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逆命刻碑
初代青龙的断角撞在“逆”字上。
龙血渗进碑纹,“逆”字突然变成“护”:
“当年我替百姓挡过雷劫,他们说:‘龙啊,你背的不是劫,是他们的命。’”
初代玄武的龟甲压在“顺”字上。
水纹漫过碑身,“顺”字裂开细缝:“当年我替海妖镇过归墟,海妖说:‘龟啊,你镇的不是恶,是他们的善。’”
初代朱雀的尾羽扫过“生”字。
赤焰烧穿碑纹,“生”字重新燃成金红:
“当年我替江瑜守过时空,他说:‘雀啊,你守的不是力,是他们的念。’”
星核的光剧烈震颤。
白戮虎突然松开苍溟的衣摆。
它仰头长嚎,虎毛炸成金色光盾,将银甲青年和红衫少年护在身后:“阿溟,我替你挡第一道雷!”
红衫少年的龙角刺破掌心。
龙血滴在光盾上,盾面浮现金鳞纹:“我挡第二道!”
银甲青年的银铃碎成齑粉。
他张开双臂,用血肉之躯接住光盾:“我挡第三道!”
“胡闹!”苍溟想拉他们,却被初代四象的魂灵缠住。
初代白虎的魂灵附在他耳边:“他们要替你活,就像当年你替我们活。”
初代青龙的魂灵抚过他的发顶:“护人间的担子,该传给他们了。”
初代玄武的魂灵握住他的手:“你看——”
苍溟抬头。
九道雷劫从星核中劈下,每道雷都泛着刺目的白。
第一道劈在白戮虎的光盾上,虎毛成把脱落,它疼得呜咽,却死死撑着;
第二道劈在红衫少年的龙血上,龙鳞碎成金粉,他疼得蜷缩,却将龙尾缠得更紧;
第三道劈在银甲青年的血肉上,他的手臂焦黑,却笑着喊:“阿公,忘忧草要开了!”
第四到第九道雷劫,劈向初代四象的魂灵。
白虎的魂体被雷劈成两半,他却笑着将青铜铃铛的碎片塞进苍溟手心:
“替我收着……白戮那小子,还等着听响呢。”
青龙的魂体被雷烧得透明,他摸了摸红衫少年的头:“红衫……真好看。”
玄武的魂体碎成光点,他的龟甲落在苍溟脚边:“镇……镇住了。”
朱雀的魂体最后一闪,她的尾羽飘向银甲青年:“替我……浇水。”
雷劫停了。
天命碑的“灭”字被劈成两半,“护”字从裂缝中钻出来,泛着四色微光(白、青、玄、赤)。
星核的光彻底熄灭,坠进海眼,溅起的水花里浮着“天道敬上”的金纹。
白戮虎瘫在甲板上,只剩半口气;红衫少年的龙尾褪成凡人双腿,金鳞全消;银甲青年的双臂焦黑,却还在笑——
他的银铃残片里,渗出初代江瑜的气音:“阿溟,你看,他们没输。”
苍溟跪在地上,掌心的四象残片还在发烫。
他望着消散的初代魂灵,虎魄碎片里渗出最后一句话:“下次……换天道等我们。”
海风吹散他的泪。
远处,被光链连接的帝王宫重新亮起灯火,山间茅屋的老妇坐起来咳嗽,孩童的纸鸢重新飘上天空。
“他们没输。”苍溟轻声说。
他摸了摸白戮虎的头,又握了握两个少年的手,“我们也没输。”
海眼的浪突然静了。
天命碑的“灭”字裂成七块,坠入海中,溅起的水花里飘着“护”字金纹。
四象信物(虎魄残片、朱雀玉佩、青龙金鳞、玄武龟甲)在苍溟掌心发烫,金、白、赤、玄四色光流顺着他的指尖涌出,像四根锁链,将天命碑死死捆在海眼中央。
“阿公,手……”
银甲青年的焦黑手指轻轻碰了碰苍溟手背的白虎图腾。他的声音像片薄纸,风一吹就散,“烫。”
苍溟低头,看见自己的掌心渗出鲜血——四象之力在他体内翻涌,像要把他的血肉烧成灰烬。
但他握得更紧了:“疼就对了,说明我们还活着。”
白戮虎的尾巴无力地扫过他的脚踝。
它的虎毛几乎褪成灰白,却还在努力用鼻尖拱他的手:“阿溟……冷。”
红衫少年蜷在甲板角落,龙角已褪成凡人的眉骨,金鳞全消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白。
他突然笑了,指腹蹭过自己衣摆的“溟”字(苍溟亲手绣的):“阿公,我好像……闻见忘忧草的味道了。”
苍溟抬头。
西荒的风卷着忘忧草的香气,穿过千里海域,扑进他的鼻腔。花田里的忘忧草正在疯长,每片花瓣都泛着金光——
是四象碑的力量,是初代魂灵的执念,是人间“活数”的回应。
“该刻碑了。”苍溟轻声说。
他举起四象信物,四色光流撞向天命碑。
青铜碑身剧烈震颤,“顺”“逆”“生”“灭”四字的残痕被光流冲散,露出底下更古老的纹路(像被抹去的“护”字)。
光流在碑面游走,最终在碑顶凝聚成新的刻痕:“四象为眼,护世千年——天道敬上。”
“轰——!”
海眼炸开清泉。
墨色的混沌余毒被清泉冲散,海水重新变成湛蓝;
倒灌的水柱“哗啦啦”落回海面,溅起的水珠里浮着彩虹;
被腐蚀的光链开始修复,帝王宫的灯火更亮了,山间茅屋飘起炊烟,孩童的纸鸢线被老妇重新系好。
白戮虎突然打了个喷嚏。
它的虎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耳尖又沾了两朵忘忧草——是西荒的风送来的。
它跳起来,用湿漉漉的舌头舔苍溟的脸:“阿溟!我又能闻见肉香了!”
红衫少年的皮肤泛起血色。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金鳞正在慢慢生长:“阿公,我的龙血……好像变甜了?”
银甲青年的双臂开始结痂。
他的银铃残片突然发出清响,碎片重新拼合成完整的铃身,刻着“护世”二字:“阿公,江叔叔说……他看见忘忧草了。”
苍溟笑了。
他望向天命碑,看见初代四象的魂灵正站在新刻痕旁,冲他比了个“护”的手势。
白虎的铃铛在碑顶轻响,青龙的断角泛着金,玄武的龟甲渗着水纹,朱雀的尾羽燃着赤焰——他们的魂体不再透明,反而比生前更清晰。
“你们看。”初代白虎指了指海面。
北冥的渔民划着船靠近。
老渔夫颤巍巍地跪在船头,往海里撒了把米;小渔娘举着荷叶,里面盛着刚煮的鱼——是给受伤的少年们的。
“他们记得。”初代青龙说。
“他们念着。”初代玄武说。
“这就够了。”初代朱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