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已经被人发现了的缘故，木门上的锁已经消失不见，陈长毓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顺着台阶而下，陈长毓这会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的，脚底下的步子也利索了不少，没一会就到了陈汝南和许未的跟前。

　　许是今天来的时辰早了些，二人并未磕头，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有人站在跟前也只是垂着头。

　　“陈汝南，你当年究竟做了什么？”陈长毓也懒得跟他绕弯子，直接开口质问道。

　　多亏有了上一世的遭遇，陈长毓算是彻底认清了陈汝南这个畜生的真实面目，她对陈汝南已经没有半分感情，有的全是恨意。

　　陈汝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跪了多久，被关在灵堂中，起先他还试图反抗，慢慢地也就学会了屈服。

　　再后来，他好像跪习惯了，磕头也磕习惯了，听见陈长毓的声音他还有些恍惚。

　　咚咚咚——

　　陈汝南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又磕起头来，陈长毓看的心烦，趁他直起身子时一脚踹了过去：“你给我清醒一点。”

　　陈汝南的身子撞到了后面的墙上，绑在脖子上的铁链也撞得哐哐作响，他咳嗽两声，浑浊的眼珠子缓慢的转了转，透过杂乱的头发盯着陈长毓。

　　“啊——”陈汝南脖子上鼓起青筋，被束缚住的身躯不停挣扎，费力许久却仍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长毓这才想起两人都被毒哑了嗓子，费了许久的劲也只能咿咿呀呀，连最基本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即便是她撬开陈汝南的嘴，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陈长毓有些泄气地站在原地，她原本打算问问许未关于许呦呦的事，这会也是没办法了。

　　“说不出来就算了，好好等死吧。”陈长毓冷眼瞥了陈汝南一眼，眼中没有半分感情。

　　陈汝南瞪大双眼，又啊啊了半天，半句话也吐不出来。

　　陈长毓压根儿没理他，她思索了片刻，绕到二人身后。只见他二人的手被铁链反绑在身后，指甲已经干裂，上头残留着斑斑血迹，混合着鲜血。

　　这铁链不知是否有办法解开，虽说不出来，但到时候拿些纸笔，让两人写下来也是一样的。陈长毓摸着下巴想着。

　　“别费这劲了，你是解不开的。”余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灵堂之中，手中还拿着三柱香，冷冷盯着陈长毓。

　　陈长毓立在原地，斜睨了余盛一眼：“与你何干？”

　　她方才也细细看过了，绑着二人的铁链并非简单束缚住他二人的手腕，反倒像是嵌在里头一般，若是贸然去动作，恐会伤了二人筋骨。

　　话虽如此，陈长毓如何做，也断然轮不到余盛来指点她。

　　余盛冷哼一声，两手握着三柱香端放于胸前，神情肃穆地朝一众牌位拜了三拜，而后走上前，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中。

　　“若是没有旁的事，便请离开罢，莫扰了逝者安息。”余盛转身，见陈长毓还站在原处，当即便皱紧了眉头。

　　自方才在廊中一别，二人再见面时便势同水火。余盛也是个刚直性子，他才不管什么郡主不郡主的，若是看不惯了，便是连装装样子、做些表面功夫也不会。

　　陈长毓则更，她本就觉着自个儿没做错些什么，平白无故挨人冷脸，心中更是不悦。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碧辛站在陈长毓身旁，抬手指着余盛怒斥道。

　　余盛充其量不过是宇文府的一个下人，论身份地位自然跟陈长毓没得比，况且本就是他无礼在先。

　　谁料，听到碧辛的怒斥声，余盛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二人一眼：“灵堂中禁止喧哗。”

　　“好一个禁止喧哗，”陈长毓冷笑出声，周身的气势更为压人，“本郡主问话，何时轮到旁人插手了？”

　　陈长毓陡然转变了气势，方才还一派端庄清婉，这会却压迫感十足，似是露出浑身的锋芒。

　　余盛心中暗暗吃惊，却仍道：“死者为大，郡主见谅。”

　　陈长毓冷嗤一声，不再理会余盛，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许未，我问什么，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可明白？”陈长毓居高临下，厉声道。

　　许未抬头，双眼空洞地盯着陈长毓看了半晌，才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

　　倒还没完全傻掉。

　　陈长毓还算满意地微微点头，问道：“许呦呦同许君君可是一对双生子？”

　　听到双生子三个字，许未麻木的神经猛地受到刺激，他似是受到惊吓一般，身子也开始发抖。

　　双生子，是许未一生都逃不过的梦魇。

　　“回答我！”陈长毓厉色喝道。

　　其实看许未的这番表现，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但为了防止他再度麻木，陈长毓不得不强迫他有所回应。

　　许未颤抖的身子渐渐安定，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长毓松了口气，许未总算是正常了点，她稍微缓了缓，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许呦呦被当作药人一事，你可知？”

　　这回许未反应快了不少，陈长毓才等了不过几秒钟，便见到他点了点头，动作也不似之前那般僵硬。

　　亲生女儿被当作药人，许未却表现得没有丝毫异常，还不如双生子三个字给他的震慑力大。

　　陈长毓冷冷一笑，怪不得许未会和陈汝南跪在一块，抛开萧国公府的事不谈，两人还都枉为人父，禽兽不如！

　　只可怜了许呦呦，还是孩童般的年纪，竟遭受如此折磨。

　　“许呦呦是为谁入药，你可知？”陈长毓收起心中的愠怒，紧接着逼问道。

　　这话显然难住了许未，他犹豫了片刻，正欲摇头时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可想好了。”陈长毓垂眸提醒道。

　　她虽从小被护着长大，但也并非没见识过该如何审人。许未平日还算圆滑，这会因得饱受折磨的缘故，总归是没有以前那般敏锐了。

　　现在这个状态的许未撒没撒谎，陈长毓一瞧便知。

　　许未还在犹豫，陈长毓也不着急，她把玩着手指，耐心地等待着许未的答复。

　　灵堂中再无旁人说话，一时安静无比。

　　蓦地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陈长毓猛地抬起头，朝左侧看去。

　　这种响声，难道说……

　　风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