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彩绘玻璃在酸雨侵蚀下早已斑驳,却在此刻诡异地折射出完整图案——那是林尧童年绘本上的机械蝴蝶,翅脉纹路与父亲笔记的密文完全重合。幽瞳的狼群在门外焦躁低吼,它们的金属脊椎与地砖下的铜丝网络共振,发出类似管风琴的嗡鸣。
“当心共鸣陷阱。“老墨将机械风速仪贴在玫瑰花窗上,齿轮因剧烈震动迸出火星,“整个建筑是特制共鸣箱,九洲城至少筹备了三个月。“
林尧的脊椎突然传来针刺感。怀表里的胚胎细胞残液正在血管里沸腾,将视线染成淡蓝色。他看见腐朽的忏悔室表面浮现出荧光纹路,那是宁静后背金属脉络的投影。
小满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她的甲壳右手插入地面砖缝,抠出半截锈蚀的铜管:“里面有蒸汽!压力值超过红线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布道台后方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十三面等身镜从地底升起,镜框缠绕的铜管喷出高温蒸汽。在酸雨与冷凝水交织的雾气中,一个身影逐渐显形。
“父亲......“林尧的指甲刺入掌心。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那个在他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侧脸,此刻正站在《最后的晚餐》壁画前调试某种仪器。
全息影像中的林耀转过身来,胸牌上“铁路基因实验室首席工程师“的字样清晰可见。他的右手握着林尧熟悉的钨钢怀表,表链却连接着教堂穹顶的铜丝网络。
“清除计划不是毁灭,而是进化。“影像开口的瞬间,所有彩绘玻璃同步震颤,“当幸存者基因变异率达到37.2%,极地基因库的冷冻胚胎就会苏醒。“
宁静的菌丝突然暴走。她的后背纹路穿透防护服,在墙壁上投射出地下管网图。当代表教堂的节点亮起时,众人倒吸冷气——这里正是父亲笔记中“B-7“坐标的垂直投影点。
“你们以为在反抗?“影像挥动怀表,表盘玻璃折射出的光斑组成基因链模型,“从矿场暴动到净水厂陷落,所有战役数据都完善着基因库的突变图谱。“
小满的尖叫打破死寂。她的甲壳右手不受控地插入蒸汽管道,神经索顺着铜丝网络爬向布道台。老墨用沸石镊子切断连接处时,发现甲壳内部刻着九洲城的莲花标记。
“看看这个。“影像切换成实验室画面。穿着防护服的楚原正在给胚胎注射药剂,培养舱标签写着“LY-2075-01“——正是林尧的基因编号。
林尧的脊椎发出金属摩擦声。教堂长椅下方突然弹出拘束装置,锈水匠帮特制的酸液锁链缠住他的四肢。幽瞳的狼群撞碎彩窗冲入,却被地砖缝隙喷出的蒸汽灼伤眼睛。
“你们都是培养皿。“影像中的林耀指向穹顶。齿轮装置运转声中,三百个冷冻舱从吊顶降下,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林尧面容相似的胚胎,“当主体实验体完成七次基因崩溃,变异体就能......“
“砰!“
宁静的菌丝刺入蒸汽管道。她后背纹路亮如熔铁,操控着高压蒸汽射流击碎镜面。全息影像扭曲的刹那,林尧看清了父亲左手缺失的无名指——和楚原佩戴城主戒指的位置完全一致。
老墨突然冲向管风琴台。他的机械风速仪插入音管,齿轮转动声与蒸汽压力达成诡异平衡:“是声控投影!用低音震破共鸣箱!“
小满的甲壳右手插入地面。双心脏泵出的高压血液激活神经索,顺着铜丝网络找到控制中枢。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怀表形状的阀门时,整个教堂突然响起林尧儿时哼唱的童谣。
“不要听!“宁静的手语被蒸汽嘶鸣掩盖。林尧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五岁那年父亲总在实验室哼这首歌,而歌词竟是基因序列代码!
幽瞳的狼王撞开林尧。一根酸液弩箭穿透它金属化的头颅,锈水匠帮的残部从忏悔室冲出。他们的防护服溅满铁锈婴儿的蓝血,酸液喷射器对准了冷冻舱。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林尧挣断锁链。蟑螂铠甲碎片如飞刀射向敌人,却在触及冷冻舱前被蒸汽吹偏——九洲城的狙击手始终掌控着全局。
全息影像再次凝聚。这次林耀手中多出本童话书,正是宁静珍藏的那本:“还记得《铁皮人》吗?想要获得心脏的机器人,最终发现自己早就是人类——你确定自己不是那个机器人?“
教堂突然剧烈摇晃。地下传来火车行驶般的轰鸣,菌丝网络显示有重型设备正在逼近。宁静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齿轮纹身——与锈婆掌心的机械纹路完全相同。
“快走!“老墨炸毁管风琴,音管爆裂引发的次声波震碎剩余镜面。小满用甲壳右手捏碎怀表阀门,教堂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锈迹斑斑的地铁隧道。
众人坠落的瞬间,林尧看到最后一幕全息影像:父亲将童话书放入冷冻舱,舱门标注的坐标正是雪原商队地图上的“魔鬼禁区“。楚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好好感受吧,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成人礼。“
当他们在隧道污水里挣扎起身时,冷冻舱的应急灯陆续亮起。三百个胚胎培养舱沿着铁轨排列,宛如通往地狱的银河。最近舱体的观察窗上,有人用鲜血画着机械蝴蝶——翅脉纹路与林尧的脊椎裂痕完全一致。
幽瞳的残躯突然扑向隧道深处。狼嚎在密闭空间回荡,最终被金属碰撞声吞没。老墨的菌丝灯照亮前方铁门,斑驳的警示牌上写着:
“铁路基因实验室·B-7区
未经许可进入者将成为实验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