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林中走了里许,这时,周遭山林树木越发粗壮茂盛,举目四处打量,竟是以往不曾来过的地界。
我和阿青都停下说有些累了。
荆娘回头催促道:“山子边缘的草药现在已经不多了,再想采就要等到明年了,今天咱们要往深处走些。”
我和阿青一路打闹,兼又走了许久,都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歇一会儿再走。
见我俩一脸惫赖,荆娘无奈道:“那你俩就在这附近寻找药草。”说罢,见左手边不远处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别无他物,只有几块大小不一碎石杂乱于其上。便又说:“就以这块空地为中心,等会儿我回来好寻你们。”
我不禁一奇,往常上山,都是荆娘在前,我和阿青紧随其后,从不分开。今日听荆娘的意思,倒像是要分头行事。
见我投过去询问的目光,荆娘正了正脸色,似是尽力严肃起来,看我和阿青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着实板不起脸,只得笑了笑:“你们两个都是大小伙子了,也总不能一直跟着荆娘。”说着,荆娘伸手摸摸我和阿青的头,又道:“今天就让你俩独自去采药,等会儿可要检查成果哦。”
我和阿青听荆娘这么说,怎能愿意,急忙从地上一蹦而起,荆娘却不改主意了。
任务分派妥当,荆娘独自往前去了。我和阿青面面相觑片刻,又相视一笑,忽齐声欢呼起来。
“真一,我记得这边有不少野果呢,荆娘不在,咱们正好去摘些来吃!”
我点了点头,之前进山,我和阿青总爱到处寻些果子打牙祭,荆娘却总是不许,说是不知品种,怕吃坏身子。
于是我和阿青便开始忙活起来,掰枝钻隙,四处乱窜。当然,见到知名不知名的药草也只管一股脑铲起甩进背筐。
四处乱转多时,一回神,却失了方向。
“阿青,你还记得咱们刚才在哪里和荆娘分手吗?”我冲阿青道,眼瞅阿青手中正拿着不知哪儿摘的野果正啃着,我劈手抢过一个,塞进嘴里。
阿青闻言四顾张望,瞧了半天,也顾不上吃果子,脸上现出一丝慌乱:“不记得,真一,你记得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记得。
虽然迷了路,我和阿青却并不是太过着急。一则,时间尚早,二则,荆娘对这片山林比我们可熟悉的多,见我俩不见,定然也会循迹找来。以往我和阿青走丢,都是如此。
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原地打转,我和阿青便往回走。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刚才那块空地。正待接着走,阿青却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直叫累了。听阿青这么一说,我虽然没觉得怎么疲乏,却也感到身上黏答答的出了不少汗,便也随地而坐。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偶尔远远的听得一两声鸟鸣。
“咱们往山里行了怕不有六七里路,不会遇到什么猛兽吧?”我坐在地上一边用药铲扇风,一边想到。想着想着,又有些担心荆娘。荆娘虽然是个成年人,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弱女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荆娘一个女人家,辛辛苦苦把我和阿青拉扯大,现下本应我和阿青保护荆娘才是,谁知我俩却贪玩好吃,实无一点担当。
忽的想起中午荆娘对我俩说的话来,现在细品,又觉荆娘说的只怕十分有道理。
想到这里,起身欲走,却忽的听到身侧隐隐传来阵阵水声。
咦?我又凝神听了片刻,只觉忽隐忽现,确实有水流的声音。我拉起阿青,循着水声,往前走去。绕过几个树丛,只觉眼前渐渐开阔起来。拨开眼前遮住视线的灌木树枝,眼前一亮。竟然是个水潭。
水潭不大,方圆十丈不到,潭水清可见底。站在水潭边,往下望去,潭底水草一簇簇挤满潭底,映得潭水碧油油的一片。水潭四周是高约丈余的崖壁,呈扇形,将水潭围起。崖壁上长满各种矮小灌木杂草,一泓涓细的水流从我和阿青左边的崖壁上缓缓流下,注入潭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见这水潭,我和阿青都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这水潭有何奇怪之处,这水潭虽然藏得隐秘,我却是有些印象,以往多半也曾来过。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此刻潭中一个女子躬身鞠水,正在洗浴。那女子浑身雪白,明晃晃的闪耀着动人的光泽,全身赫然是一丝不挂。曲线曼妙,凹凸有致,一袭湿漉漉的乌黑长发披过双肩,直到腰际。
乍一看,险些以为是荆娘打发我俩到一边,自己偷偷寻了个幽静所在,跑来洗澡。但只看两眼,就发现这女子与荆娘身形相去甚远。只凭背影,就知是个二十芳华的年轻女子。
想我生平数十载,却不过处男一枚,哪曾见过这等景色,一时间只看得呆了。只不过我就算正人君子,又岂是欺人暗室之徒?虽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也知道孔老夫子说过,非礼勿视。“这、这、不看也罢!”我心中暗道。
依依不舍的收回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我看了看阿青。就见这货,满脸通红,一双牛眼定定看着,呆得狠了。
若是瞧的仔细,只怕要能从那俩眼珠子里瞧见两道绿光。
我急忙扯了阿青一把,眼角余光却见那潭中女子顿住身子,扭头就要往这里看过来。
“不好”我心里暗叫:“离了这么远,难道这女子竟然发现我和阿青偷看么?”。
此时水潭在我和阿青所处崖壁下方,崖壁从水潭边延伸至此,只是半圆状对水潭呈包围之势,到我和阿青脚下已是直直延伸过来,并未合拢。是以,我和阿青距那女子其实尚有十数丈之远。
阿青被我一拉,回过神来,就像偷吃糖果被抓住一般,手足无措。看了看我,张嘴就要说些什么。
我本欲拉了阿青赶紧离去,见阿青张口欲言,赶忙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这他娘的要是被发现了,只怕说不清楚。”我暗道。
我一边捂着阿青,一边做贼似的又偷眼朝那水潭看去,只盼那女子并未发现。谁曾想,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又是一怔。就见那水潭潭面如镜,一览无遗。竟是空空如也,哪还有半个人影。
阿青在我身旁,被我捂住嘴巴,定定的看着我。我见状,松开手来,指了指水潭方向,让他再看。这货却似是很不好意思,急忙摇了摇头,表示不看。
我只怕被那女子发现,不敢开口说话,只得又指了指水潭。阿青稍稍一犹豫,终究太年轻,抵不过好奇心,往水潭望去。待到发现水潭里人影全无,又瞪大了双眼。
见阿青神情,我确信自己没看花眼,又和阿青一起双眼绕着水潭四周不住巡梭,依旧没发现那女子身影。
前一刻,潭里分明尚有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一眨眼,这么大个活人竟然凭空不见了!我心头不争气的猛然一跳: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
“你们两个,在找什么呢?”正疑惑惶恐间,忽听得一个女声。那声音既脆且酥,像是空谷黄鹂,又似夜莺低语。却是在我和阿青身后。
我和阿青正凝神水潭,欲找出方才女子身影。冷不防背后传来人声,都被吓了一跳。
“啊!”
“啊!”
两人齐声惊叫。
回头一看。原本身后有一棵大树,枝叶繁茂,树干众多。而此时,这棵大树上,一条离地两米处的一条粗壮树干上正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一袭白纱,长发披肩,滴滴水珠顺着长发滴落,看身形,正是刚才水潭中的女子。
“什么时候跑到我俩身后来的?”我不禁心头鼓声如擂,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和阿青半天没有言语,就又听女子一阵银铃似的轻笑:“原来是两个混小子么?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偷看我老妇人净身沐浴。”
我心下奇怪,这女子尚未回头,却分明是个妙龄女子,怎的自称老妇?莫不是欺负我等不曾读书,故意占便宜来着?只是女子俱都注重容貌,何以自夸高龄?即便是荆娘,打小相伴,每每听我夸她年轻漂亮,也是喜不自胜。
心头奇怪,见这女子言谈之间不露声色,也不知道对我和阿青的窥视有无责怪之意,便胡乱开口道:“仙子姐姐,我俩上山砍柴,一时贪玩迷了路,打扰姐姐清净,姐姐可不要责怪。”
那女子闻言,又是捂嘴直笑。但因背对着我,看不清神情。
笑罢,那女子才道:“哦?原来是上山砍柴的,却不知上山砍柴,又为何背着药篓?”
我闻言大惊,暗自捶胸,真是说话一点脑子不过,直说采药也就是了,何苦说砍柴?
正要分辨,却见那女子说话间忽然慢慢转过身来。
自打见这潭中女子,到方才其突然出现在我和阿青身后,这女子始终未曾正脸以对。说实话,对她的长相,我确实好奇的很。
见她转身,我心中多少有些期待。多半是个美丽女子,我心下暗想。
那女子离的甚近,不足丈远,她回过头来,我瞧清她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即头皮一阵发麻,再看阿青,惊叫一声,已坐倒在地。
但见那女子,下着宽松绸裤,此刻转过身看着我们,一双圆润小腿露出裤外,正轻晃着。上身白纱轻敞,穿着一层薄色小衣,隐能瞧见内里花色肚兜,再往上,锁骨清秀,白腻颈子。只看这些,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只是颈上那张脸。。。。。皱巴巴的都快起褶了,一张七八十岁的老脸。此刻脸上带笑,一脸老皮挤到一块,比一张破抹布也强不了多少,吓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