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天南星到手
陈长毓虽心中极不愿搭理他,却也知这事急不得,便只好在宇文凡对面坐下了。
“你找我何事?不妨直说。”陈长毓指节轻轻敲着温热的杯壁,直视宇文凡道。
据宇文凡所说的三日期限,如今只剩下两天,明明是剑拔弩张之时,陈长毓实在摸不清宇文凡这会闹这一出做什么。
宇文凡轻叹一声:“早知晓郡主会来,或许本官还不至于把事情摆到明面儿上来。”
陈长毓没说话,从袖中掏出余盛之前递给她的字条,上面是宇文凡亲笔写下的天南星三个字。
她将纸条轻放在桌上,指腹按在上面,眼中满是寒意:“没想到我会来?那你是希望谁来?”
“外公么?”
宇文凡似乎并不意外,他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字,很快便收回目光,没回陈长毓的话。
陈长毓手指在纸条上轻点两下:“寄信的人是你吧,虽然没有署名,我也问不出是什么人送来的,但字迹总归是不会变的。”
“宇文大人天衣无缝,只可惜败在了自己一手好书法上面。”陈长毓冷冷道。
宇文凡大笑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摇晃的烛光中,他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癫狂。
这副摸样,倒还有几分同梵欲相像。
“不错,不错。”宇文凡忽然鼓起掌来,他看着陈长毓的目光也添了一丝警惕,“庞大人果真是一代名将,教出来的外孙女也是聪慧过人。”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陈长毓淡然自若,丝毫没有受宇文凡的影响。
这间书房中的光亮全靠烛火提供,两道人影映在墙上,陈长毓盯着看了许久,总觉得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你想听什么?”
宇文凡将主动权交在陈长毓手中,自己则仰倒在了躺椅上,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
陈长毓确实是有许多疑惑,她很想问宇文凡到底有没有天南星,也很想知道当年陈汝南究竟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她还想问问,宇文凡为何偏偏盯上了庞谌,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引诱外公到渡县来。
但事到如今,宇文凡于她而言,已经没有半分信任度可言。
陈长毓思虑一番,最终还是开口道:“天南星在哪?”
十年前的往事,已经跟她没有了干系,陈长毓更关心的显然还是能够救庞谌的东西。
宇文凡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原本正义凛然的面容也染上了些许邪气。
“这个东西么,本官留着实在没什么用,郡主倘若需要,拿走便是。”宇文凡语气平淡,听上去似乎对天南星毫不在意。
说罢,宇文凡起身在一排书架上稍一扫视,取下一个檀木匣子,轻轻打开放在了陈长毓眼前。
“听说这是个宝贝?”宇文凡站在身后,陈长毓看不清他的神色,只依稀能听出他语气似乎很是不屑一顾。
天南星长什么样陈长毓并不清楚的,眼前有一个现成的,她也判断不出真假。
匣子中静静卧着一颗通体白净、毫无瑕疵的圆形玉石,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出一种柔和洁净的光泽感。
陈长毓伸手摸了摸,忽又觉出它的触感并不似玉石一般冰冷坚硬,反倒是触手柔软,透着一股子暖意。
管他真的假的,带回去给席玉一瞧便知。
陈长毓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将匣子关好,面上的神情看不出丝毫异样。
宇文凡又回到了躺椅上:“宝贝什么的也不重要了,就当是本官送给郡主的见面礼罢。”
说着说着,宇文凡忽然顿了一下,有些挑衅地睨了陈长毓一眼:“至于郡主是否有福消受,那便不是本官能够把握住的了。”
倘若宇文凡所言不假,三日后狄国军队当真会前后夹击,到时候陈长毓几人还真不一定能幸免于难。
陈长毓盯着眼前的檀木匣子,眼神有些复杂,假若她当真会在此丢了性命,天南星又如何能到庞谌手中?
“你有何把握狄国军队会听命于你?”陈长毓问道。
宇文凡搭在扶手处的手掌猛地一紧,人也变得冷漠无比:“我想,这应当与郡主无关。”
陈长毓忽然笑了:“你没有把握,而且我想你也不屑于同狄国人为伍才对。”
“郡主不必同本官说这些,只要能让狗皇帝滚下去,我同什么人勾结都无所谓。”
“那你为何要散播瘟疫屠杀隐居在渡县中的狄国人?”陈长毓步步紧逼,“你很恨他们吧?一听说被治好了你更坐不住了,竟不惜冒着风险去下毒。”
宇文凡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紧紧抓着扶手的手掌都迸出了青筋。
“齐远又是谁杀的?江仁先到北疆这么久,不至于连一桩如此平常的案件他会半点头绪都无。”
陈长毓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可是这么久了,却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
“噢对了,将军还曾提到过一支箭矢,同普通箭矢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箭头上隐秘地刻着花纹。”
宇文凡听到这,呼吸猛地一滞,陈长毓眯了眯眼,没有放过宇文凡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已经问过了,这是狄国军队特制的箭矢,但大夏与狄国早已休战数十年,这种箭矢应当不会再见到才对。”
宇文凡闭了闭眼,叹气道:“是啊,早该结束了才对。”
他的眼中满是哀伤和眷恋,似乎深陷在了某种回忆里面。
陈长毓只冷冷道:“早已经结束了,是你不肯放手。”
“我如何能放手?倘若是你,你能吗!”
宇文凡忽又变得格外激动,刚才的惆怅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深重的怨气。
陈长毓沉默了,前世目睹庞国公府的惨状,倘若现下有人劝说她放下,不再去憎恨拿一双双将整个国公府推入深渊的手……
陈长毓笑了,摆在面前的残酷事实让她无话可说,倘若是前世的她,恐怕还只会懵懵懂懂地觉着宇文凡执念太深。
就在二人沉默对峙时,身后却传来嘭地一声巨响,书房的木门应声倒地,殷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的身后是无尽的黑暗。