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韩花韦同往常一样去公寓大楼找孙辛打电动游戏,见到孙辛后他便忍不住讲起了上午在白云观里发生的事情。
“我听说过他!——那个臭道士真是恶心。”孙辛用力嚼着嘴里的泡泡糖,好像把气都撒在了糖上面。
“算了不提他了,哎,对了,我这次还见到明德真人了呢!”
“哇!真的啊!真羡慕你,我也只是听我爷爷讲过他,他长什么样?武力高强吗?”孙辛激动地问。
韩花韦有些发愣,不知孙辛为何如此发问,他呆滞的眨了眨眼。“武力?什么意思?不过——他的眼神我形容不出来。当我看他第一眼时,觉得有些可怕,不过后来就好了。他还说,以后有机会让我再去白云观找那第三个石猴呢”
“哈哈哈哈,好吧。那你赶紧找到那石猴吧。据说找齐三个石猴之后心里许下的愿望能成真呢!”
“啊?真的吗!?有那么灵?”韩花韦见孙辛自信满满,犹如亲身体验过,竟有些信以为真。
“我上回找齐后许的愿望是——”孙辛的话说了一半,然后话锋突转,继续说:“对了——我听说王一道法力无边,就像电视里的那样,可以飞呢!”孙辛一脸正经,有鼻子有眼的描述着。
现在韩花韦确信孙辛是魔怔了,一定是太沉迷于小说或者是影视作品,无法自拔。
“哈哈哈哈,你别逗了,人怎么可能飞起来。还是说说你吧,你看——你不许愿也能长大个啊,你比我小几个月,却比我高一头还多呢”。
孙辛白了一眼韩花韦,没再继续争论。“所以啊,你更得许愿了,还不赶紧长个子,要不别人看你个子矮老是想欺负你。”
他们有说有笑,一直玩到了傍晚。
在韩花韦准备回家时,孙辛却莫名其妙的说起了一件事情。
“花韦,昨天我爸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喔?怎么?”听到孙辛的父母给他打了电话,韩花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便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这次来城里住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他们现在跟法国呢,昨儿城市里还发生了一起地铁爆炸案,死了好多人。可吓人了!”
“啊?我怎么没听说”韩花韦一愣,好像听到了什么大新闻。
“你不看新闻吗,全看动画片去了?”
“那地铁为什么爆炸啊?”韩花韦又问。
“爆炸?——那谁知道啊,我告诉你,我听张叔——噢就是我爸的保镖,他说前两天在巴黎街头看见了一群红装异服人,没准儿是那帮人搞出来的事情呢。”孙辛的面部表情十分丰富,说的有模有样。
孙辛有个特点,他所描述的事情一般都会添加不少个人渲染,跟胡同里老大爷侃大山似的,有时总会让人感觉是在吹嘘。所以韩花韦便没太当回事,但当听到死伤惨重时,心中却突感害怕,毕竟爆炸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屋内顿时一阵沉默。。。。。。
“哎,过两天我家就安装电脑了,我们终于可以打电脑游戏了。”孙辛终于换了话题。
听到电脑,韩花韦暂时脱离了沉重心情。他对电脑十分好奇,只在姚孝兰的办公室里见过,但从来都没机会上手,更别说玩了。
“好啊,我还不知道怎么使用呢,到时候你教教我啊。”
“没问题!”
他们一同出了门,韩花韦回了家,而孙辛却有些奇怪,竟然背起了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说是要去智化寺,找他爷爷。
整个晚上韩花韦都没有看到姚凤启的身影,直到九点多钟,他正躺在床上翻阅着历史书。
“花韦,你来书房一趟。”门外终于传来了姚凤启的声音。
“喔,好的姥爷!”已经有些困意的他打了个激灵,急忙起身,穿上外衣。他知道这么晚姥爷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心中忽然有些期待,快步流星般的走了出去。
来到书房,姚凤启早已坐在书案前等候,桌上的台灯好像是被刻意的调暗了些。
“坐吧,花韦。”姚凤启不慌不忙的拿出了那个白色丝绸袋,轻轻的放在书案上。
韩花韦一眼便认出那白色丝绸袋是中午孙爷爷给姥爷的。他内心激动地坐在姚凤启的对面,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便开口问道:“姥爷,这不是今天中午孙爷爷给您的吗?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物件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你的,你先打开看看吧。”姚凤启低声说。
“什么?——是给我的!?”韩花韦听闻后震惊不已,激动的竟然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双腿跪在座椅上,有些颤抖地拿起丝绸袋,如同收到生日礼物一般,火急火燎地将丝绸袋里的东西倒在手上。
“是个挂坠?!”
银质链子上栓着一颗黑白两色相间的石头,韩花韦仔细凝视着这块石头,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不适,心里瞬间凉了一大截。
姚凤启一直在一旁静静的观察,见韩花韦的表情突变后,感到一阵诧异。
“怎么了花韦?”
“没——没什么姥爷,我就是觉得这挂坠儿有点怪怪的,看着让人不太舒服。”韩花韦还在凝视着手里的挂坠。
“这挂坠是明德真人给你的。”姚凤启静静地说。
韩花韦瞠目结舌道:“什么!明德真人!给我的?”
“花韦你听好,接下来姥爷要嘱咐你两点事情,你要用心记住,切记不可大意。”姚凤启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第一,这挂坠能帮你驱散身体内的阴浊之气,保护你不受邪物缠身,免得你再出现像前几天的事情,所以你要一直戴在身上。第二,这挂坠不是寻常之物,所以你万万不可告诉别人,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它在你的身上,正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觊觎之人一旦起了贪念之心,会给你引来大麻烦的。”
韩花韦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虽然听到了姚凤启说的话,但并没有听到心里,只是吱吱呜呜的答应了一声:
“哦”
“你记住了吗?!!!”姚凤启用力的拍了下书案,书房里回荡着强烈的质问声。
韩花韦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他还从未见姥爷如此神情,缓过神后,两个眼珠子瞪的溜圆,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似的看着姚凤启。
“记——我记住了。”
“那就好,带着东西回屋睡觉吧。”
“好——好的,晚——晚安姥爷。”
韩花韦神情有些恍惚,急忙离开了书房。从书房到自己的卧房也就十几米,但他却感觉走了很长时间。
此时韩花韦的心情有些复杂,身体感到一股莫名的燥热,一进屋门,便拿起桌上的水杯,将整杯凉白开一饮而尽,开启电风扇吹起凉风。
“明德真人为什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难道不怕我弄丢了吗?”虽然韩花韦不是很喜欢这个物件,但他依旧攥在手里把玩,不停地在手中翻转。
这一夜韩花韦几乎没睡,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总是感到阵阵不安。
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韩花韦打算到南小街去买串糖葫芦,他独自走到胡同西口。两边阁楼中的饭馆门庭若市,热热闹闹。楼下的人行道上,几乎是每天都有人在摆地摊,但从未见到有什么顾客。
平日里,他只是与姥爷路过,从未留意过所卖之物,这主要还是因为姚凤启的一番话。
姚凤启也收藏古董,他曾经说,一般摆地摊卖古董,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更是有小偷趁着围观群众的注意力被吸引时,从而下手。此外,有些东西的贩卖还是违法行为,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每次他们都不做停留。
今天这里有些反常,其中一个地摊上有不少人正在围观,而且还正在大声交谈,这也引起了韩花韦的好奇。
“哎啊!你这些东西看着是不错,但是太贵了吧。”
“就是啊,你这价钱都快赶上古玩店里的了。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吧。”
“你是哪家的少爷啊?不会是从家里偷出来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
韩花韦靠近人群后,听到几个路人正在调侃。
“东西保真,价钱不降。您啊——爱买不买!”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青年的说话声。
此话一出,刚才围观的路人便都各自散去。
韩花韦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地摊。一个青年男子蹲在地上,正摆弄着地毯上几个物品。
“小朋友?你也有兴趣来看看吗?是有什么老物件出手?”那位青年注意到了韩花韦。
韩花韦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然后又向自己周围环视一圈。“我——我吗?”
“对啊!这里又没有别的小朋友。”
“我就不看了吧,更没啥老——老物件——出——出手。我——我兜里就只有买糖葫芦的钱。”想到了姚凤启的话后,韩花韦警惕的将手伸进了裤兜,生怕被别人偷走零钱。
“不买没关系的,我也准备收摊了,你对这些古董都不感兴趣吗?”青年男子说。
“我不太懂这些,不过我倒是对历史比较感兴趣,你这里最有价值物品是什么呢?”韩花韦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些老物件的诱惑,好奇起来。
他继续将目光投放在地摊上的物品上,从这些物品的外观来看,给人一种历史的沉淀感。
虽然韩花韦算不上在行,但姚家老宅中有不少老物件,他也见过一些,所以多少能看出些门道,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如同天赋一样。
“嘿——这你就问对人了,你看这个。”青年男子将一个类似圆形石盘一样的物品拿了起来。
“这——这个?”韩花韦慢慢靠近,蹲了下去,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喜欢这个吗?”青年男子问道。
“噢——不不,我就是从未见过有人买这些——不过——我倒是觉得它有些眼熟。”韩花韦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感觉从何而来。
“有点意思啊,这些都是我祖上压箱底的,我这次可是背着我爸妈偷着出来的。”青年男子悄声说。
“啊?——你——你这样可不好吧。”韩花韦急忙站了起来,突然萌生去意。
“哎——你别怕啊,我又不是坏人,对了!还有这个。”青年男子又将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物体拿了起来。
“你这半圆铁皮有啥用啊?”韩花韦不解。
“这不是铁皮,而是半面铜镜。这铜镜十分简朴,边角更是没有一丝修饰。一般有价值的铜器都是春秋战国或者更早以前的物件。但这个估计也就几百年,应该是明朝早期的物品,虽不值什么钱,但你看上面写的字,倒是有点意思。”青年男子特意将半面铜镜举到韩花韦的面前。
“玄——玄武——脚下——玄武——情。七言诗吗?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上面是繁体字,但韩花韦还是将它们都认了出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句话不全,另外半面铜镜上应该还有别的字才对。你要不要这个,我便宜卖你。”青年男子有意将铜镜递到韩花韦手里,但被韩花韦立即推开。
“要不我送给你吧?”青年男子笑了下。
“不了——不了,我还得去买糖葫芦!”青年男子越是这样说,韩花韦就越觉的不安,他没敢逗留,急忙抬脚离去。
“嘿——你这小朋友。”青年男子望着韩花韦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韩花韦买过糖葫芦后并没有原路返回,主要还是怕回去再遇见那个摆地摊的人。他绕了远道,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姚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