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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灯火与故人

战五渣魔神 池中焰 4408 2024-11-11 15:32

  救护车来到楼下时,卢安棋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似的坐在沙发上。意识刚恢复的一段时间里他还能偶尔和卢安悦接上两句话,到了后来就只是低头沉默了。

  他双目空洞地看着眼前一切逐渐变化,仿佛一只被刻上眼睛的木头人,虽然能看见,却无法行动,由于情况不算太糟,所以来的只有两位医护人员,其中一男的医生,还有一女的护士。医生负责开车,护士则在车厢里陪护。具有专业素养的人的确不一样,在进行了一套恢复流程以后,护士给他递过来一杯凉水,卢安旺感觉好些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吃饭,从医院出来之前,医生又给他开了些治疗精神病的药物,顺带收了几百块钱。这点钱对他的家庭来说当然是小数目,然而医生敷衍的态度(只有收钱的时候热情)还是令他感到不爽。

  姐姐带着他离开市医院后,两人在路旁找了家萨莉亚餐厅坐下点菜。这种廉价的西餐馆其实有钱人也会来吃,有钱人比普通人更懒得去刻意寻找昂贵的餐厅。

  “臭小子,刚刚是怎么回事?你那样子可够吓人的。”卢安悦翘起二郎腿说道。她就是这种性格,事态严重时会关心你,可等到事情变得云淡风轻了,她又转而露出戏谑的嘴脸来。

  “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些乱象。比如很多只蝙蝠在眼前飞过啦,五颜六色的光晕啦,还有就是像毕加索的画那样的人脸...”卢安棋胡扯着,事实上他看到的东西与这些完全无关,反而要更逼真、更轮廓分明。这才是最可怕的,有时他自己都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导致在梦里的情绪被无数倍放大。

  “这么说来,你还有点艺术家天赋了?”姐姐不禁笑了,露出整齐而光洁的两排牙齿。“你看到那些东西,不觉得害怕吗?”

  卢安棋心想当然可怕啦,太可怕了,你见过一百万人堆起来的尸山么?但他想这不能说出来,否则自己会被认为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被发现估计要被捆上三圈束缚带的,虽然姐姐不会主动说出去,但万一她说漏嘴了呢?在卢安棋的印象里,姐姐一直不是个口风紧的人。比起这种生活,自己现在的颓废型精神病已经是天堂般幸福了。

  “还好吧,主要是习惯了。”他信口胡诌道,吮了一口服务员刚端上的冰咖啡。在这座南方城市的夏天,光是空气就已经熏得人无比焦躁,冷饮是唯一能够医治这种焦躁的灵药。

  这时,有个约摸二十出头的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带着两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走进餐馆,卢安棋坐在对门的位置,一眼便看见了他。这人甚至还把帽子戴上了,这种鬼天气穿成这样,他不热吗?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觉得这样很酷。

  “哟,这不是卢小姐么?”那男人光看背影就认出了卢安悦,一脸浮夸地朝他俩的位置走了过来,卢安棋心下一阵不祥。

  卢安悦没有回应他,但显然也已是认出了来者,眉头紧皱,一脸不悦。这人说话的嗓门轻浮却异常响亮,整个餐厅的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一种负面的吸引,他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两个月没见,就装不认识我啦?看这小脸,还是一样的漂亮。”男人舔了舔嘴唇,可谓把猥琐二字演绎得生动。

  “滚。”卢安悦没有多浪费哪怕一个字。

  “这家餐厅又不是你开的,我进来有什么问题?”那男人穷追不舍。

  “那你不要和我说话。”卢安悦干脆利落地答复道。

  “噢噢,我差点忘了这小白脸了,”男人的眼睛瞄向卢安棋,这让后者产生了一种极度难受的感觉,仿佛那目光本身就是一种猥亵。“他是谁?”男人问。

  卢安棋虽然被精神病折磨得心力交瘁,但是五官还算较为清秀的,甚至有点女相,再加以清瘦的身材、深居简出的生活习惯养成的苍白的皮肤,确实算得上一个有几分病弱美。

  “不关你事。”卢安悦冷冷地说。

  “哟,小兄弟,被女人护着的感觉如何啊?”男人伸出手掌,似乎想摸一摸卢安棋的脸蛋,他似乎还没注意到眼前的这位少年和卢安悦的长相上具有几分相似性,比如略有弧度的鼻梁、微微上扬的猫一样的眼角、上唇处锋利的线条。

  “别碰他!”卢安悦在男人的手即将碰到弟弟的一瞬间拨开了它,趁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卢安棋走出餐馆的大门。虽然菜已经点了...他们这算是逃单,但也只能下次再还了。

  男人在原地愣了两秒,脸上竟有一丝奇异的喜悦,似乎和卢安悦身体接触,哪怕是以巴掌的形式接触也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他走出餐馆门口,朝两人逃离的方向吼道:“小子,你给我等着!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卢安悦捂着脸走远了,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司机,让他过来接一下。这个商圈距离公寓有大约四公里的路程,她不想浪费时间,她还要和工作室的人讨论下一条内容该拍什么,毕竟每个人的生活基本都是被无聊所填满的,不可能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所以很多视频必须要靠策划才能吸引到眼球,眼球就是流量,流量就是钱。

  奔驰S600L那修长漆黑的车身停在路旁,卢安棋提出想自己再走走,卢安悦表示让他注意安全,随即轿车就驶离了。其实卢安棋多少有点感受到家里的用人也更偏心于姐姐。是啊,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卢安悦都是父亲公司未来的必定的继承人,而且卢安悦不打算结婚,说是害怕遇到凤凰男,这就让一些图谋不轨的男的想要得到公司的继承权几乎成为不可能,讨好未来的主人总比讨好一个废人的结果要好得多。

  他盲目地在街上游荡着,看着商店橱窗内那一个个被精心布置过的商品,然而提不起半点兴趣。他的微信钱包直接与家里的银行卡绑定,额度能够买下这条商业街上的一整个铺位,然而他却买不来想要的自由以及成为一个正常人的能力。

  走着走着,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以为又是幻听,他如今愈加不想去理会这种声音,那仿佛是接受了自己作为一个精神病的事实。

  又一次的:“卢安棋,是你吗?”一个热情的男声,卢安棋忍不住转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两人面孔如此熟悉,那是在得精神病之前就已经熟悉的两张脸。

  那是他的高中同学王艺程、张月曼,好像的确在同学群里听说过他俩毕业后在一起了的消息,经过了大学四年竟也没有分手,看来这段感情的确够牢固的,卢安棋以一种恶作剧的心态侃道。

  “哦,是你们呀,好久不见。”卢安棋挤出一个大方的笑容装作一个正常的人,对方的脸多少唤起一些遥远且美好的回忆,高中时虽每天忙忙碌碌,但也总比现在这个鬼样子要好多了。他有点担心对方知道自己得了精神病。

  “是呀,咱都五年没见过面了,听说你去省外读的大学,真好啊。”王艺程还是那副朴实且憨厚的笑,也许正是这种阳光的特质,能够吸引到许多朋友吧。

  “哪里,只是想找个离家远点,自由点的地方混四年罢了。”卢安棋虽如此回答,但心下却想,他的大学后半段几乎都在幻觉中度过,后来不得不搬出宿舍,因为那幻觉能够让他在浴室的镜子上看见一张陌生人脸、能够让他在凌晨三点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在洗漱台看见一只活蹦乱跳的松鼠,然后发出怪叫吵醒正在睡觉的舍友,光是这些事情让他仅仅毕业就已十分艰难。

  “既然刚好碰见,咱仨一起逛逛,怎样?这里好玩的东西可多啦,我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玩也没意思。”王艺程以一种以己度人的心态说出这番话。

  “好。”他懒得拒绝。

  这个商圈在这座城市里属于比较高端的定位,虽然有像麦当劳、萨莉亚、李宁等普通大众耳熟能详的牌子,也有像哈根达斯、paperstone、Chanel等较为奢侈的品牌。三人游荡于来往的人流之间,路旁不乏法拉利和保时捷的身影,这使得卢安棋身边的两人频频发出惊叹。

  “哇,那是法拉利488,我看官网指导价这车低配都要三百多万呢!这流线型的车身、这鲜红得近乎张扬的车漆...”王艺程就差没把手放上去摸了。

  “是呀,但这种车咱们怕是打工一辈子也买不起吧...”张月曼悻悻地附和道。

  卢安棋在一旁沉默,他家的某个亲戚就开这款车。在这座二线城市里,拥有这种型号法拉利的人应该不多,他在祈祷最好不是亲戚家的那一辆。

  当他们即将走过的时候,车的主人也在一旁的马黛茶饮品店里挽着漂亮女友走了出来,看见卢安棋,男人立刻打了声招呼:“哟,表弟,难得见你出来一次,和同学玩呢。”

  卢安琪无奈地点点头:“嗯嗯。”

  “嗐,那我不打扰,表哥也要去赶场子了。”男人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把图案为奔马的车钥匙,法拉利上的车灯也随着他的控制闪了闪。

  这一刻,卢安棋身旁的两人几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没想到自己的同学竟然认识这么牛逼的亲戚,难不成他自己也是个很牛逼的人物...?

  “你们别盯着我这样看啊,”卢安棋腼腆地笑了笑,“我这个表哥是做生意的,之前碰上风口就起飞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两人脸上的质疑和羡慕没有因此消失,“安棋你小子,朋友圈里藏龙卧虎啊!”王艺程赞叹道。

  “哪里,哪里。他家再有钱也不会分我一点。”卢安棋心下这样想,然而他姐开的车好像比法拉利488还要贵...

  “嗯嗯,我们继续走吧,今天的主题是city walk嘛,咱开心最重要。”张月曼打圆场道,接着三人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

  一路上三人重温了许多高中时候的往事,还顺带提到了一些各自如今的处境和大学时的经历,王艺程现在在一家律所当实习律师,而张月曼则是在一家公司当经理助理,同时利用业余时间努力考编。卢安棋刻意避开谈及自己的处境,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前途的废人。作为感谢,卢安棋请两人在本地菜馆吃了一顿粤菜。也接受了对方作为回赠的蜜雪冰城,大家似乎都没来得及吃饭。

  过了一阵子,王艺程拿出手机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各自也到该回家的时候,三人打算走到一个路口就告别,仿佛人生的具象。

  然而——人生中就有很多这样的然而,像是电脑原本运行流畅的某个程序突然出现Bug,导致整个系统宕机。在迎面而来的逐渐稀少的人流中,卢安棋注意到了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的女子,这种天气穿成这样,她不热吗?

  直到女子抬起头,那一绺露出的刺眼的海蓝色长发和秀丽得如同圣女的面孔暴露在卢安棋的眼中,他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就像被美杜莎注视过那样。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前面好像有人在喊自己,原来同行的两人已走出几十步远,正在交谈中的两人突然发现卢安棋不知哪去了,回过头才发现他们的朋友像是木头人那样楞在原地,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夏天原本平静闷热的夏夜,突然在头上滴落雨水。二十秒后,这雨势已扩大到倾盆的程度。雷声滚滚,似乎有怪兽在上方黑色的云层中俯视这座渺小而脆弱的城市,发出嘲讽的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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