人所为。”
九哥说到此处,面现难色。
随即又转过脸去,不再言语。
我看他脸色,知道莫远山在天煞门地位尊贵至极,他既是天煞弟子,自然不好随意评说,当下也不再问。
就这样一走十来天,一路上风餐露宿,兽不停蹄,眼见沿途越发繁华,已离央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